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莎莎从学校大门口走出来,道路两边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高耸的衣领很好的掩住了她的脸部轮廓。
学校的规矩很多又怎样,还不是她一句话就搞定,学校现在对她的态度可是小心翼翼啊,还指望着用她的名气来拉更多生源呢?
哼、等今晚见了爸爸之后,一定央求他提前把她的身份曝光,巨星又怎样,在富豪眼中还不是上不得台面的戏子,等她成为了J&D集团唯一的千金,还有谁能小看她。
那个人,也是手到擒来。
一辆普通的福特轿车在她身旁停了下来,莫莎莎看着面前这辆其貌不扬的福特汽车,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目光扫了眼周围环境,见没记者也没粉丝跟踪,才放心的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见莫莎莎坐进来之后,赶忙扭过头来,头垂的很低,语气恭敬:“小姐,委屈您了,这是先生吩咐的,属下也不敢不从”。
莫莎莎握着包包提手的手指紧了紧,随后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李叔,你是在中国的时候就跟着我妈妈了,都这么多年了,你不要一见我就说这种话,我都明白的”。说完落寞的垂下眼帘,车窗外投来幽暗的光,将她的睫毛一根一根映得十分清晰,有点颤抖,有点脆弱。
李叔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孩子,别难过了,你从小就这么善良,放心吧,你的苦日子就快要熬到头了,我们家莎莎啊,那可是最优秀的”。
莫莎莎小脸害羞的红了起来,“李叔,爸爸今晚真的会过来吗”?睁大的圆眼睛中有着期待,一下子就刺得李叔心疼起来。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明明有着一个那么厉害的爸爸,却只能隐姓埋名,连见一面也要偷偷摸摸的,小时候没少哭着找爸爸,而现在,终于要熬出头了,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莎莎小姐,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女。
“放心吧,就是因为先生回来,所以要我来接你的”。
莫莎莎心底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想她莫莎莎见亲生父亲一面还要费尽心机,不懂事的时候她还能对着妈妈哭闹,而现在嘛,她唇边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闪过一抹阴凉,父亲是什么?是能让她站在最高处俯瞰那些蝼蚁的最好工具。
莫莎莎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普通的民居,嘴角讽刺的勾起,她父亲的照片永远都排在世界财富排行榜上的榜首,财产不计其数,而她和母亲却只能住在普通的民居里,和那些低贱的普通人住在同一条街道上,甚至每次接她下学都不能用排满他整个车库的顶级豪车,而是大马路上随处可见的福特大众。
他总是说什么,以他的身份如果她和母亲被曝光的话,他会被董事会那帮老东西踢出去,到时候她和母亲什么都得不到,也为防有心之人的发现,她和母亲衣食住行都低调的不能再低调,而父亲每次过来吃一顿晚饭,和母亲温存一番,天还没亮就走了,让她想想,她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哦,对了,是三个月前她十七岁生日那天,陪她切了蛋糕吹了蜡烛之后,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他永远看不到他转身的瞬间母亲失落的模样,在他于人前光鲜亮丽、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一个女人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期盼和等待。
他不知道,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将母亲的爱踩到尘埃里去,以满足他那高高在上的大男子心态。
色衰而爱弛,母亲思虑过重,容貌日渐衰落,恐怕再也没有能力抓住父亲的心了,到时又有年轻貌美的女子钻出来,她和母亲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不,她绝对不会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的哭诉、她的哀求终于令父亲起了恻隐之心,他答应曝光她和母亲的身份,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活着了。
而代价,就是他另一个女儿的命。
她其实是知道的,什么为了她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他最在意的其实是她这个女儿,愧疚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但更重要的,是他内心真的想要那人的命,有她在,他就永远不能掌握J&D集团。
他的野心,已经在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中日渐膨胀。
呵、那个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却独独被父亲厌恶排斥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嫉妒她嫉妒的要发疯了,同样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她高高在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她只能像个蝼蚁一样卑微的活着。
幸好她有母亲赐予的优秀容貌,遗传于母亲的教养礼貌,所以她成为了万众瞩目的明星,父亲对此是有些不屑的,但那种被人捧着、奉承着的感觉满足了她日渐扭曲的心理。
她的眼底闪烁着疯狂的焰火,灼烧着她全部的理智,打开门恭敬的请她进去的李叔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抬起头来,就看到少女看着面前的房子,眼底的疯狂令他心惊。
“小姐”?李叔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那些焰火瞬间隐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美丽的眼睛漾起温和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好久没见爸爸了,真的好想他”,越过李叔,当先走了进去。
越过小院,莫莎莎推开正屋的门,不同于外边的萧条破败,屋子里的格局甚是温馨,八十平的小平房装潢点缀都极用心,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屋子里很多不起眼的东西都极为精致奢华。
正坐在沙发上阅览报纸的中年男人闻声回过头来,年龄四十多岁左右,精短干练的平板头,五官深刻立体,算不上多出色,一双蓝色的眼眸内精光微射,眼尾的皱纹爬满了故事和沧桑,一双蓝色的眼眸内精光微射,只是看着一个人就会让人不自觉的慑于他的威严冷酷。
“爸爸”,莫莎莎一改往日的温和矜持,像小鸟一样的飞扑进男子的怀中,“您终于来看莎莎了,莎莎还以为您再也不要莎莎和妈妈了呢”,说着脸颊在男子的胸膛上蹭了蹭,十足的撒娇模样。
男子眼眸眯了眯,然后抬手摸了摸莫莎莎的长发,笑着说道:“说的什么胡话,爸爸怎么能不要你们呢,你的小脑袋里整天胡思乱想写什么,爸爸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抽不出时间来看你们”。
“爸爸,你以后能不能多来看看我和妈妈,你不在,我都觉得屋子里冷清的很,爸爸……”,手指牢牢的抓着男人的衣服,声音哽咽,闻者动容。
莫莎莎可是在国际大电影中露过脸的,小小年纪演技就被大导演赞誉,不过一个小小的哭戏,能难住她吗?
