正想着,就听见扑通一声,他扭过头,旁边没有了白素的影子。
韩昭雪吓了一跳,甩开鱼竿,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
河水不深,他整个站起来也不过到胸口,但是他已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高都快一米八了,白素才那么大点。
他埋头在水里着急的找,一会儿探出头换口气,然后继续钻进水里找,等他再一次探出头的时候,看见白素坐在岸边,呆呆的看着他,“哥哥,你在干嘛?”
他一愣,脸色就有点难看,从水里出来之后,跟拎小鸡一样,将白素拎起来,咬着牙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白素嘟起嘴,眼睛就红了,眼看就要哭,对上韩昭雪的冷眉,又咽了回去,小声道,“刚刚不小心掉水里了。”
韩昭雪关心则乱,这会儿才注意到白素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都贴在脸上。
“掉水里了不会喊人吗?哑巴?”
韩昭雪依旧很生气,自己着急的跟个傻·逼一样,她倒好,没事儿人一样自己又上来了。
“我怕哥哥嫌我没用,不要我。”
白素抽噎起来,想哭又不敢哭,委委屈屈的小模样,让韩昭雪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他不就是上次打雷的时候,把她丢外面了吗,又不是故意的,小东西,还挺记仇。
韩昭雪干咳了一声,少年人悄悄掩饰住自己的心虚,绷着脸道,“就因为这个?”
白素点头,眼泪汪汪。
韩昭雪脱掉湿透的短袖,拧出一把水,然后粗鲁将白素脑门上,手上,脚上的沾的泥沙擦干净,等小丫头又变成一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样子,才粗声粗气道,“我哪有那么坏。”
小姑娘弯起眼睛,破涕为笑,“哥哥最好了。”
“我也没那么好。”
少年害了羞,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低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真的?”
“你废话真多。”
小姑娘笑眯眯的,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韩昭雪觉得莫名欢喜,所以他笑了。
白素小心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韩昭雪嘴角的笑容,突然道,“哥哥,他们说我长大了,要给你做媳妇儿。”
韩昭雪差点被唾沫呛死,“胡说八道!你才多大点?”
白素失落起来,“我给你做媳妇儿,就不会有人赶我走了。”
韩昭雪无奈,“你不做我媳妇儿,也不会有人赶你走。”他大概真的是吓到了这个小不点。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可我还是想做你媳妇儿。”
“不要。”
“哥哥~”
“不要!”
“哥哥哥哥~”
“走了,傻媳妇儿……”
白素翻了身,眼角有泪水滑落,沾湿了枕头。
蒋一凡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良久,拿着手帕轻轻擦去白素眼角的泪珠。
小宋给他打了电话,说白素在房间一天一夜没有出门,他就赶了过来。
破门而入的时候,白素就是这个样子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穿着薄薄的睡衣,这么冷的天,家里的暖气也不开,就那么躺在床上,就算是个铁人,这会儿也该病了。
他见过白素很多样子,开心的,羞怯的,胆小的,倔强的,坚强的,却唯独没有见过她现在这个样子。
像是丢了魂魄,满身上下给人一种飘渺的感觉。
也不哭,也不闹,反反复复的在梦境里挣扎,然后落泪。
她在为谁哭?
韩昭雪吗?
蒋一凡擦掉她的眼泪,收回手,困惑的皱起眉,为什么对有些人来说,可以将爱情看得那么重,哪怕满身伤痕,也要走下去,为什么另一些人,却因为一点点的东西,放弃爱情?
白素或许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是她身上对感情那种执着,却分外让人着迷。
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对白素,究竟是好奇利用居多,还是喜欢居多。
他只是突然发现,白素哭的时候,自己会觉得不好受。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颊,手指渐渐下滑碰到她的嘴唇,然后眼神一暗,缓缓靠了过去。
“蒋总,我买的粥,你要不要——”
小宋端着粥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她呆傻的怔在原地,结结巴巴道,“我,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蒋一凡笑了一下,起身走过去接过粥,低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照顾她。”
“能行吗,蒋总你不要去公司吗,要不找个护工来吧?”
“没事儿,”蒋一凡淡淡道,“我照顾就行。”
蒋一凡声音很低,却是不容拒绝。
小宋小声“哦”了一声,临走前又不放心道,“蒋总监,白素姐要是醒了,你跟我说一声啊。”
“嗯。”
等小宋离开,蒋一凡才端着粥坐在病床前,低声道,“白素,醒过来吧,梦只会让你逃避现实。”
白素眼皮动了动,手指不由得攥紧。
韩家老宅。
韩妈妈在楼上哭了许久,韩昭雪站在门外听着,直到里面声音渐渐弱下去,他才伸手敲门。
不大会儿,韩爸爸从里面出来,虽然不像韩妈妈那样哭成泪人,但是韩爸爸的脸色也不好看,瞥见他,更是没有好脸色。
他动了动嘴唇,沙哑道,“爸,让我进去跟妈说两句话。”
韩爸爸抿紧嘴唇,半响才道,“滚进来。”
韩昭雪这才一瘸一拐的走进去。
韩妈妈坐在床边抹眼泪,听见脚步声,别开脸,看都不愿意看他。
韩昭雪心里发苦,勉强忍住情绪,屈膝跪了下来。
这一跪,让韩爸爸也变了脸色,韩妈妈当下就站了起来,红着眼道,“你这是干嘛,威胁我?”
韩昭雪苦笑一声,“妈,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提。”
韩妈妈看着他,没说话。
韩昭雪继续道,“之前,我在家里发现了一瓶药,阿米替林,是白素的,您以前在法院工作,药品您比我懂得多,您知道阿米替林是什么吧?”
韩妈妈脸色白了白,“到底怎么回事?”
“白素生囡囡的时候就病了,产后抑郁,我总说她疑神疑鬼神经质,我却不知道她这是病了,她病得很严重,我却一无所知,您知道吗,那天,我就看着她洗手间,发了疯一样的折磨自己,我是真的心疼了,您说,她是得有多恨我,把自己逼成这样?”
韩妈妈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韩昭雪抹了一把脸,眼圈泛红,“我再也舍不得了,如果她走了,能幸福,我就放手吧。”
“妈,这里,”他戳着心口,声音艰涩,“太疼了,太疼了……”
韩妈妈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将儿子抱进怀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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