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你为了他打我,我才是你的亲生女。”江凌捂着脸,她对父亲无比的失望,从未有过的失望,她这样大了伸手打她,就仅仅因为她不道歉?是她欠江北的多还是江北欠她的多?
江凌的脸被江沛得打的有些发红,眼睛里闪着狂热:“你觉得是我不好,那我就去找阴叔叔把话说清楚,说一切都是我干的,你认为是我那就是我做的,我坏心我故意要将他的女儿给扔了,我就是恶毒,全部都是我做的。”转身就往外跑,江沛得喊她,可惜江凌已经冲出去了,这孩子就是大小姐脾气,一转眼就跑没影子了,家里佣人探头,江沛得叫人:“去追啊,把她给我追回来。”
江凌上了车让司机送她出去,她现在马上就去阴家,既然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应受的,那何必让江北替我承担这个罪名呢,我去认罪,看看他们是不是能打死我还是怎么样,丢了怪她吗?她那么小,她知道什么?硬要说她有责任,江北的责任比她大,江北的年纪比她大。
江沛得扯着衬衫的领口,他对唯一的女儿很是无力,江凌想要的一切他都尽力满足,因为在教育上他很少会插手管,自己力不从心也是没有精力。
“江凌怎么了?”江太太听佣人说才出来的,看着丈夫,江沛得肉疼:“打了她一巴掌,现在跑出去了,说是要去找阴实说明真相。”
江太太倒是不急,反正人已经追出去了。
“有话你就好好对她说,和她动手她处在这个叛逆期,真的有什么,你后悔也来不及,我不争气就给你生了这么一个孩子。”江凌要是出点意外,那江家就彻底完了。
江沛得对上妻子的眼睛,他现在哪里还有刚刚的怒气,你说这个孩子也是,气性这样的大,就说了她两句。
“她总是和江北过不去,我说了她两句,结果她突然……”
“江北欠她的,应该还,孩子就是他弄丢的。”
江沛得坐下,将领带彻底扯了下来,随手放在一边。
江凌那边司机送她去阴家,送到大门口她依旧进不去,别说是她,就算是她妈亲自来也进不去的,对于阴家来说姓江的就不能进这道门,司机停好车回头看着江凌:“小姐,怎么办?现在要回去吗?”
江凌赌气:“不回去,就在这里等!”
她就不信等不出来人,她说到做到,等到阴伯伯出来,她立即就说明情况,这不是父亲所希望的嘛,那她就做,她要让他们后悔,有些话有些事情不是随便可以做的。
等了好半响里面依旧没有动静,阴家的佣人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外面停了一辆车,不肯出来的原因就是里面的主人装作不清楚。
阴太太刚刚买了两套的碟碗,难得有个好心情,这师傅做东西比较麻烦,人又不住在阳城,又不肯让客人以外的人去拿实物,她只能等了十天然后在亲自去一趟取了回来,艺术品果然非同凡响,正在欣赏呢,想着明天下午用它们,想必会度过很愉快的时间,结果佣人进来,和她说:“太太,江凌人在外面。”
阴实之前刚刚被绑架,家里到处安装了摄像头,外面有点风吹草动的不可能瞒得住屋子里的人。
“真是扫兴。”将杯子放了回去,佣人准备上手放回去:“你轻一些,不要摔了它们。”
这可都是她的宝贝,如果摔坏了她会心疼的。
“那江小姐那边……”
阴太太端起来手边的杯,里面是她的红枣茶,浓浓的一杯冒着热气,无论多么热的天她都不碰凉的东西,女儿小时候就怕凉,身体也不是那么好,她为了照顾女儿就一起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现在就剩她一个人在坚持了,偶尔阴实也会喝凉的,可能就是不注意的一些小细节,巧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放大了去想,想男人终究是如此,不会像是她这样,一辈子就念着这么一个孩子,她的孩子……
将杯子放回去,觉得即便喝了热的,她的胸口依旧是冰凉凉的,她的孩子死了吗?死了以后呢,有人给收尸吗?埋在哪里?做了鬼魂野鬼是不是?再有钱又能怎么样?她的孩子还是要受这样的痛苦。
阴太太突然掉眼泪,眼睛血染过一样:“叫……她等。”咬着牙挤出来几个字。
以为这样就偿还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得完的,生生世世!
