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羲——”林筝在身后凄厉地大喊,可是,这一次,真的没有人再回头,没有人再看她一眼,她终于失去了最珍贵的人!
医院。手术室。
因为子弹卡在了手骨里,立刻就打了麻醉药,进行取子弹的手术。
手术房外,裴启宸静静地看着那红色的提示灯,冷峻的面容里有着深深地担忧和感情。
路修睿也站在那里,却是很平静,踱步走到抽烟区,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抽了起来。
为什么灵波要中弹?她完全可以躲开的!她怎么那么傻?
程曦也很担心,终于忍受不住的冲到裴启宸面前,指着他鼻子就骂了起来:“都是你这坨臭狗屎,搅得我大姐这么惨!你当初要不招惹那女人,我大姐也不会这样,差点害死了湛湛,你知道不知道?”
裴启宸被程曦指责,却是一句话不说。
“程曦,裴启宸也不想这样的!”徐驰在旁边扯了下程曦的衣袖,为裴启宸说了句话。
“他不想,他早干嘛去了?”
“程曦,这里是医院,你吵闹会影响医生手术的!”徐驰又搬出个理由。
程曦气的一跺脚,走到休息椅上坐下来,生起了闷气。
程力行这时也很着急,来回踱步。
路修睿走了过来,对着程力行道:“她会没事的!”
只是受了这样的重伤,程灵波这女人居然不喊疼,他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人,
忽然,手术室的门推了开来,医生快速地走了过来,目光转向门口的一群人,问:“谁是裴启宸,伤者让进去!”
“我是!”裴启宸快步走了过来,神情凝重地开口。
“大姐还是心疼他,我不就骂了他一顿吗?大姐居然把他叫进去了!”程曦在一旁愤愤的开口,气的牙痒痒。
“你知道你大姐心疼他,就不要再说了,其实最懊恼的还是他!”徐驰叹了口气。
路修睿却是勾唇邪肆一笑,挑眉,沉声道:“进去看不是更好吗?印象深刻,让他知道,也记住以后不要犯错误,因为一时错误,害的灵波是受伤这么重,足够他记一辈子的了!”
***
“路哥,你的意思是,我大姐故意让他进去的?不是心疼他,而是为了让他看到血淋淋的场面,让他长记性的?”程曦错愕,她怎么就想不到路哥想的这种问题?这男人太腹黑了。
路修睿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没这么说,或许是,或许不是!”
程曦几乎跳脚:“路哥,你怎么这么讨厌啊?!你跟裴启宸一样,说话气人!”
路修睿却不予置评,对程力行微微一笑。
程力行的神色也很复杂。
程曦恍然大悟地低叹:“路哥,这种想法你都能想到了,不愧是我大姐的蓝颜知己!我在想,你这么懂我大姐,为什么不把她从裴启宸手里抢过来?干嘛要便宜裴启宸那坨臭狗屎!”
路修睿唇边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笑意,不为所动,却是眨了下眼睛,而后轻声地开口:“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与其说是别人让你痛苦,不如说自己的修养不够!”
“路哥,你什么意思啊?”程曦挑眉。“你答非所问。不待这么深奥的,你白话一点吧!”
“这已经很白话了,没有一点文言,也不曾之乎者也,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痛苦,因为追我大姐是错误的?”
路修睿又是笑笑。
“什么人啊!我看你根本是胆小鬼!”程曦撇撇嘴。“这点你还真没裴启宸胆子大!”
路修睿再度笑笑,眼底流淌着的是不以为意。
“路哥,那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很喜欢我大姐,却不去追是不是?”程曦又追问。
程力行看向路修睿,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正直人生最美好的阶段,已经逐渐趋于成熟,他跟裴启宸有几分相似,同样的俊逸,同样的醒目,却似乎又不一样,他眼中承载了太多的故事,云淡风轻之下,隐匿的是种种情绪。
这个男人,在外交部呆了多年,已经学会了外交官的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将来,想必也会是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路哥,你倒是说话啊?你说话,就代表你承认了!”程曦依然对路修睿不依不饶。
“程曦!”路修睿平静地开口:“你懂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吗?”
“快乐?”程曦被路修睿一句话又带离了主题,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路哥,你别岔开话题,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对我大姐有那意思?”
“真正的快乐不是你拥有的多,而是你计较的少。”路修睿再度平静地开口,依然的答非所问,却又似乎蕴含着太多的东西在一句看似平静的话里。
“什么意思?”程曦又被绕晕了。
徐驰在旁边道:“曦曦,我这么认为的,就是说,爱上一个人,不一定要去拥有,只要她过的好,自己也是快乐的!那才是真正的快乐!不去计较自己爱的那个人到底爱谁,是不是爱着自己,只要她幸福,自己就是幸福的!对吧,路哥?”
