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初欢辗转反侧,今日被那样对待她眼眶微红,甚至想一走了之,离开楚国皇宫,可是那只是一时之气。
直到天亮她也没睡着,倒是渐渐冷静下来,是她太娇气了,这么点挫折根本比不上生离死别,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苏初欢抿着唇想,既然不管他和不和她相认,他依旧是容檀,现在这样的境地对他来说肯定比她还痛苦。
即使要离开楚国,也要和他一起离开!
这么想着,苏初欢天还没亮便起来,又装扮成小太监,一回生二回熟地去了褚夙宫。
这一次她没有再遮遮掩掩,就那样正大光明地站在太监当中,期间她看到了楚夙从床|榻起身后,明明看到了她却佯作无视。
苏初欢便知道他昨日的威胁只是嘴硬心软,要不然昨日便将她送到刑房了,何必给她再一次机会。
等他用完早膳后便去了东厢房练字,苏初欢自然也跟着几个太监在身旁伺候,看他要动笔,她便抢在几个太监前面替他磨墨。
楚夙仿佛压根没注意她,漠然地抄着能够让人心平气和的佛经。
而苏初欢似乎很喜欢这样平静地和他相处,一边磨墨,仿佛想起了在容国每当他批阅奏章时,她在一旁替他研磨的景象,和现在并无什么差别。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身份的变化。
他堂堂一国之君承受了这样的委屈,那她当宫女扮太监这种小事,还算的了什么。
正在她出神间,不小心将墨水溅到了他纸上,苏初欢回过神,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地低着,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心虚。
可是接下来只是听到他顿了顿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继续练字。
苏初欢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又会像昨日一样骂她呢,她缓缓抬起一点眸子,瞥过那张被她墨水溅到的放到一旁的宣纸。
纸上写着一行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迹:
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
苏初欢来来回回地读了一遍,这便是他现在的心境吗?她眼底微微刺痛,他是不是只能靠着天天抄佛经才能稍微心平气和地接受这样的事实。
好半响,苏初欢收敛了悲伤的情绪,想着总有一日他们能离开楚国,终有一日他会重新振兴容国。
这么想着,她趁着他不注意,缓缓将那张被他遗弃的纸收到了袖里,反正他不要了,她夜里无事的时候便可以看看。
可是没想到这一举动被楚夙抓个正着,苏初欢小脸微红,低声嚅喃,“我……只是帮你拿去扔掉,反正你不要了。”
楚夙眸子深如潭水,最终放下了笔,只留下一句话,“全部扔掉。”
仿佛被她碰过的,他都不想再看到一样。
苏初欢望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东厢房,她怔了怔,随即随着其他太监跟了上去,便看到了楚皇正好走进来,正在和楚夙说着什么一样,还亲密地靠到了他的怀里。
苏初欢面无表情地看着,而他明知道她在看着,也丝毫不避讳其他女人,也是,这个楚皇长得艳绝无双,他又不能反抗自然乐在其中!
“狩猎大赛开始前先陪朕去骑骑马吧,自从上次去了突厥后,领略了草原上的狂野风情,朕便爱上了骑马,正好今日有这兴趣,而且你若在,朕会更高兴。”楚皇朝着他深情一笑,望着他的目光,仿佛要将他拆腹吃下去一样。
楚夙仿佛看着她,又透过她看着别处一样,“好。”
一个好字足够取悦被他屡次挫败的楚皇,只见她笑颜明媚,在阳光下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抬眸吻了他俊颜侧脸,迷人地挽唇,“和朕同骑一匹马好不好?”
“即是比试,自然各骑各的。”楚夙没有让她得寸进尺,眸子有些冷意,因为她刚刚那一吻。
见状,楚皇也不想破坏了两人难得和谐的气氛,正要和他离开褚夙宫,却瞥过他随行的太监,意味深长地瞥过那个白嫩的小太监,虽然是个男人,但这小太监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自古也不是没有龙|阳之好,为了防止那种可能,楚皇心想还是不着痕迹将这个小太监从他身边弄走,或者今日随便找个罪名弄死,她就安心了。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苏初欢凝到她的视线,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让她直觉接下来或许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是她……还是想待在容檀身边,哪怕他正眼都不肯看她一眼。
……
猎宫,是楚皇模仿突厥草原建的一座皇宫里的狩猎场。
苏初欢一路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和楚皇亲密,心底微微凉透,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无意间看到了楚凌也来了,他身旁带着的那个小宫女不是容灵,又是谁?
苏初欢回过神,瞥了一眼楚夙,容灵在楚国那么久难道一面都没见着对方,不过她说当时她被囚禁倒也不是不可能,楚国的人也不可能见过容国皇帝,毕竟这里这么封闭。
容灵显然也见到她了,她似乎在求着楚凌什么,没过一会儿,便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仿佛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但是碍于众人的目光便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低声道,“初欢你还好吗?有没有欺负你,听凌哥哥说你现在在照顾楚皇,你可要当心,她那个人残暴无情,要是得罪了她就小命难保,我一直在为你担心。”
苏初欢摇了摇头,“没有,没人欺负我。”
除了,他。
“那你现在怎么穿着太监服,要是被发现也要挨打吧?”容灵不解地望着她,要不是她眼尖还真发现不了她。
听罢,苏初欢缓缓低下头,“我现在在褚夙宫,没在楚皇身边。”
“为什么?你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去褚夙宫?”容灵更加疑惑了,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初欢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抬眸瞥过那楚皇身边的男子,轻得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他在褚夙宫,所以我才去的。”
他?容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震惊在那里,显然如同她当时第一次见到楚夙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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