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急忙惶恐道:“事后弟见情势不妙,已将其杀之……”
李世民脸上顿时闪过浓浓的厌恶之色,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什么叫“见情势不妙”?什么叫“杀之”?一件事说法不同,性质也不同,堂堂皇室宗亲,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没有么?说一句“将其正法,以惩其罪”会死吗?
“明日你在朝会上当众请罪,然后自去宗正寺等候发落,李元昌,若朕以后再听到你的劣迹,可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易便宜了你……”
说着李世民走到他面前,揪住他的前襟猛地往前一提,凑在他耳边森然冷笑:“……杀兄弟的事,朕也干过,不差多一件。”
李元昌吓得浑身如筛糠,眼泪都下来了,惶恐磕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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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俨所言不虚,长安城确实有了风声,而且沸沸扬扬,不过这一次的传言不是李素所为。
太平村。
听到汉王连滚带爬被召进宫,李素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要倒霉了,李世民的教育方式向来粗暴,不是打就是骂,汉王这次进宫,出来时少说也会鼻青脸肿,断手断脚也不是不可能,李承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魏王李泰确实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干得确实漂亮,先把传言闹到人尽皆知,然后再指使裴俨进宫上谏,就算李世民想压下此事都已不可能,这桩案子仍旧还得往下挖,再挖的话,该轮到太子了……
一步步的布局,算计得分毫不差,那个圆滚滚的胖子绝不似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憨态可掬。这次他和那胖子是合作,一旦太子下台,他和胖子的合作便告终止,二人的蜜月期也算过去了,那时是友是敌还真不好说。
李素甚至能猜出胖子的想法,他以为这次合作只是个开始,以后太子下台,他便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选,那时无论时与势,李素如果不是傻得太厉害的话,只能选择站在他这一边,毕竟大家合作得这么愉快,而他又是下一任大唐皇帝的超级种子人选。
可惜的是,李素真的傻得厉害,所谓的合作只是一杆子买卖,做完就散伙,因为李素早已选择了站队,站在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一支队伍里。
很奇怪啊,李治那个小屁孩存在感到底有多弱,为何从长孙无忌到皇室宗亲,大家全都自动自觉地将他无视了,觉得他是个对皇位毫无威胁的人。
下次得跟小屁孩聊聊人生理想,顺便让他检讨一下自己的透明体质。
…………
天空很蓝,漂浮着朵朵白云,河滩边,李素靠在东阳的大腿上,仰头望着天,感受着东阳那双修长结实又软软的大腿,他却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东阳整个人都酥了,李素的头与她的腿亲密接触,如今仍是夏末,大家穿的衣裳很薄,只隔了薄薄的一层丝绸,偶尔一摩擦,便觉得心旌漾动,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念多少遍清净咒都没用。
“最近老不着家,总听说你往长安城里跑,到底干什么去了?”东阳的声音有些许幽怨。
“我最近老跟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你要多管管我,不然我会变坏的……”李素幽幽道。
“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一个死胖子,理论上来说,你要叫他哥哥……”
大唐皇室里的死胖子只有一个,属于标志性人物,很好认,东阳秒懂,吃惊道:“你跟魏王来往?”
李素眨眨眼:“是啊,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惊喜个鬼!”东阳重重捶了他一下,气道:“你少跟他见面,魏王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太危险,会害到你的。”
“有什么危险?”
东阳叹气:“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魏王觊觎太子之位,早已是人尽皆知之事了,据说最近太子犯了错,朝野皆云父皇有易储之心,以魏王对东宫的垂涎,他会干出什么好事?这种时候你跟他来往,小心被牵累进去,毕竟父皇会不会易储犹在两可之间。”
“对你亲哥哥如此评价,东阳,你很失礼哦……”李素笑道。
东阳又捶了他一记,嗔道:“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
李素笑道:“好了,我自有分寸,事实上魏王殿下更担心……”
“他担心什么?”
“他怕跟我来往多了,会被我带坏,真是岂有此理……”
东阳想了想,释然道:“说得对,你比他坏多了,我忽然不担心了……”
伸手朝她软软的大腿上调皮地一摸,东阳羞怯地轻叫了一声,接着满脸通红,愤愤地瞪着他。
“说点别的事,上次你说江夏王的长女被封文成公主,即将远嫁吐蕃和亲,又说她很苦,她苦什么?”话刚落音,李素顿觉失言,换什么话题也别换这个话题呀,这不明摆着自找麻烦么?
“慢着,再换个话题!今晚吃什么?”李素果断纠正错误。
东阳瞪他一眼:“偏不!就要说这个,你纵不提我也要说的。”
李素仰头望天,喃喃道:“天色不早了,家里还……”
“还炖着汤是吧?找借口也不肯多花点心思,这个烂借口你都用过多少次了!不管,今就算你家烧了,也得听我说完。”
说着东阳幽幽一叹,道:“文成公主她很可怜,她……原已有了意中人,这次被封公主,又要远赴吐蕃和亲,她在府里哭得死去活来,几番求恳江夏皇叔收回成命,可圣旨已下,江夏皇叔也没有办法,连着几个月,在府中数次求死而不得,如今已是形如缟木,与死人没两样了。”
“她的意中人是谁?作为男人,尤其是被女子深爱的男人,这个时候总该站出来做点什么吧?”
东阳顿时露出幸福的神色,摸了摸他的下巴,笑道:“你以为世上男子谁都是你这样的么?终归还是负心薄幸郎居多,有情有义的太少……文成公主的心上人呀,也是个异国人,说来她和他认识也巧,去年上元夜,父皇下令长安免宵禁,全城彻夜尽欢,她和他就是在上元夜里认识的,那时文成公主乔装成男子模样看灯猜谜,恰好那个他也在猜同一个谜,其谜曰:‘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二人同时看到此谜,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谜底,原来是个‘日’字,便是那次初识,成就了二人的缘分……”
东阳幽幽一叹,语气伤感地道:“也不知是佳缘还是孽缘,偷偷摸摸一年多了,没想到一纸旨意下,有情人两两分离……”
李素目露奇色:“二人一日定情,实在是羡煞旁人呐!不过你爹也是狠角色,专业棒打鸳鸯二十年,勉强也算是本事了……”
东阳嗔道:“你怎么总能蹦出些怪话?”
李素奇道:“你怎会跟文成公主如此熟悉?记得你以前从不跟皇室宗亲来往的啊。”
东阳笑道:“以前确实不来往,后来出了家,更是与俗世隔绝了,可谁叫我开了个道观呢?大唐皇室宗亲里的出家人只有我一个,这两年许多公主都慕名来给道君供奉香火,许愿立志什么的,文成公主也是信徒,她对佛道两教都很信奉,所以一来二去的便与她认识了,交情越来越好了……”
李素重重叹气:“意思就是说,麻烦离我越来越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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