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他发着高烧,烫伤所引起的,整个人烧的浑浑噩噩,动动自己的手,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发哑,霍一路的脚就举在椅子上抱着胳膊在睡觉,她不能回到床上,就怕他醒了以后见不到自己,会害怕,在这样的时候人的内心都是脆弱的,她体会过,所以才能做的更细致一些,江北的手动了动去摸她的手。
这种疼这种病将他的意志几乎都给磨没了,江北也不是一路幸福成长过来的,可是眼下的这种苦,他却撑不得,很想把自己就这样给了断了,就不忍了,死就是一闭眼的事情,闭上眼疼痛折磨都会消失了,他还会永远在她心里排名第一,活人和死人永远比不得,苦苦咬牙坚持下来的原因就是不想松手,不松手的原因不全都是因为喜爱,而是担忧,他们两个人的成长背景太过于相似,霍一路现在恨他怨他怪他,带着这些情绪她就是过也能过的很好,一旦对人生都没有恨意了没有不满,更加找不到自己的幸福,她怎么活?父母都是那样的人,唯一的妹妹也是那个样子,江北舍得自己去死,却舍不得她去死。
她所有好的坏的他都参与过,陪伴着她成长,她笑她哭都有他的见证,所以他不能死,多疼多难受多受折磨他都得活下来,看着,她幸福自己去看,她不幸福他也得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见证。
拇指从她的手背上摸过,江北松开了手,他的胳膊在抖,疼痛又上来了。
“疼了吗?”
霍一路放下腿,睡的时间稍稍的有点长,这次腿有点发麻,盖在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双腿落地。
着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人这样被折腾,也活活折腾死了。
江北咬紧牙关,手揪着被子,除了揪被和床单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途径去发泄,现在多少可以理解为什么生病的人心情会不好,会折磨去折腾其他的人,很需要一种心情上的转移,可他不忍,他也不能这样对霍一路,她过的挺苦。
好不容易眼见着一脚就要踏进平静的生活里,又被他给拖了回来。
“说话,问你话呢。”一路探过头,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他倒是说啊,自己去找医生,医生也不让一直用药,可一直都不见好,他这又发烧。
“我没事。”
一路着急,脸几乎都要贴在他的脸上了,江北只能趴,他不能躺,一个人总是趴感觉怎么可能好,他的腿上也有伤又不能长时间的站立,可想而知他现在境遇有多么的惨。
江北上手拉她,霍一路闪躲,可江北不松手,她又得顾着他现在身体的状况,生怕自己的手碰到了他的背,江北要做什么根本不回避,他去抱她脖子,脸孔去贴着她的,他的脸上温度稍稍的有点高,不过也对,他现在不是发烧嘛,他脸上的骨头磕在她的脸上,一路能感觉到明显的咯得慌,江北原本就不胖,这么一折腾更是很快脸上的肉越来越少,日渐消瘦说的就是他了。
“你松开。”
这是做什么,有话就说,不舒服她马上去叫医生,现在搂着她在伸到了哪里,情况在严重,犯不上。
江北开口,他的呼吸有些乱,气又太热。
“对不起对不起。”
一路的手搁在自己和他之间,其实她只要稍微的用点力就可以将这个人推开,可推出手他就一定会感觉到痛,她还在犹豫,她气江北,一直都很气,就算是以前和她打过招呼,她没听懂,那就不算,嘴唇扯了扯,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也答应了,他好了他们就结婚,这样就够了,这不就是原谅了嘛,还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又能如何,你已经对不起了,江北的唇贴着她的下巴,其实现在从后方去看,这种情景就真的一点都不美好,他是趴着的姿态,去强吻她,霍一路没有反应,她的下巴能感觉到的就是他微微颤抖的唇。
“你好好养着吧。”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都是矫情的词儿而已,她又不原谅的可能吗?
“要不要叫医生?”