佣人拿着手帕递给阴太太,阴太太擦着眼泪,她这些年吃斋念佛,为的也不是别的,就图一个心里安静,可她就是静不下来,她每每想起来这些事情她就会恨就会去怨,心中充满了恶毒的想法,她想不开,也没的想开。
“她一个人来的?”
“是。”
阴太太回了房间,说是身体不舒服,让佣人不要打扰她就这样睡下了,那边江凌门口待了两个多小时,阴实的车正好开了回来,司机对着后面的人说着:“阴先生,江家的车。”
江家的车牌他是认得的。
阴实叫司机停车,江凌看见阴实的车就已经后悔了,她早点回去就好了,何必闹这个脾气呢,而且确实和她没有关系,她不记得自己要和那个孩子一起出门玩,也不记得自己领过她,通通都不记得。
司机过来敲车窗,阴实那边已经下了车,江凌只能下车,顶着头皮叫了一声人:“阴叔叔。”眼睛不敢去看,江凌觉得阴家的这对夫妻就和他们的姓氏一样,阴森森的。
每一年如果不是父母逼着她前来,她根本不会主动过来,阴家留给她的印象太恐怖了,耳边似乎还有巴掌的声音响起来,一下跟着一下的,啪啪啪啪!
江凌突然躲了一下,她怕巴掌落到自己的脸上,阴实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呢。
“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江凌低着头:“对不起阴叔叔,我和我爸爸吵了架,我这就打算走了……”
阴实叹气,看着江凌偶尔也会想起来自己的孩子,巧云有些时候和他闹,说他把孩子给忘记了,可过去那么多年了,女儿的模样有些时候只能靠着照片才会记起来一些,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了,看着江凌反倒是有些转移感情的作用,他会想着自己的女儿活着也就这么大的样子。
“进来坐吧。”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江凌拒绝。
她独自一个人面对阴实和里面那个疯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喜欢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对着阴实摆摆手钻进车里让司机开车回家,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让她爸去后悔,什么报复现在统统做不到了。
阴实进了大门,巧云刚刚换了衣服迎了出来,她依旧身材苗条,依旧可以充当一些太太们的代表,年轻的一种代表,保养的好,皮肤紧致细腻,但是偶尔脸上会出现的哀怨就会破坏她与生俱来的一种好气质,那双眼睛里面好像是装满了深井水一样,哀怨的看向丈夫,她不需要说一个字,阴实就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她的不快乐。
“今天过的不好吗?”给了妻子一个吻,巧云微微的推开他,她刚刚上楼有看见阴实下了车,去对江凌讲什么,对江凌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善意?
“就那样吧。”脸上的表情要挂挂不住的样子,她对丈夫有意见,一肚子的牢骚,可她不能发泄出来,有些时候她的教养告诉她,她不能变成那些泼妇一样,她不能没有理由的和丈夫没完没了的争吵,她看起来年轻可是她的实际年纪已经不年轻了,她已经比不过那些年轻漂亮,肌肤富有弹性的女孩子们了,阴实有这样的条件可以开辟第二春,可以再生一个孩子,可她失去了阴实,她就什么都没了,可心中有魔,她控制不住,她的心魔总会跑出来。
阴实看着妻子躲避的举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他还能不了妻子嘛,摇摇头,“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门口碰上江凌了,说是和她爸爸吵架了,所以就想着过来躲她爸。”
就是个小孩子,为了躲人,没想打扰里面的人。
巧云锋利的目光直刺了过去:“我不想听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
*
霍母的信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几次以后她也以为霍一菲是换了地方,霍一菲并没有告诉她住在哪里,还是她舅舅偶然间遇到了跑回来和她讲的,霍母最近又怀了孕,这一次她非常慎重,请了假在家养胎,想起来女儿,摇摇头,招娣自己主意多脑子聪明,但愿会过的好,她是不会去连累她的。
霍一菲拎着桶,自己喘着气,这样的天实在是太热了,她穿的又多,最近吃的不怎么好,她晚上读书要读到很晚又要兼职打工,同时打好几份的工,体力方面有些支撑不住,她和霍一路还不同,霍一路是很健康的,相反她的身体一直很瘦小,很容易生病!
