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人鬼殊途

冯子胥倏然如同受到刺激般，痴痴的笑着，脚步踉跄后退，直至身子撞与墙壁之上，才止住步伐：“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把我的柳儿弄哪去了？”

柳儿扶着桌面，颤巍巍起身，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一颗一颗往下掉：“是我！一直都是我！从头到尾，与你相识相爱的那个人，都是我……”

冯子胥下意识摇头：“不、不可能……柳儿有温度，她是暖的……她不可能是鬼，不可能是鬼……”

“子胥……”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柳儿不可能是鬼……不可能是鬼……”冯子胥不断喃喃自语，片刻，倏然迈步，头也不回的奔出茅草屋。

“子胥……”柳儿下意识想要追去，可才刚迈开步伐，已一个踉跄，重重摔倒与地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之人，渐行渐远，最后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萧沫歆居高临下望着，艰难的向着爬行的柳儿，迈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柳儿慢三拍抬起，满是怨恨的眸光，死死的盯着她：“我们待你为座上宾，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

“我说过缘由！”萧沫歆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纵使你没有要了那些人的性命，但你也让他们元气大伤；按理说，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又凭什么，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去剥夺别人的幸福？”

“我没有想过，要剥夺他人的幸福，我只是想在子胥身边，多留一些时日，多陪陪他……”柳儿缓缓闭上双眼，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心中何尝不清楚，无论自己说的如何好听，都改变不了自私的本性。

“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爱子胥兄，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不可能安然无恙，但是……”萧沫歆话音微顿，下一秒，话锋蓦然一转：“……你应该清楚，人鬼殊途，何况，你还恶意占据她人身躯；你是否有想过，你的种种幸福，不过是建立在欺骗，与她人痛苦之上，所得来的假象；一旦真相被戳穿，等待你的只会有痛苦，与你所犯下孽障的惩处！”

“哪怕是魂飞魄散，只要能多陪在他身边一些日子，我也认了！”柳儿执拗道，颤颤巍巍坐起身子。

此时此刻，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鬼魂，正被身体的原主人，不断的排斥；一股由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恐慌，吞噬着她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她害怕，一旦离开这具身躯，她就再也回不去，更无法再与子胥相厮相守。

“既然你连魂飞魄散都不怕，那好，我现在就送你去阎王地府报到！”话音落下同时，萧沫歆顺势自衣袖中取出一道符纸。

柳儿瞳孔骤然一缩，身子下意识向后退去：“你、你想做什么？”

“送你去阎王地府报到！”

“不要！不要……”柳儿警惕盯着萧沫歆，面上的慌乱显而易见：“……求你……求你不要分开我们，求你……”

“不是我非要分开你们，而是你们的结合，有违六道轮回，何况……”萧沫歆慢慢站起身子，提醒她一个不争的事实：“……即便你继续留在这幅身躯内，你觉得知道真相后的子胥兄，还会待你如初吗？”

“……”柳儿。

“记住一句话，人鬼殊途；离开子胥兄的身边，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我不要……”柳儿拼命摇头，身子不断后退，试图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萧沫歆不再与她废话，指尖轻弹，符纸向着她眉心袭去……

千钧一发间，鬼魂迅速离开她的身躯，快如闪电般，逃出茅草屋。

失去支柱，纤细身躯软软倒与地面，平静的面容，像是没有生气的瓷娃娃般。

萧沫歆见状，大步行至她的面前，弯腰，吃力将她自地面上抱起，送入厢房内。

蕊儿一瘸一拐跟在她的身后，目光忐忑盯着床上，与死人无异的女子：“少爷！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附在她身上的鬼魂，已经逃离，待她醒来后，会不记得被附身之后发生的事情，若是醒来，她问起你，你什么都不用回答，等我回来再说！”萧沫歆叮嘱。

蕊儿颔首，旋即，紧张询问：“你是不是要出去？”

“我去瞧瞧子胥兄，免得他一时想不开！”相厮相守这么多年的妻子，到头来，竟然只是一缕鬼魂，这放在谁身上，怕是一时半会都无法接受吧。

蕊儿闻言，忍不住吞了口唾液：“那脏东西……会不会再回来？”

“放心！她元气大伤，一时半会想要重新附体，根本不可能！”萧沫歆安抚拍了拍她的香肩：“在这儿守着她，我去去就回！”

“……好！”

得到她的回应，萧沫歆迈步行出茅草屋，向着冯子胥方才离去方向寻去。

两刻钟后……

总算在一条小溪边，发现了他的身影。

萧沫歆暗自松了口气，迈步，行了过去：“子胥兄……”

突兀的声响，使冯子胥如同惊弓之鸟般，下意识后退。

萧沫歆顿住步伐，免得她逼得太紧，使他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子胥兄！你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终归，长痛不如短痛，早些知道真相，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冯子胥没有焦距的目光，望着萧沫歆所在的方向，像是在看她，又像不是在看她；良久，略显沙哑的嗓音，自干涩唇瓣中溢出：“你……到底是什么人？”

“勉强算一名法师！”萧沫歆平静开口。

冯子胥没有焦距的目光中，慢慢溢出一抹苦涩：“你是追查柳儿而来？”

“不是！一切只能算是机缘巧合！”萧沫歆像来不是个，会安慰人之人，面对他的伤情，只能以大道理来安抚：“子胥兄！人鬼殊途，与其执着本不该属于你的人，倒不如看开一点，说不定今后的道路上，你会遇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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