果然,那仿若蒙了一层寒霜的眼底闪过一抹愧疚,小心的拍着莫莎莎的背,像哄小孩子似的,“莎莎不哭了,爸爸答应你,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真的”?莫莎莎惊喜的抬起头来,眼底的希冀和小心翼翼让男人终年不化的冰心裂开了一丝缝隙。
这个女儿,说到底,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手指点上她的鼻头,宠溺的说道:“不骗你”。
“莎莎回来了啊,赶紧洗洗手吃饭吧,别总腻在你爸爸怀里,他工作了一天也挺累的”,温柔的女声传来,令人感觉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的感觉。
一个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居家长裙,将妖娆的身体包裹的淋漓尽致,围着一个碎花围裙,多了一些居家的感觉,一头墨发盘在脑后,斜斜的插了根玉簪,肌肤白皙如雪,眉目如画,温柔淡雅,那般静静站着,就像从远古的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父女俩,唇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虽说女儿都十七岁了,但她却保养的极好,看着就像二十七八的大姑娘,但眉峰匿着的一抹忧郁,使得她气质更甚的同时也多了些沧桑。
“哎呀妈妈,你只心疼爸爸,不心疼我啦,我在学校学习也很累的啊”,说着蹦到女子的身边,手臂挽上她的臂膀,把脸放在她的肩上。
女子摇摇头,笑的无奈,那宠溺包容的模样令莫莎莎心酸的同时也恨透了她,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大度包容,明明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能把父亲迷得死去活来的,却不知道乘胜追击,逼迫父亲承认她们,也好过躲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她曾经无数次的对母亲哭闹过,但母亲每次就抱着她陪她哭,每次都是同一句话来搪塞她:莎莎,这是我们的命啊,只要你父亲他还在意我们母女我就足够了。
命吗?她莫莎莎从不信命,是她的,就算是死,她也要抢过来。
她总是这样自私,因为她那可笑的懦弱,她莫莎莎就要永远当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吗?永远不能正身,冠姓玛丽。
她永远忘不了当她告诉母亲父亲答应她接她们两人离开这里时,母亲脸上的苦笑,母亲的懦弱源于对父亲的爱及敬仰,相反,她极聪明,只一句话,她就明白她们正大光明的出现是用另一个女人生命的陨落换来的。
当时她说:“莎莎,一辈子那么短,能活着就已经不易了,非要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她当时将母亲最爱的青花五彩盘口花瓶狠狠的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她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小心翼翼的活了十七年,我只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而已,你的懦弱让我看不起,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妈妈”。
当看到母亲脸上滚落的泪水,她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但她从不后悔这样做,也是时候点醒母亲了,不要总是缩在自己的乌龟壳里。
她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二十年的岁月,唯有女儿是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人,她无奈的叹息,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岁:“可怜了那个孩子,你们,能不能别伤害她”。
这下,莫莎莎是真的被气笑了,她讽刺的看着面前美貌不减的女人,“我和她究竟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可笑的宽容大度别用错了地方,再说了,就算我愿意放过她,父亲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女人眼底闪过了然,显然很清楚那人的性格,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的蹲下身子捡着碎掉的瓷渣。
莫莎莎抽回手,笑的不露痕迹,“我去洗手”,便闪进了厨房。
“你……终于来了”,莫欢语看向那正襟危坐的男子,目光希冀又有些紧张,手指紧紧的捏着围裙。
“嗯”,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开双臂把她圈进怀里,他的身上带着些凉气,但她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了。
眼睛有些涩,但她忍着把泪憋回去,抬起头用最美的微笑面对他,“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待会儿你可要多吃点”。
“嗯”,回答她的依旧是男人冷淡的声音。
这样就够了,她还在奢求什么呢?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但男人身后站着的两个冷面保镖生生让那份和乐打了个折扣,莫莎莎低头喝了口汤,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是害怕死亡,她的这个爸爸,怕死怕的要命,甚至在和母亲滚床单的时候,都不忘让人守在卧室的四角,宁愿让人听墙角让母亲尴尬,也不会让自己置身一丝一毫的危险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至华灯初上,客厅里亮着一盏灯,并不明亮,却颇显温馨。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低呜的如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费多摩向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一个以保护的姿态站在费多摩身边,无论任何突发情况都能第一时间不让费多摩受伤,另一个保镖从腰间掏出手枪轻而迅疾的朝落地窗边走去,挑起纱帘一角,冷厉的目光在一片漆黑中寻找着一丝一毫的可疑物。
