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氤氲,良久,才抬起眸道:“沈叔叔……抱歉,可能暂时只能这么称呼您了。”
“所以你……其实不想做沈家的女儿?”沈沣神色和蔼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子,连心性都和小槿很像。
“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而现在公开,对您可能也不太好。”明笙正色道。
坚持不婚多年的沈家二爷突然公开私生女,还是邵家的四太太?这得是多么重磅的狗血新闻。
她倒是还好,但沈沣一个受各界关注享有清誉的艺术家,只怕会颇受连累。
沈沣眸子里隐隐有什么东西闪过,哑着嗓子道:“也好……也好。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不过等你考虑好了,随时都可以说的,不用太顾虑我。公开了,沈家可以多保护你一分。”
他的眼底蕴着沧桑与歉疚。
邵钧庭微微挑了下眉,为什么沈沣的话里话外,总是在强调“保护”这个词?
“如果要公开的话,沈叔你和明笙是不是最好是做一份DNA报告?”邵钧庭提醒道。
沈沣乌黑如墨的眸幽邃了几分,淡淡地看着邵钧庭,意味深长地道:“这个……不急的。”
邵钧庭与沈沣四目相对。他和沈沣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也算认识多年,沈沣向来是一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
极难得的,在他的眸子里却看到了一分倔强和笃定。
加上他身上天然带有的矜贵气质,这番决定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撼动的。
只是不管如何,明笙有一个这样的爸爸,倒也没什么不好。
邵钧庭勾唇,朝沈沣笑了笑,眸子里带了一丝探究的神色。
沈沣的脸色依旧不动如山,心里却暗暗喟叹,如今厉害的年轻人果真是越来越多了。
“等到明笙心里认同我这个爸爸时,我们再说这件事吧。这之前,我会先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爸爸,补偿这么多年的疏忽的。”沈沣言辞恳切地说道。
明笙眼中的泪滚落而下,她并不怨恨沈沣,但那个称呼在她喉间翻滚了好几次,还是没法做到轻松地吐出。
知道他们当年也许是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导致的分隔两地,只是每每想到母亲临去时的模样,那一声“爸爸”一时还是喊不出口。
少女的眼泪若珍珠一般。
沈沣突然想到二十年前,她在他面前,好像也是这么哭的,连眼泪滑落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沈沣下意识地抬手,想帮她拭去眼泪,一抬手便觉得有些不妥,局促地垂下了手,生疏而客气地笑了笑。
笑容里带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这分落寞的神情落在邵钧庭的眼里,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沈沣是明笙的亲生父亲,二十年没见,疏离自然是有的,但为什么会这般拘谨?
还有他刚刚的眼神……
邵钧庭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伸手帮明笙擦眼泪,动作温柔而宠溺。
沈沣见了,微微勾唇一笑,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一些。明笙找到了这么一个照顾她的人,小槿在天上,心里也会高兴一些吧。
“沈叔叔……我还想问您一件事……”明笙止住眼泪,低声问道,“您有没有我小姨的消息?当年她离家出走时,好像说……是要去找你理论。”
沈沣不由一怔忡,问道:“找我?”
明笙点了点头,眼底依旧含着淡淡的潮湿,道:“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大概是我四岁的时候,那天她和妈妈吵架,说是要去找那个人算账,说妈妈太委屈了要替她解释……”
沈沣脸上掠过一缕了然的神色,抿了抿薄唇,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我那时候已经旅居国外了,每年只在帝都待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小棠……”沈沣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小棠那时候才二十岁吧?”“我妈妈一开始只以为小姨是生气,离家出走。可是小姨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妈妈后来找了很久,有人说在帝都见到过她,有人说在国外,可是都再没有下文。如果你那边有什么线索,请一定要告诉我。虽
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可能她当年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或者她就是不愿再回到家里,但是,找到她……是我妈妈的遗愿。”明笙迫切地说道。
“我帮你查查。”沈沣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但脸色却是无比地沉重。
明笙不由也有些疑惑地看了沈沣一眼,沈沣说没见到徐棠,可是为什么他却好像有调查的方向?
注意到明笙的神色,沈沣敛下眉,脸色缓和地笑了笑:“我在帝都有些朋友,是专门负责找人的。”
这倒是实话。沈家的能量,是无需怀疑的。
“谢谢。”明笙垂下头,同样拘谨地说道。
沈沣望着冲自己微笑的明笙,眼睛酸涩,道:“应该是我说抱歉。”
抱歉,那个时候意气用事,导致了今日的种种荒唐。
“您应该是个好爸爸的。”明笙咬咬唇,还是朝沈沣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樱樱过得很幸福。 ”
“那个丫头啊。”沈沣的眸子里添了一丝暖意,“真的是只会惹是生非,在江城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换了个话题,三个人脸上的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邵钧庭接口道:“麻烦是有,不过都是沈隽的。”
沈沣一蹙眉,道:“你不会也是来做说客的吧?”
“他们的事,我做什么说客。尤其是现在……”邵钧庭看了明笙一眼,道,“我更没立场做说客了。不过这件事,二叔你总归是要面对的。”
改口倒是改得挺溜的。
轻咳一声,沈沣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再度岔开话题道:“你们后面行程如何安排?”
邵钧庭道:“先在维也纳附近逗留几日,接着去卡萨布兰卡。”
沈沣的手一顿,目光渐渐变得缥缈:“她很喜欢那部电影。那里应该很美……”
“你没去过那里么……”明笙抬头问到一半, 就噤了声。沈沣摇了摇头,神色里有一丝凄楚,但很快他又笑了笑,道:“你们在维也纳这几天,我可以给你们好好安排一下。至于沈隽那小子,你们赶紧把他带走。我要好好想一想事情,他每天来吵我,我没法认真
思考。说起来,他这两天……倒是没来了……”沈沣往房间门口的墙上看去了一眼,那里还残留着剥落的痕迹,沈隽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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