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云迎着宁王妃走过去,淡淡地笑道:“秋香,小莲,出了什么事?”
秋香说道:“姐姐,这位夫人一定要进我们店,怎么说都不走。”
秋香一向不太会拒绝人,此时已经好话说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宁王妃的侍女冷哼一声,不屑地打量着秋香,说道:“秋香姐现在可威风了,同样是做丫鬟的,你找到个姐姐就一翻身当了老板娘。不过你也别得意忘形,这么个芝麻点的铺子,居然敢拦我们王妃?谁给你们的胆子?是不是脑袋不想要了!”
苏雪云拍了两下手,吸引了周围一部分百姓,微笑道:“同样做丫鬟,秋香过去处处为主子着想,深受太师和太师夫人看中,靠得可是自己的本事。而群芳会大家一起选出来的会长,秋香可谓是众望所归,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而现在秋香能站在这里,全靠她自己聪明伶俐、努力肯学,跟有没有姐姐没有半点关系,总之,秋香有多威风我是没看见,倒是姑娘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姑娘区区一个丫鬟就敢要人家脑袋,我还想问问是谁给你的胆子?莫非是你身后这位宁王妃?”
那侍女气急败坏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你们拦着王妃不让进,我才质问你们的,我这是忠心护住!我是没本事能要你的脑袋,但是王妃有、王爷有,你现在求我们王妃进也晚了,你等着倒霉吧!”
苏雪云往四周看了看,笑说:“大家都听到了,若将来我的铺子出了什么意外,大家可要给我作证,宁王妃公然威胁过我。”
二十几个人看着这边,听了这话都在小声说着什么,看向宁王妃的眼神也不友善。宁王妃脸色变了变,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地说道:“老板娘,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的丫鬟心直口快,但从来没有坏心的,她也是护主心切,生怕我这个主子受了委屈,老板娘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苏雪云点头说道:“原来心直口快是这个样子,要人脑袋教人倒霉都只是随便说说,我算是领教了宁王府的规矩。对了,我听说前阵子宁王的义子徇私枉法,一句话就剥夺了一位才子的考试资格。如今王妃又因为逛街这点小事就要人脑袋,看来宁王爷果然位高权重,我等小民都要退避三舍。原本这是我的铺子,我想招待谁就招待谁,但是看宁王妃的意思,是非要硬闯不可了?”
宁王妃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感觉所有围观的人都在嘲笑她,让她想到从前嫁给王爷之前那段日子,卑微、无能、只能以色侍人!她在府里刚受了朱聘婷的气,难道现在连一个平民也教训不了?!宁王妃沉下脸,盯着苏雪云低声斥道:“你最好适可而止,王爷的确位高权重,至少你得罪不起!”
苏雪云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在天子脚下开铺子,就是相信这里的公平公正,王爷位高权重不假,但应该不至于草菅人命吧?我可没对王妃您怎么样,我只是不做你的生意罢了。实不相瞒,我与聘婷乃挚交好友,对于害死她娘的人实在敬谢不敏。我怕我做了你的生意,伯母会给我托梦啊。”
一旁的人听到“托梦”二字一阵哄笑,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可是宁王的继室,原来先宁王妃是被她害死的!众人顿时议论声大了起来,苏雪云听到几句类似“我早就猜到”、“肯定是这样”、“后娘哪有好的”这般的话,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宁王妃皱着眉,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脸,叫上侍女匆匆而去,结果低着头走得又快,一时没看清路,猛地撞进了一个壮硕屠夫的怀里!
众人瞬间一静,不知宁王妃会作何反应,那个女人不管是不是好人,可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谁也不想看到有人真的出事。谁知宁王妃还没反应过来,那屠夫就一把将她推开,焦急地对身后一名农妇解释道:“娘子,娘子是她扑过来的,不是我要抱她的啊!你相信我,我是想躲开的,可是你和孩子在后面,你又怀着娃娃,我怕她撞伤你们,这才被她抱住的,你别生我的气啊。对了,今天这家店开张,你不是说想来看看吗?你看中什么我给你买,娘子你千万别生气。”
那位农妇面容普通,只能说耐看罢了,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看见了,你别说这些,让人看笑话。跟人家道歉,我们快进去吧。”
农妇手中牵着的小男孩笑嘻嘻地刮了刮脸,仰头道:“爹爹怕娘,羞羞羞!”
