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立秋松了口气。
她就怕王秀英和王秀英等会儿留她吃午饭让她们破费,好几次提出想离开,但都被宋恩礼给挡回去。
王秀英惦记着家里的恩人,匆匆买了点能买上的东西就回来了,萧和平跟她前后脚,进门就闻到了屋子里那股浓郁的药酒味,那双好看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谁让你们用药酒的。”
他的声音过于严厉,长得又极为冷峻,罗立秋着实给吓了一跳,无措的看向宋恩礼。
“受伤了不用药酒用啥?”宋恩礼不高兴的瞪他,“娘差点摔了是人小罗同志救的她,这不就崴了脚。”
她突然垮下脸,“我说萧和平,你进门就训人,就不怕是我摔着了吗?”
探究的目光打罗立秋身上扫过,萧和平想起来这是被拐卖的姑娘之一,他本人并不是很喜欢媳妇跟跟她们接触,不过听说她救了自家老娘总算缓和了脸色,但也是淡淡的冷冰冰的,倒是对上宋恩礼时,换上一脸温暖的笑容,“不能够,你要是有点啥娘火急火燎找我去了。”
他把药酒拿出去丢了,两手空空回来,“以后你还是少接触那玩意儿,医生可说了你不能闻药酒味儿。”
变脸绝技直看得罗立秋目瞪口呆。
正在厨房忙活午饭的王秀英听见,急忙揩着手出来,“红旗不能闻药酒味?这可咋办,要不这就上医院看看去。”
“娘,你甭听他一惊一乍的,医生说的是一般的孕妇,我这种壮得跟牛似的不算,”宋恩礼又白了萧和平一眼,不好意思的对罗立秋道:“他总这么大惊小怪,你别介意。”
罗立秋大概能听明白萧和平到底为啥着急,“萧同志这是为你好,我不会介意的,不过我觉得萧同志说的对,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还是注意点比较好,我那火车票都已经买上了,要不我就先走了,万一赶不上可就麻烦了。”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提出离开会让宋恩礼觉得心里别扭,可要是不走她坐立不安,刚擦了这么多药酒,万一给宋恩礼熏出个好歹来可咋整?
虽说恩人很重要,但在王秀英眼里宋恩礼明显更重要,此刻听到这话,对罗立秋的识大体也是默默称赞。
“你现在腿伤成这样就算让你撑到工地,你觉得铁姑娘队能要你这么个瘸腿的废铁姑娘?”宋恩礼不轻不重在萧和平身上掐了一把,语气嗔怪,“都怨你。”
萧和平只能讨饶。
他的确有错,不过他倒不觉得是因为罗立秋这事,而是他让媳妇不高兴了。
在他眼里,除了媳妇儿子别人好不好跟他有啥关系?
宋恩礼无意中碰到他衣兜,里头鼓鼓一团,手一伸便掏了进去,“啥东西藏得那么严实。”
拿出来一看,几双厚实的婴儿毛线袜,正面还订着漂亮的立体水果球或者小动物造型,反面缝着厚绒,还有婴儿吃饭用的的小围兜,小奶嘴和一个玻璃奶瓶,商标上写的全是英文。
“我的天呐萧和平,哆啦A梦啊你!”兜里装着这么多婴儿用品他到底是怎么从部队理直气壮走回来的……
“盛利帮忙弄来的。”萧和平没听懂哆啦A梦,正想开口问问,王秀英已经打岔,“你要去参加铁姑娘队?”
她在罗立秋身旁坐下,完全不明白好好的姑娘咋就这么想不开,爹妈也是,咋就不拦着点。
罗立秋笑着点头,“对啊,我这人也没啥本事,就想找个能出力的地方。”
没有像那些人似的动不动革命事业献身精神挂嘴上,宋恩满意的点着头,这是个淳朴的好姑娘。
王秀英对她也喜欢,所以忍不住劝她,“我也不怕你说我这人思想有问题,加入铁姑娘队的那都是没指望结婚的,你好好一大姑娘,模样端正品性也好上那儿凑啥热闹,听婶儿的,咱不去了,乖乖回家。”
“婶儿,我已经想好了。”罗立秋就差说她没有家可以回去了,这辈子结婚也没指望了,可又觉得这样像是在卖惨,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但眼眶却是微微有些发红。
“不管咋样也得等腿上的伤好了先。”宋恩礼也觉得罗立秋加入铁姑娘队不合适,仗着自己辈分上比她大点便替她暂时做了决定,“这样吧,吃过午饭后让我娘先领你去招待所住上,我们家就是江源县的,等过两天放假了你跟我们一起坐车回去,也省得你一个人上下火车不方便。”
这次要带回去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萧和平决定让小孙开车把他们送回去并没有订火车票。
罗立秋犹豫,但是她的犹豫最终在宋恩礼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中以失败而告终。
萧和平对这件事没有表现出任何意见,不过在王秀英回厨房做午饭时还是看似无意的进去提醒了一句,“她不适合二哥。”
王秀英本来就没往那方面去想,她可不认为罗立秋的父母会把这么好好一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们家老二,凭良心说老二配不上她,老二虽然长得不差力气也有,可那屋里跟挖了萝卜坑似的陈招娣那肚子里还有一个没下的崽,人姑娘干啥就上赶着去给你当后妈?她看得出来这姑娘不跟他们大队里那些叽叽喳喳的货似的贪财。
所以也只是点头。
罗立秋生怕自己把宋恩礼熏着,吃过午饭后便主动拉着王秀英去了招待所,王秀英不放心,下楼了又跑回来把宋恩礼关进房间,“你好好睡一会儿,娘回来之前不许给老四开门知道不?”
不是她小题大做,当娘的还能不清楚自己的儿子?
老儿子啥都好,就是黏小儿媳身上他就下不来,就他能体格儿,还不得把人折腾死?
先前老三两口子为这事上她这儿告状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萧和平没事人似的坐在沙发上喝茶,就好像他娘嫌弃的不是他一样,等听到他娘的脚步声下楼,立马跑去敲宋恩礼的门,“媳妇,咱俩说说话吧。”
宋恩礼在屋里偷着乐,故意把声音压得平淡,“嗯,那就说吧。”
“你先把门开开,关着门咋说话?”
“用嘴巴说话用耳朵听,跟关不关着门有啥关系?”
“我想看着你说话,看着。”萧和平耐着性子哄她,心里盘算着等会儿门一开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就算不能做也得欺负她。
宋恩礼偏就不上钩,“不行不行,娘说了不给开门,萧和平你快回屋休息会儿吧,我也该午睡了,孕妇睡眠量大着呢。”
“那我抱着你睡会儿,就一会儿,在娘回来之前我就走,这么些天没抱着你,我没一宿睡好过,你也得心疼心疼我不是?年底了每天工作量都好大,精神跟不上。”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萧和平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他觉得自己这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肯定能打动他媳妇,毕竟小媳妇心软着呢。
宋恩礼抱着被子闷头笑骂臭不要脸。
当个爹还给他当矫情了。
屋里没动静,没一会儿屋外也安静了。
宋恩礼以为他真的乖乖听话回屋睡觉去了,正准备开门出去瞧瞧,掀开被子一看,萧和平正站在床尾脱衣裳。
“你,你咋进来的……”哪怕是最亲密的人她也被惊了一下,倒不是害怕,那种感觉就像是跟小伙伴玩捉迷藏游戏被抓到了。
萧和平指指挂在门把手上的细铁丝,“我刚叫你了,是你自己闷在被子笑得得意忘形没听到。”
刚一进来就看到媳妇抱着被子在床上抖,吓得他差点以为羊癫疯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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