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不甚了了/文
本文也可以叫做《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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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民成又发烧了。这是他今年第二次发烧。
第一次他挺过来了,但是这一次,似乎比第一次都要严重。
他躺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徐民成觉得,他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侥幸活了这么久,也是到他该死的时候了。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
一天半之后,他却奇迹般地退了烧,身体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徐民成起床之后,去外头买了两大碗面条,一口气吃到了肚子里。
吃过饭之后,徐民成去了县里的天-主教教-堂,跟着唱诗班唱。
得病之后,能给他温暖的,大概只有这个教-堂了。
徐民成坐在长凳上,闭着眼睛,嘴里唱着圣歌。
徐民成今年三十五,他身高一米八三,长相出众,坐在教堂里格外地显眼。
有时候会有人和他要手机号码,还有人会提要求请他吃饭。对于这些要求,徐民成一一拒绝。
这些人都不知道他的情况,知道的话,应该会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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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县位于中原地区的某个人口大省。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西-方社会混乱,同-性-恋和吸-毒兴起,血制品停止进口。
国内血制品极度短缺,为了缓解血制品供应紧张,s县兴起了血浆经济。
八-九十年代,卖一次血的报酬等于一个正常人一个月的工资。
那个时候,徐民成十六岁,初中刚刚毕业。
徐民成是县城里出了名的调皮孩子,初中毕业之后就辍学了。跟着几个同龄的朋友在社会上游荡。
每天在游戏厅里泡着。
后来大家说卖血可以赚钱,徐民成就跟着去卖血了。
卖了五次,赚了三百多块钱。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后半生会葬送在那三百多块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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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诗结束,徐民成从教堂走出来,正好碰上了到s县做采访的电视台。
他正准备低着头转身离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就拿着录音笔拦在了他面前。
“做什么。”徐民成看着她。
“我是c省电视台的记者,能耽误您一点儿时间采访一下您吗?”她问。
徐民成说:“不能。”
“叔叔您行行好啊,这是我第一次出来采访。”
她跟个小孩子一样挡在他面前,不依不饶地求着他。
徐民成是很排斥镜头的。
看着她身后的那些摄像,还有她手里的录音笔,他就浑身不自在。
“我没时间,你找别人吧。”徐民成说。
“哦,那谢谢您了。”小姑娘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失望。
徐民成头也不回地走开。
没走几步,就听到她又拉另外的人说同样的话。
其实这么多年,徐民成都习惯了。
s县每个月都会有记者过来,有电视台的,也有报社的,还有一些门户网站的。
徐民成经常会碰见那些扛着摄像机夹着录音笔的人,每次碰到,他都是躲着的。
这次算倒霉,居然撞上了。
徐民成走路到了s县艾滋病防疫站,最近,他守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现在已经瘫在床上不能动了,家里没人管。
徐民成走到大病房,他笑着和徐民成打招呼。
徐民成也和他笑。
他说:“快过年了。”
徐民成点头。“是啊。又一年过去了。”
他又说:“哎!以前还和我老母亲一起吃饺子呢,我儿子、我媳妇儿都在……现在,真是甚也没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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