江北也就能撑那么几秒,他趴在床上,摇了摇头。
佣人过来给霍一路送衣服,她就得等他睡着了自己才能抽时间出去冲个澡换个衣服,找了一瓶水送入嘴里几个药丸,她睡眠现在很糟糕,不吃药不行,可能江北好了以后,她半条命也去了,每天和一个病人待在一起,他受多大的折磨,她就直接感觉感受到多少的折磨,没有好。
他睡觉的时候都会拉着她的手,就轻轻的捏着,这就是一种感情上的转移。
江北这几天的情况有点反复,折腾的人不仅不爱说话,意志力接近崩溃的边缘,他觉得自己真的挨到头了,他撑不下去了,他不会死的,这种病也不会要他的命,不过这样的邋遢这样的悲惨他不想她见。
一路睡了一觉,实在有点挨不住,叫家里的佣人在医院替她三个小时,等她觉得补充好了睡眠,回到病房人还在,不过据说要转院了。
霍一路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好的为什么转院?这里就是最好的,还要转到哪里去?
“谁说转院的?”她的钱不够吗?不知道她是谁?
“霍小姐,这是江先生的主意。”
霍一路觉得江北也是本事,人躺在床上还可以整出这么多的幺蛾子,还折腾什么?
冲到他的床前,她先发了一通脾气,“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现在婚不结就守着你,我家都不敢回,我只是找了个病房睡了三个小时,你也觉得我是要扔下你不要吗?江北,我也是个人。”她全部的精力注意力都在医院,都在他的身上,她除了付出一些身体上的代价,她在金钱上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还不够吗?
到底在闹什么?
江北等她全部说完,他平复心上的波动,那双眼眸里依旧透亮,之前几天都不是这样的,江北的眼睛湿亮亮的看向一路,他对着她伸手,一路甩开手,他已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耐性都要耗尽了。
“能不能让我握握你的手?”
霍一路眯着眼睛:“是不是现在转院了离开了,以后就再也不见了?不见那我没有意见。”那样也很好,那就这样做吧。
“一路,我身体不是很舒服。”江北强忍着说,霍一路脸上的表情依旧大为不爽,可还是把手递给他了,江北握到了她的手,他用脸去蹭,只是蹭着:“我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点狼狈,我不希望让你看见这样的我,被折磨的意志力都要散了,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我对你发脾气会将情绪都转移到你的身上去,我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出现,我是你命里的白月光,一辈子都是,你和我结婚我依旧是白月光,你和别人结婚我也会是那一滴蚊子血。”
一路甩手,神经病。
搞那么多做什么?
“我都看了这么多天,难道还有什么是我看不到?”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没有意义的。
对江北来说,这不是开始也并不会是结束,他的情况目前还是有点糟糕,这不是短时间就能跨越过去的,继续消耗下去,所有的感情都会被磨光,霍一路也会被他折腾疯的,爱而不能才是最痛的。
他痛的牙齿都跟着发抖,他却在没心没肺地对着她笑,笑出来一脸的眼泪,江北觉得实在有点疼,嗯,可能这样直接的说出来有点不男人,但真的是疼,他也不想眼泪鼻涕都淌出来叫她看见,太难堪了,太可怜了,他见到霍一路除了忍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是最近的人最近的思想当中总是带着一种情绪,她是最亲最爱的人,对她发泄出来也没什么的,不不不,江北觉得自己的情绪很危险。
他需要去个没有认识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恢复,他需要靠着意念需要靠着毅力自己撑过来。
一路扭开脸,其实她真的是见不得江北这个样子,她有钱,有一切,能用金钱买到的东西她通通都能买,却惟独买不到他的健康。
“你抱抱我,然后不要转头,走出去,等我好了以后,我回来找你。”
霍一路没有办法将头转回来,她转回来她就一定会哭,她爸死了她都没有哭,相反的觉得终于消停了,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她不能哭的,她只能将脸埋在他的手背上,张开嘴,却咬不动。