走出后门的时候就觉得眼前发花,试着摇摇头,她知道自己可能是中暑了,但是她现在没有中暑的资格,试着停顿下来让自己的大脑更加清晰一些,她其实想去洗把脸,但是耳朵里全部都是嗡嗡响的声音,眼前越来越黑,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坐着依旧觉得头晕,直接躺了下去。
阴太太过来找一家旧餐厅,佣人劝着她,说那边的环境不好又乱,真的碰上那些人,不好弄的。
“大白天的,有什么事情,满大街的巡警。”阴太太记得女儿小时候她经常会领着她来附近的餐厅,这些年过去了,好多餐厅都不做了或者装修或者搬走,只有那一家还维持旧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过来看一眼。
高跟鞋踩在地上,她一身的穿着头顶的帽子手上的拎包和这条巷子格格不入,也难怪佣人会担心,这样的穿衣打扮十足的有钱人模样,真的遇上了小混混,肯定是会被抢的。
鞋跟敲在地上的声响,一声跟着一声,阴太太站在餐厅前,看着这家餐厅,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变了!
“太太,我们回去吧,司机还在等。”
阴太太往回走,有些失魂落魄,她从餐厅的前面横插走过,正好瞧见小巷里躺着一个人,她拧着眉头,倒是没有说什么,也许是身体不舒服吧,这边的路路况有些糟糕,佣人扶着阴太太,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是中暑了吗?
霍一菲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她的视力非常的棒,但是此刻看什么都看不清,眼前有一双鞋,她试着看过去,伸着手想要喊救命,拜托救救她,给她一杯水就好。
那双鞋离开了她的眼前,她再也看不到了,餐厅里有服务生出来直到有水浇在她的头上,她整个人才醒了过来。
服务生将她拖到阴凉的地方。
“是不是中暑了?”这样的天气穿的又多,干的活又重。
一菲靠着墙壁,她身上的白衬衫已经彻底脏了,实在也是顾不上:“能把水先给我喝吗?”
服务生将水瓶递给她,她一口气喝下去半瓶,能站起来以后和老板去请假,还被老板嘲讽了两句,说她是大小姐的身体,干点活也能累倒,一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脸色苍白的离开餐厅,她走的并不快,她的例假来了,隐约能感觉到,她的肚子有些饿,她现在一天只吃两餐,因为阳市的生活水准真的太高,物价太高,她现在能撑下去念书都是勉强,她生怕自己一口气吐出去就真的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路边买了一条热狗,咬在嘴里,仔仔细细的感受着面包咬开以后和口水融合到一起的香甜气息。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犟什么,其实她去求霍一路,也就是求一求张张嘴而已,霍一路现在不是混的很好嘛,可她不会忘记自己在来阳市之前她是怎么对霍一路说的那句话。
缓缓爬着楼梯,隔壁就是做那种生意的,每天嚷嚷的她睡不着,可不住在这样的环境就没的选了,其他选择要么太贵要么不安全,隔壁的站街女叫着,霍一菲就着她的声音温习功课,她只等自己毕业,她毕了业总会有指望的,她可以进入到公司里,好过现在一百一千倍。
隔壁的那人她搬过来没有打过照面,也许是两个人的时间对不上吧,她嘲讽的想着。
站街女收了钱送客人离开,比着飞吻,等人不见踪影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妈的,还想玩两次,就花一次的钱是不是要让你玩尽兴啊?吐了一口,老娘我如果不是被人骗了钱,我何必跑到这里来,想当初……
想起来也怪自己,那么多的钱,最后又怎么样了?