莫莎莎被这情况弄得有点愣怔,遂即心底鄙视起费多摩来,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吧,不就是一声猫叫嘛,但这种情况她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顶多心里吐槽一下,外表还是不为所动。
莫欢语在厨房里洗餐具,不时的传来盘子碰撞的清脆声,墙壁上的钟摆滴答滴答的不知疲倦的走着,一切都那么静,费多摩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双手搁置在膝盖上,双眸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放置在膝盖上的小指微动,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第六感,从来就是很准的,这让他逃过了很多次来自商场对手的暗杀,而这次,依旧不例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保镖放下纱帘,转身朝费多摩走了过来,伸手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费多摩却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再派些人过来”。
保镖立刻点头,拿出腰间的对讲机朝阳台走去。
窗檐上,一抹黑影贴墙而立,身影几乎与整个黑夜融为一体,屋前一株柠檬树很好的遮掩住了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即使有人从窗前走过,也发现不了她。
乔心脑海里回放刚才看到的屋子布局以及两个保镖,还有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她伸手从背后的背包里摸出来一张一寸照片,借着月光放在眼前。
果真是他。
几乎是保镖对讲机刚放下的同时,不远处的街道上便传来一道道车光,将近处的天光映得极亮,由远及近而来,没有惊动周围的民居。
乔心心底暗咒,费多摩的谨慎小心果真名不虚传,她算是领教到了,身边贴身带着两个顶级保镖,但大部队却是在周围隐藏着,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出动,将杀手团团包围,来个瓮中捉鳖,但已经到这一步了,容不得她退缩。
将照片塞回背包里,乔心压低声音对着耳麦说道:“计划有变,联系萨卡让她别过来,你撤回一百米外原地待命,如果十分钟后我没过去找你,你先自己一个人走”。
里面没有声音传来,乔心知道罗格绝对听到了,遂不再管他,取出面巾蒙住脸,又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亮光,清幽的眼底迸射出一抹寒光。
进入风队的第一仗,绝对不能输,否则她的下场,将会万劫不复。
纵身一跃,纤细的身躯如一尾灵活的鱼儿,骤然破窗而入,“刺啦”一声巨响,玻璃渣子落了一地,两个保镖反应迅速的掏枪朝向窗户方向连声开枪,但还是慢了一步,乔心伸手拽下纱帘朝两个保镖甩去,就地翻身一滚,避过密集的枪雨。
纱帘兜头而来,即使两个保镖能力再强,目光也有瞬间的盲角,乔心一枪打中一人的胸膛,但这人的身体也太强壮了,竟然哼都没有哼一声,抓住纱帘往地上一甩,一人护住费多摩往门口退,朝对讲机里厉声吼道:“comeon……”。
但乔心会让他离开吗?绝对不可能,但剩下受伤的一人已经攻了上来,两人缠斗在一起,乔心决心速战速决,这人虽说是个格斗高手,但依旧是有弱点可抓的,乔心两脚都踢在他胸口的枪伤上,染得整个胸口都是血,但那人依旧咬牙坚持,乔心眼眸一眯,从腰间抽出匕首,整个人翻上他的后背,匕首划过他的脖颈,这人竟然还在挣扎,乔心索性直接拧了他的脖子,这下子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客厅到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呢,乔心手中的染血的匕首朝移动的两人飞去,被保镖伸出的胳膊给挡住了,差点没把他的胳膊给整个切下来。
莫欢语听到客厅里的响动赶紧放下手中的盘子跑出来,一见到客厅里的状况当即吓得愣在了原地,而莫莎莎,早在杀手破窗而入的瞬间就躲在沙发后面了,整个人抱成一团,害怕的瑟瑟发抖。
乔心手点沙发扶手,整个身体翻越而过,劲瘦的双腿携带雷霆之势扫向保镖,保镖无奈之下只好放开费多摩,来阻挡乔心的攻势,乔心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扫出的腿拐了个弯踢向保镖的背,以他的背为支撑点,身子滑向正准备偷偷溜走的费多摩。
右手拎着他的后衣领,左手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成功的看到费多摩的一张脸变的惨白,乔心很不厚道的勾唇笑了,只是她的脸上蒙着纱巾,只看到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像一弯月牙。
“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乔心压低了声音对面前掏枪指着她的保镖说道。
“放下枪,否则我万一手抖了划伤了他就不好了”。
保镖犹豫了一瞬,见费多摩的眼神之后,没有丝毫动作。
乔心冷笑一声,右手一枪嘣在保镖的右腿上,保镖弯腰跪了下去,耳边听到女子冷酷的犹如撒旦的声音:“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
又一枪嘣在男子拿枪的手腕上,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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