“我陪你……”
江北摸着她的后脑。
江北不肯留她,霍一路提出来择中的办法,那就是她不来,即便她生病也不会来这个医院,他还是在这里好好的康复,她不会主动出现,一定是他要自己来,她才会来。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睫毛已经都湿了,背对着他。
“霍一路。”江北叫她。
他一天十句话都说不上,因为觉得痛苦。
一路停住脚步,她不回头,因为回了头她一定会哇的一声哭出来,到时候他难受自己也难受。
“我会一直爱你。”
地沉沉的声音,一字一句,一路扯了扯唇,她让自己努力笑的开心一些,迈着大步离开了医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既然这是江北所希望的,那么她尊重。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不想被人去参与的一段路程,这段路太过于毁灭,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走,自己去承受,不想分担,就比如阿一让她跪下的时候,江北闭上了眼睛,因为阻止不了,他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尊重她,现在换成了她,用退后的方式去尊重江北。
*
霍一路的车在路上飞奔着,司机看了一眼后面:“好像是有记者在跟。”
一路扫过去看了一眼,装的人模人样的,所有媒体现在都在挖她的新闻,据说她和那个小白脸要结婚了,毫无根基,江家倒了,他什么都没,只能缠着霍一路,可霍一路就被骗了,更精彩的是,据说在永和的时候,霍一路包养过对方,和陈辰的婚事散了,那接下来一定就是和小白脸结婚了,可等了很久,她每天进进出出就一个人,像是个尼姑似的,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偶尔去逛菜市场,这是什么路线?
“叫他们跟。”
到了公司的楼下就没的可跟了,愿意蹲那就蹲吧。
倒是有些人很八卦,对她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四两拨千斤的都被她拨了回去,她嫁不嫁小白脸,那小白脸也是她自己的,她愿意把全部的家业都给江北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居心不良那就不良,千金难买她高兴。
阴家老太太的手术定了日期,在那之前阴实做通了巧云的工作,这个孩子还是选择领养了,选择孩子的年纪在两岁左右,这个年纪通常会记得的不会太多,如果长大,缺少培养的这一环节,真的是怕出问题。
去领养的那天,巧云坐在车的后面没有说话,倒是阴老太太叹了口气,她想他们这样做,不想儿子百年以后身后就连个子女都没,太可怜了,阴平有个孩子也行,可阴平做事向来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对女儿她没有办法像是对儿子能干预的多。
“不行,就回去吧。”她放弃了。
只要他们夫妻俩高兴就好。
阴实没有动作,既然都说好了那就不会变卦了,巧云的手被婆婆握着,她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开心一点,声声,妈妈真的坚持不住了,妈妈坚持不住了,你不会怪妈妈的。
眼泪顺着脸淌,侧着脸看着车窗外,她同意了。
阴老太太拍着儿媳妇的手:“养大了也会有感情的。”
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既然是领养外界就不会不清楚不会没有风声透出去,在今天这一天当中,也许会有个孩子的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之前就是在地下那以后就是在天上,以前有多不幸福并不要紧,以后会越来越幸福的。
有人为巧云开着车门,巧云下了车扶着婆婆,阴老太太的脸色不是很好,阴平和孙志成的车跟在后方,阴平推了车门下来,孙志成看着巧云的状态,其实他可以理解的,坚持了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要让别的人进入这个家。
可那个孩子真的就找不回来了。