屠夫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转身对宁王妃认真地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害你摔倒了是我的错。不过希望你以后走路能看着路,今天要不是我在这挡着,你就要把我娘子和儿子撞伤了。”
农妇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再看宁王妃一身的绫罗绸缎,非富即贵,忙拽了拽屠夫的衣服,低声说道:“好了,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屠夫点了点头,“哦,好,娘子小心脚下。”
屠夫小心扶着农妇往铺子里走去,眼睛还一直盯着周围,生怕再冒出一个横冲直撞的伤到他的家人。刚刚的紧张气氛突然就被他们一家人给冲散了。大家只看到他们之间浓浓的温情,继而又开始反省,屠夫一家明明没有错,错的是低头乱走的宁王妃,为什么他们刚刚回担心屠夫被降罪呢?这么一想,众人立即想到苏雪云那句“宁王也不能草菅人命吧”,然后感到全身发冷,纷纷避开宁王妃的眼神,心里却觉得宁王未免太过嚣张了,怪不得连继室和义子都这样莫名其妙!
宁王妃被侍女扶起来,回头看了眼屠夫一家的背影,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那般宝贝那个平凡的女人,就连王爷对她也没有这么好!宁王妃自觉丢脸,羞愤地快步离去。不过这次她不敢再低头了,硬是盯着众人探究的目光一步步走远了。
这时店铺内传出一声惊呼,“怎么这么贵?”
苏雪云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屠夫。店铺里样样都是精品,虽然价格分了三等,但精品本身就不可能太便宜,最低的那等都要是小富之家才能买得起的。这倒不是苏雪云太贪财不利于民,而是做生意的初期需要大量资金周转,她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赚钱,总不能一直拿空间里的东西贴补现世。至于店里的规划,她已经设计一批木质首饰和棉布成衣准备供给普通百姓了,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农妇拍拍屠夫叫他闭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店员道歉,就要带屠夫和孩子离开。
苏雪云想了想,走上前拿起一支红玉石榴发簪,轻轻放到农妇的手中,笑说:“刚刚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是我送给你的,希望你的孩子平安出世,一生无病无灾。”
农妇一愣,连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老板娘,我们什么都没做,受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您快收回去吧。我们不是来捣乱的,这就离开。”
苏雪云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拿着吧,这是我亲手做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是我和你比较投缘,这是带着祝福的簪子,不要推辞。”
苏雪云动了动手指,将一缕灵气灌入玉簪之中,这枚玉簪立刻就显得流光溢彩,随即那光彩却渐渐淡了下去,将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掩饰成了普通货色,不至于被人觊觎。农妇低头看了看,感觉好像确实不如店里其他东西值钱,而苏雪云的表情又那么诚恳,便感激地点头道:“那好,我就收下了,谢谢老板娘。”
农妇对苏雪云福了福身,一旁的屠夫茫然地挠了挠头,说道:“这是咋了,不用给银子?这哪成?我跟娘子说好了要给她买发簪的,现在这不成了老板娘送给我娘子的了吗?那我娘子日日戴在头上算谁的?”
屠夫不等旁人回话,耿直地取下钱袋,将三块碎银子放到柜台上,说道:“老板娘,我没多少银子,这些是我准备给我娘子买发簪的,都给你,你一定要收下,这样我娘子以后戴这个发簪就是我送的了!”
周围的人哄然而笑,农妇的脸都羞红了,偏偏屠夫还一本正经地等着苏雪云收钱。苏雪云好笑道:“这位大哥,你说得对,你娘子日日戴在头上的发簪,确实应该是你送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银子我收下,你好好照顾你娘子吧。”
屠夫满意地点头笑道:“当然,那还用说,男人不对自己娘子好,那还配当个男人吗?!”
有个好事儿之人,凑过来问道:“大兄弟知道刚刚撞到你怀里那位是谁吗?”
屠夫不耐烦地说道:“管她是谁,别的女人都跟我没关系。”
屠夫又小心地扶住农妇,同她和孩子慢慢走了出去。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一阵唏嘘,都道他们傻人有傻福,连撞到了王妃都不知道,还稀里糊涂地得了个玉簪,就算那玉质再普通,可雕工非凡啊,真是看着都稀罕。一些人的实现落在苏雪云身上,对这个刚刚开张的店铺又有了新的认识。不畏强权的老板娘其实很有靠山,一般人哪能和郡主成为挚交好友?而苏雪云为了好友连王妃的生意都不做,这份义气让人敬佩,也莫名有种很可靠的感觉,大家对店里的货物更期待了。
苏雪云在下面看了一会儿,见秋香和祝小莲带着一众店员招呼得很好,便交待了她们几句,上楼去了。春香在楼梯口等着,一见她就笑道:“祝少奶奶,我们夫人等了您很久了,您这会儿得空了吗?”
苏雪云点头笑道:“我们这就去见夫人,若知道夫人有事找我,我就早些上来了。”
春香笑说:“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一是几位夫人看上了不少首饰衣裳,二是刚刚宁王妃的事,她们想找您说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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