霍一菲出来扔垃圾,结果拉开铁门竟然看见了外面的人,女的和她打招呼。
“你是我邻……”居那个字直接就咽下了,这算是冤家路窄吗?
霍一菲认得眼前的人,骗了她爸的那个站街女嘛,呵呵,你最后干的还不是这个活,给了你钱又能如何?真是报应!
“你认出来我了?”
一菲将垃圾扔在地上转身回去拉上铁门,站街女走到她家的门口,伸出手不让她关门:“你认识我。”这次是肯定句。
“把你的脏手拿开。”
站街女笑:“我脏?你有多干净?”
霍一菲摔上里面的人,外面的女人骂骂咧咧,不过这人好奇怪啊,自己骗了她爸全部的家当,她就不想报仇吗?如果是她,她肯定不会放过对方的。
第二天她出门又遇上了对方,穿的那个样子,恨不得就不穿了,看样子现在是还没有生意。
“喂,你真是你爸的亲生女儿吗?”
“我父母早就都死了。”
站街女张了张嘴,这样也对啊,你够狠!
比你那个爹有出息的多。
阴太太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就梦到躺在餐厅后巷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梦到了,她看不见那张脸,然后睡醒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吃了早餐还在想。
“太太,你怎么了?”
阴太太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没有伸手,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我这心里有点不安心,觉得好像总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平静不下来,而且极其的不舒服。
佣人觉得太太就是想的多,俗称没事儿做,就容易脑子放空,那一件事情反反复复的来回播放一样的想,肯定就会有问题的。
“你叫司机备车。”
阴太太还是想亲自过去看一看,看不到什么就算了。
司机将她送到地方,来到那条小巷,果真是没人,她想自己的脑子可能是出现问题了,她其实脑子里有个想法……她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没人信她,但是万一呢?她也知道这完全的不现实不可能,但是有些时候不是说会有所谓的感应嘛,万一这次第六感就特别准呢?
霍一路摇摇晃晃的从隔壁走了进来,踩着自己的趿拉板,猛地一抬头,手里还捏着烟,前面站着个穿裙子和高跟鞋的女人,瞧着就不像是应该出现在后巷里的人,那双眼睛扫了过去,走路一晃一摇,没有一点正形。
阴太太皱眉,她几乎就是嫌弃的避开脸,霍一路身上的气息她不会辨认出错的,市井长大的气息,很浓的一种低下的气息,就是有那种不学好的味道,抽烟的姿势过于老道,一脸的凶气,打扮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还穿了一双拖鞋。
“太太,我们回去吧。”佣人都不敢去看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太过于犀利,眼睛和刀一样的,她觉得碰上不该碰的人了,这要是对太太做点什么,自己抵抗不过的。
阴太太准备绕回去,霍一路眼睛看着她:“你那是什么眼神?”
有不少的人看不起她,但是眼神都不至于这样的明目张胆。
阴太太停下脚步,她眼睛里闪过不屑,你说是什么眼神那就是什么眼神了,她不想和眼前的人起冲突,正要走,外面的人走了进来,看见还有其他的人也是一愣。
“大姐!”阿帆叫人。
霍一路轻蔑一笑,今天算你倒霉!
她这人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
“两位把值钱的东西留下来吧,不然你们可能就出不去了。”
抢劫!
光天化日竟然抢劫!
佣人担心的成真了,她就说这样的地方太太不能来,如果被对方知道太太的身份,恐怕……
阴太太倒是不太怕的样子,目光终于肯落在霍一路的身上了,侧着头,唇轻轻的扯着:“你不知道这里有警察不间断的在巡逻吗?”
年轻人做什么不好,出来混太妹?
都是没有家教,没有教养的才会做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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