“妈……”
阴老太太觉得眼前有点晃,自己稳住了几秒钟,摇着头示意自己没有事情,那就进去吧。
孤儿院有很多可怜的孩子,院长早就已经迎了出来,相比较孤儿院这边的高兴兴奋,阴家的人倒是一脸的死气沉沉,或许领养了,阴声声就再也不复存在了,他们也决定彻底放弃不去寻找了,这个孩子哪怕就是活着,他们也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阴老太太觉得都差不多,她看着这些小孩子感觉不到亲切,可能是阴家太久没有小孩,笑的开心的她打从心里抵触,笑的不开心的她又觉得不亲切,看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合适的。
阴实拉着巧云的手。
最后定下的是个四岁的孩子,原本这样的年纪阴家是不可能领养的,孩子记性不好就算了,记性好的可能会记得很多的事情,可是那双眼睛特别的黑又亮,阴实所能记住的声声眼睛就是差不多这样的,她这样的并不是多好看,比她好看的孩子多的是,可冥冥当中第一眼就觉得是她,那就是她吧。
“就她吧。”
巧云有些意兴阑珊,她随意的点了点头,扶着婆婆上了车,阴老太太的身体不舒服巧云先陪着她回家了,这边阴平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睛,心里叹口气,阴实不该选这个孩子,会让巧云受到刺激的,对这个孩子而言,这也不见得就是一种幸运。
阴家多了一个孩子,叫声声,孩子很乖很少会吵,也不会太闹,家里有佣人带着她,阴实夫妻很少会主动接近她,阴老太太因为手术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回来以后身体又虚,等到几个月以后这个孩子叫她奶奶,她还觉得有点不适应。
对了,是有这么一个孩子。
“你来奶奶这里。”对着孩子招招手,小孩子嘛大多数都是天真无邪的,看你教给她的是什么,她所接收到的就是什么,胆子一点都不小,很喜欢笑,阴老太太摸着她的头,很喜欢,不过不是对自己家孙女的一种喜欢,而是对邻家小朋友可爱的那种喜欢,佣人带着孩子下去睡觉,孩子每天都要午睡,阴老太太叫人把她抱走,孩子还挺粘她的:“巧云平时去看孩子吗?”
佣人支支吾吾的说着,住在一个房子里,其实碰不到面的情况就真的太难了,可巧云完美的避开了,她不会主动去,偶尔陪着阴实会过去看看,孩子对着她亲热,对着她张开手臂要求抱,她会下意识的退避开,家里有这么多的佣人,怎么就用她亲自去抱了,巧云找借口,她的身体不舒服,她的胳膊会痛,总是说话可以,但是亲近就万万做不到。
阴老太太叹气,看起来这就是她一个老太太不该存在的奢想,只有她一个人开心了。
巧云晚上参加宴会结束,洗手间意外撞上了霍一路,其实这样的场合撞上也没什么,很正常,霍一路挑着眉头和她招呼了一声,巧云原本是没什么感想的,可霍一路一挑眉那种厌恶感又上升,她真的对霍一路的肢体表现很抵触反感,一个人气度其实可以学的,但是出身永远都改变不掉,人说狗改不了吃屎,这是有一定的到理性,能改掉的也不会太多,霍一路就趴在改不掉的那伙里面。
巧云准备离开,霍一路关掉水,结果看到台子上有个手链,她挑着眉头,刚刚这里面也就她和自己,难道是阴太太的?
她走路很快,几步就追上了阴太太。
“阴太太,你的手链,哎呀呀,我捡到了阴太太的手链,你不会以为我要讹诈你吧,不过也说不准。”
巧云笑的勉强:“谢谢。”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很奇怪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说掉就掉了,伸手去拿,霍一路突然举高,巧云拧眉,手链被送到眼前,她抓过来提着裙摆就离开了。
霍一路今晚的心情不错,因为江北即将可以出院回家修养去了,已经打过电话,她问是不是要自己去接,江北拒绝掉了,那就让他自己回来吧,怎么会不开心,人一开心看着谁就都顺眼,觉得烦的人都顺眼了很多。
她和孙志成之间很熟,难道有时间就晃点孙志成玩,其实霍一路觉得自己和孙志成都是一挂的,他们都是属于不务正业那一伙的,给孙志成看手相,她哪里会看?但是她会白话,用语言搞的孙志成一愣一愣的,说的和真的似的。
孙志成觉得有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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