“一切时、一切处、一切境界中,念念不忘的人,谁都有。无需太执着。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如何无我无相,无欲无求?”说完,路修睿伸手敲了下程曦的额头,语调轻快:“小丫头,你何必执着我内心深处所想?好好守着你家徐驰吧!”
程曦捂着被敲痛的额头:“路哥你太坏了,一说到实质性的东西,你就打太极,太讨厌了!”
路修睿耸耸肩,只是微微笑着。
程力行却陷入了沉思里。念念不忘的人谁都有,真正的快乐,不去计较那个人爱谁,是不是爱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他心底微微的叹息着,如婉,你现在,该是幸福的吧?
对你,今生就到此处吧!
缘已至此,他也要还自己今生欠下的债了!肖英然,才是真正懂得宽容他的女人。他要守着老婆孩子,开始自己的后半生了!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裴启宸进了手术室,灵波正半躺着,微微眯起了眼睛,裴启宸面容一痛,暗哑着嗓音低喊了一声:“灵波,我在这里!”
微微迷离的目光看向神色复杂而阴沉的裴启宸,程灵波眼中一片安宁。
裴启宸在她旁边蹲下来,大手带着联系抚摩上她的脸蛋,那冷峻严肃的脸上仍有着深深的疼惜和不舍,一个上前,长臂一把揽过灵波的身子,大力的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沉痛的安慰,“要是疼,不要忍着,哭出来!”
“不疼……”灵波晕乎乎地说道。打了麻药,再疼就真没天理了。
裴启宸前面抱着她,医生手术,他背过脸去,不敢看,子弹需要处理,失血很多。
他不敢看,却又不得不看。
那手术刀切割开手背肌肉的那一瞬间,灵波没什么感觉,可是他却感到了刻骨的疼痛袭来,似乎,剧烈的痛楚火焰般的燃烧起来,裴启宸的身子一个紧绷,脸色阵阵的苍白,冷汗从脸上快速的渗透出来。
“没关系的!”灵波轻声地开口。
裴启宸再度抱紧了她的身子,不忍去看那血淋淋的一幕,只感觉自己的心在她手臂被手术刀割开的同时也被切开了。
医生娴熟的临床技术下,手术正快速而精准的进行着,割开了手臂上的肌肉,冰冷的镊子伸了进血肉里,快速的夹出卡在手骨中间的子弹。
子弹取出来的一瞬间,裴启宸压抑不住的喘熄了一声,手倏地用力抱紧了灵波,别过脸来,不忍在看。
他切割过很多尸体,不计其数,杀鸡宰羊宰猪的,从来不觉得心疼,自己老婆受伤,却是让他心疼不已。
灵波微微地闭上眼睛,被他抱紧,还好,没有做出更傻的事,不然,他如果因为林筝坐牢了,不只是前途被毁了,他们的家,也被毁了!
“马上缝合伤口了!”子弹撞击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医生快速的开口,一面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器械,专业的止血消毒后,就到了最后一步缝合伤口。
“灵波。”哑着声音,裴启宸只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有什么东西润湿了眼睛。
灵波闭着眼睛,感觉到脖子处一汪水渍,睁开眼,对上的竟是裴启宸的一双落泪的眸子。
“傻瓜!”她突然勾勒起一抹微笑。
虽然脸色依旧惨白,在冷汗淋漓之后甚至有点虚脱的疲惫,可是此刻,这么笑容,在看似虚弱的情况下,异常绝美。
“灵波——”裴启宸低声呢喃,很不争气地落泪了。
随着针线的刺入,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消毒后的针穿透皮肤和肌肉的声音,他不敢看眼前这一幕。无声的抱紧灵波的身子,林筝这个名字自脑海里定格住,看着灵波这样子,裴启宸那冷峻阴沉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冷厉,他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半个小时后,终于成功的将手臂上的伤口完美的缝合起来,灵波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裴启宸的脸色异常的惨白,程乐也被送进了手术室包扎伤口。
程灵波被推到了病房,手臂退却了麻药,有点疼。
程力行已经命人连夜把湛湛接了来,小家伙来的时候还让人带了两个大餐盒。
“我妈妈呢?”人还没进病房,就喊着。
程灵波听到儿子的声音,一颗心终于落地,湛湛没事就好,只见小家伙此时换了一声干净的衣服,白体恤,小牛仔裤,在一堆大人的腿之间闯过来。“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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