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城看到了楚博扬脸上瞬间浮现出来的惊慌。
“毕竟是我的生日礼物,没有忘了你当初送给我的时候,说过什么吧?”
即便楚君城不知道他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刚刚楚博扬的表情,他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楚博扬脸色苍白,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十指微微动了动。
“阿眠……”
“楚博扬,其实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不然你以为,我跟你分离那么多年,从始至终,我凭什么报复?”
谁不明白这件事情。
姬凤眠这样做了。
楚博扬也必然是心知肚明的。
姬凤眠从来都知道楚博扬向来是聪明的,他的目光里大多看到的都是睿智和冷静。
她更明白他本身很清楚。
可她的报复还是成功了。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楚博扬没什么反应。
他果然是知道的。
楚君城心头有怒气在萦绕。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就数她人最坏,怕是没人敢称第二。
不见人就能把人折磨的死去活来,谁有她有本事。
“我爱你。”
楚博扬垂着头,站在她对面,眉眼低垂,看不清他眼睛里的神情,但是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却能轻易感觉到他现在的忐忑,沉痛,和无奈。
姬凤眠勾唇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想,你清楚记得答应我的每一件事,包括当年送我生日礼物时做过的承诺。”
她说完,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句“等我一下”后,便抬脚转身上了楼。
楚博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早在姬凤眠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就有想要逃走的念头。
他大概猜到了姬凤眠上楼要干什么。
他不想……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可她让他等她。
楚君城能清楚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隐忍和焦虑。
他知道他想要离开,急迫的想要逃避。
体内似乎又暴躁的情绪横冲直撞,几欲爆破而出。
他脸色陡然变得严肃,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父亲……”
刚刚开口,话音便顿了下来。
视线落在楚博扬的手臂上。
双手紧紧握成了铁拳,小臂上青筋凸起,肌肉紧绷着,将衣袖撑得变了形。
身体僵硬又绷的厉害,以至隐隐颤抖。
楚君城心中大惊,转头朝着旁边的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当即有了动作。
一个走到了楚博扬的另一边,另外一个则走到旁边,打开了手中一直提着的箱子。
箱子锁扣打开的声音让楚博扬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他转头,看到那个已经打开的箱子。
克制隐忍的眸子里终于再次皲裂。
他缓缓将视线放到楚君城脸上,整个人依然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干涩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划着人的耳膜。
“滚出去。”
楚君城被他阴郁沉冷到了极限的神情惊骇。
他神色变得更加沉肃,“父亲,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不然姬姨她会……”
话音未落,楼梯口便响起了轻微的响声。
楚博扬已经翻滚着惊涛骇浪的脸色在瞬间突然冷静下来,脸部表情有那么几秒的不自然,还是调整之后,才肯转身看向楼梯口。
紧握着的双手也在又紧又松反反复复中,松了力道。
可是当看到姬凤眠的身影印入眼帘,再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只透明的玻璃瓶子,终于是克制不住朝后退了两步。
身后的医生已经调制好了药剂,此刻看到姬凤眠出来,拿着针管站在原地,静待情况。
姬凤眠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扫过,眉心微微动了动,随后掠过楚君城,定格在楚博扬的脸上。
楚博扬脸上是她这几天最常见到的沉痛。
他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朝着她摇头。
姬凤眠纤细的手指摸索着玻璃光滑的背身,嘴角扯出一个无奈且苦涩的弧度,缓缓将那只玻璃杯递到了楚博扬身前。
楚博扬又退了几步。
“不行……阿眠,能不能不要这样?不能……”
“所以,你想反悔是吗?那么这个生日礼物,还有什么意义?”
楚博扬不知所措。
楚君城同楚博扬一样,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软硬不吃,铁石心肠,躺在这个玻璃罐子底的那张纸条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不用多想他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是什么。
以前忘了的东西,现在看到了想到了,马上就要利用起来,无所不用其极可真是让她找到了一个方便的东西。
“阿眠……”楚博扬的声音如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冷铁上划过,喉结不可抑制地滚动了几下,“我不能放你走。如果我放你离开,你会主动来找我吗?”
姬凤眠扯唇,给出一个很简单清洗的答案。
“不会。”
这个答案完全在预料之中,楚博扬唇角动了动,嘴唇蠕动了两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姬凤眠却又绵长地吐了一口气,朝着楚博扬走近了几步,在他又要退开的时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将手中的玻璃罐塞到了他手里。
姬凤眠触碰到楚博扬的双手冰凉,指尖还在颤抖。
手中的玻璃瓶对楚博扬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他想要将它丢掉。
然而姬凤眠却伸手轻轻覆在了他的手上,将他的五指压紧,然后仰头,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楚博扬,我有我的骄傲,当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给我们之间留任何退路。”
握着他手的她的手,又微微收紧了几分,执意要让他将玻璃瓶拿好。
然后,楚博扬终于从姬凤眠脸上看到了一抹温脉浅淡的笑。
绝对不是她往日里那冷漠,讽刺,敷衍的笑容。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那双眸子里是点点温柔的光,这一生至今,这样的笑容实在罕见。
或者说,他从未见过。
以前的她的笑是明媚,现在的她,带着不一样的风韵。
这笑容,毫无疑问胜过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
他神色恍惚。
“拿好。这是你当年给我的承诺,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楚博扬贪恋她此刻的笑容,可是现在,更残酷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
姬凤眠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楚博扬满脸乞求,眼眶发红,喉结连续几个滚动。
尽管他一直在克制情绪,但是越是隐忍克制却还是流露出来的情绪,却更让人觉得酸楚。
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一个人隐忍最大的极限是多少。
但姬凤眠觉得,楚君城觉得,屋子里所有人都觉得,楚博扬的极限应该是高于其他人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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