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白天很短,不经意间,夜晚就降临了。
照例与薛氏一起用过晚膳,林绯叶才回到住处,借着如豆的灯火,研读《毒经》。毒经的内容博大精深,蕴含着邬国最精华的药理,也是华世一族千年积累的心血,林绯叶对此,自然倍加珍惜。
“小姐,今晚风好大,看样子又要下雪了,要不今晚我们就不去云烟院了吧。”
绿衣陪着林绯叶,时而为对方热着茶,一看天色不早,不由幽幽开口。
“不去怎么行,怎么,绿衣怕麻烦了?还是说舍不得我们这样吓唬二小姐。”林绯叶放下毒经,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绿衣。
绿衣脖子一缩,不满地道:“奴婢才没有这想法呢,只是天那么冷,大半夜的,小姐还要挨着冻扮鬼,很辛苦嘛,小姐你是不知晓,你最近都瘦啦。”
这段时日,林绯叶对绿衣比往常更加照顾,主仆间的关系也变得更亲密,绿衣说话倒也没有以往的拘谨。
“你啊。”
林绯叶笑着摇摇头,道:“今夜我们不去了。”
“啊,不装白芷了?”绿衣有些意外。
“恩,不必了,在装下去,她也会发现不妥了,她又不是真的傻。”林绯叶意味深长的开口。
“哦,奴婢明白了,那奴婢将东西都收起来。”绿衣点点头。
看样子,绿衣是打算留着给她下次再用,林绯叶一阵无语,这样可是很容易露马脚,不由道:“别留着,都烧掉吧,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去睡吧,我也困了。”
“是,小姐。”绿衣没有注意到,林绯叶说此话是,面色异常平静,双目闪着寒光。
这段时日,林绯叶一直在利用《毒经》上记载的易容术,半夜偷偷潜入云烟院,故意装扮成白芷的样子,吓唬林雪儿。
经过半个月的折磨,此时的林雪儿已经被折磨的快疯了,这折磨的效果,比林绯叶想象中还要好的多,此时的林雪儿整个人已经彻底消瘦了,双目再也没有往日的灵动,眼眶深陷,看起来极为凄惨,不仅如此,甚至也瘦弱枯柴,整日缩在院子里,根本不敢出去见人。
再加上她此时心浮气躁,脾气差的要死,连服侍她的婢女,都被她撵走了好几个,林绯叶见此,也故意不给她派遣新的婢女,以至于,如今云烟院,人烟稀少,就剩两个女婢,为林雪儿服侍,这二人是柳姨娘留下来的,林雪儿对他们颇为信任,才没有赶他们走。
乌云笼罩的夜幕,寒风戚戚。
林绯叶见绿衣已经离开,眼看时辰已经差不多是子时,不由目光一闪,瞧瞧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扮成白芷,向云烟院行去。
这段时日,经过她巧妙的安排,从住处到云烟院一路上,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连府中的护卫,都被她找借口,借着林茂泽的名头,给调配的远离了云烟院。
“呼!”
眼看云烟院已经到了,林绯叶深吸口气,目中泛着杀意,巧妙的推开云烟院的侧门,身子钻了进去,直奔林雪儿的住处。
林雪儿的房间依旧亮着灯,这是她最近这段时间才有的习惯,一到晚上,房中就点的通亮,免得门外哭的凄惨的白芷闯进来。
“咔嚓。”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榻上的林雪儿。
面容憔悴,连睡觉都合衣而躺的林雪儿,背脊挺起,扭头看着门外,一脸紧张的喊道:“谁,是人是谁,给我出来!”
每晚都是如此,时间久了,连婢女都习惯了,根本不理会,所以此时林雪儿虽然喊得声音不小,也没有婢女现身。
门外的林绯叶听了眉头一挑,索性猛的推门。
“吱呀!”
房门应声而开,林绯叶都没用多大的力气,一时有些愣神,她原本以为林雪儿会惊吓过度,每日将房门锁的死死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没关门。
“你睡觉都不关门的么?”
林绯叶大方的踏进房间,看着面容憔悴,脸色惊疑不定的林雪儿。
“是你!”
林雪儿见到林绯叶,面色一愣,似乎想起什么,陡然喝道:“你怎么好好的闯进我这来了。”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过的是否安好。”林绯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林雪儿很快恢复冷静,目光一闪,等着林绯叶道:“这么说来,最近一直伴着白芷来吓唬我的人,就是你了,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是不是。”
冷静下来的林雪儿极为精明,见势反应也极为快速。
林绯叶对林雪儿这种反应,同样感到诧异,心头暗叹,难怪上一世自己会被算计,凭对方这份心思,就比当初的她强多了。
“不错,这都是我故意为之。”林绯叶没有否认,大方的承认下来,反正一切都将结束了,此时承认与否,已经无关大局。
“为什么。”林雪儿脸上闪过戾气。
林绯叶沉默不语,定定的看着对方。
被林绯叶如此看着,林雪儿也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这问题很傻,也相继沉默,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林雪儿率先忍不住,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何你一直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我虽然得罪过你,可每次都说你得逞,而我倒霉,可你为何一直对我揪着不放?莫非一点姐妹情谊都不顾?”
林雪儿很平静,也没有求饶,而是真的觉得很疑惑。
“彼此彼此。”
林绯叶深深看了林雪儿一眼,道:“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我都一样,换作是我被你算计,如今你恐怕下手比我更快,更绝,也更毒辣,你说呢?”
“我不知道。”林雪儿摇摇头,也算是一种默认。
“我今夜来,就是想找你好好说这些的,你我姐妹一场,其实一直以来,你从未将我看成姐姐,而是看成一颗绊脚石吧?”林绯叶淡淡的开口,语气很笃定。
林雪儿笑道:“确实如此,可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你该清楚,我无法威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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