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活着,她身怀皇嗣,孩子未出生之前,我会保她无事,只是等孩子出生之后,要杀还是要留,单凭皇兄定夺。”夏景容面色冷淡道,他惯常运筹帷幄,似乎任何事都在他鼓掌之间。
“那虞氏呢?欲暗中将侯云韵被庄贵妃火烧至死的事件,幕后推手是虞氏的人。”
“慢慢来,因这事,侯氏家族已经覆灭,庄氏受到牵连已不成大器,剩下的其他三族,以虞氏为首,已不足为惧,毕竟那侯闵的二十万兵权已落入皇兄手中,就算那些人再怎么蹦达,也翻不起天去!”
听到此言,夏宗皇重重叹息一声道:“九弟,若这皇位由你来坐,皇权也不至于这么受制了。”
“若皇兄不想坐了,传给继承人也可,只是,二皇子被杀之事,与太子也有些关系,我暗中又让人检验了尸体,发现他被人下过套,事发之时,护着他身边的护卫,也似乎被人缠上了。”
“是……是太子下的手?”
“只是说此事与他有关,若没有顾畔之,想必郭家已受了牵连,这对太子背后的虞家甚是有利,二皇子身后的势力不弱于太子,所以,此事受利方非太子莫属。”夏景容解释的甚至详细,以夏宗皇的洞察力,他也清楚不过了,兄弟倾轧,在皇族屡次不鲜。
“太子、好一个太子啊。”夏宗皇不怒反笑,只是这笑意透着些许的苍凉,次子尸骨未寒,长子却已蠢蠢欲动,如此依赖外戚之力,侯闵逼宫,自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倘若这次逼宫成功,恐怕就连他这个父皇也死了吧!
“西晋来的人,一直滞留不走,想必还有其他意图,皇兄身上已暗置夜阁高手护着,好生休息吧。”
他起身欲要离去,夏宗皇却突然开口道:“九弟,若非我,只怕你已不在南朝了吧,你、是我连累了你。”他用的是‘我’,是在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在问,上一辈的兄弟倾轧更为残酷,九子只剩下两人。
“不会,反正时日无多,在哪都是一样的。”他神色冷淡,并无任何起伏。
夏宗皇叹息,心头微紧,试探性开口道:“你……总归要有人陪,那顾畔之胆色过人,配九弟你也是恰如其分,朕给你可赐婚可好?”
“这赐婚先留着吧,那丫头……本王要让她心甘情愿。”
听他这么说,夏宗皇脸上才多了几分喜色,看来是开窍了,他今生最亏欠的便是这个九弟。
这场宫变以一场梅节细雨尘埃落定,而顾畔之固守在一方之地深藏简出,明面上养身子,实则让红袖买了不少甜食,胡吃了几日之后,终于牙疼了,就连米饭都咬不了,只能喝些小米粥,而那些甜食则被红袖收了起来,短期之内决计不给吃一丁点!
“那、将这剩下的给小包子送去吧。”顾畔之左手摸着腮帮子,状似大方的说,红袖看她那副谗样,将那些剩下的打了包还真就给那小包子送过去了,畔之呲着牙,甚是哀怨,这身子牙口怎的这么不好?她嗜甜,甚至到了痴恋的地步,宁可没有男人,也不能一日无甜食啊!
过不多时,红袖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人,走近之后才看清,那不是小包子的奶娘?一进门来便给她行礼,恭声道:“二小姐,文姨娘多谢二小姐送的点心,顺便命老奴来邀请二小姐去那坐坐。”
“这是文姨娘的意思?”
“是的,二小姐。”奶娘低眉顺眼,说话一直是躬着身子,甚守本分,畔之盯着她打量了几眼,随即道:“既是文姨娘邀请,那我便却之不恭了,那些点心,小公子可还喜欢?”
“喜欢的紧呢,小公子也正等着姑娘去看他呢。”
“带路吧,墨香,随我去。”畔之起身,顺势说了这么一句,墨香微怔,眼底暗光划过沉默的跟在身后。走出门时,青城蹲在那梧桐树下,畔之叫了一声:“青城,一千两。”
旁人并不知她说这话什么意思,倒是青城转过身来,那面瘫似的脸嘴角竟出现疑似笑的弧度,简直太惊悚了。
文氏的院子地处偏僻,略显清静,也甚少有旁人踏足,一走进去便听到哭闹声传来,畔之一愣,脚步便快了些,推门走了进去,便看见那些她差红袖送来的甜食落了一地,小包子哭闹着甚是伤心,可怜兮兮的抽噎着,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文氏则一脸漠然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说了多少遍?东西要仔细检查由下人尝过了才能吃,怎么这么没记性!”
一听这话,畔之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这话不是暗讽她动什么手脚了吗?一旁的奶娘嗯了几声,那文氏才察觉到顾畔之的到来,木然道:“二小姐来了。”
小包子一见她来,连鼻涕眼泪也没擦,就朝她飞奔而来,一头撞进她的怀里,那一脸的鼻涕眼泪什么的,自然而然的就朝她身上抹,畔之哀叹这一声衣裳就这么毁于一旦了,使劲揉了揉它的头,绷着脸道:“怎么了你,有吃的还哭?”
“呜呜,二姐送来的东西娘亲不让我吃……”似是之前哭的狠的一些,双眼通红,声音也有些嘶哑。
畔之继续揉着他的小呆毛,抬头看着文氏冷声问:“文姨娘,这是何意?若怕我下毒,不收即是,收了又为何要将这些东西打落一地呢?”
那一声‘下毒’咬字甚重,语气森寒,她让人斩杀乳母之事早就传遍了整个顾府,府中之人无一不怕她,因之前多多少少也曾暗地取笑过她,因此人人自危,甚至远远看见了也避着走,这事连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那文氏不为所动,面色冷淡,就连一丝表情也没有,木声道:“这只是我的习惯而已,任何东西,在下人未尝之前,绝不会食用,也正因此,我们母子才能安然活到现在。”
“文姨娘也太谨慎了些,府中有谁要害你们?阮氏吗?以我如今所见,她未必有那样的手段。”畔之嗤笑一声,眸色却也深沉了几分,她这话似乎透着什么意思,平常就算见了,也未必与她说上一句话,如今却一反常态,此事必有蹊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窗户关着,空气不怎么流通,就连小包子抱着她就要睡过去了。
“强大的敌人永远隐藏在暗处,只是不知道而已。”说完这话,畔之渐渐觉得眼皮重了些,就连身子也有些站不稳了,一旁的墨香察觉有异,身子极快的朝文氏掠去,手掐着她的脖子,厉声喝道:“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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