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顾嘉满心想着过去找齐胭算账,只是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彭氏和博野侯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其实不外乎是博野侯和彭氏说起来顾嘉婚事的事,博野侯认为不要说人家皇太后目前根本没提那个意思,就是提了,彭氏这里也要拒绝。
然而彭氏却不以为然,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她觉得自己委屈大了,认为顾嘉嫁给南平王世子,这是多么好的一门婚事,结果博野侯却执意反对:“我一心为了博野侯府着想,为了阿嘉着想,我到底哪里错了?当世子妃不好吗?熬一熬年头,这以后就是王妃呢,你博野侯府以前出过王妃吗?”
王妃?博野侯无语至极,冷道:“你当王妃是那么好做的?”
彭氏梗着脖子道:“我当然知道王妃不是那么好做的,所以我要让阿嘉当王妃,咱们欠了阿嘉的,如今阿嘉既然回来了,咱们就得好好为阿嘉打算,给阿嘉最好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么吵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竟然闹大发了,博野侯甩袖子离开,彭氏哭天抹泪的开始寻死觅活。
顾嘉没办法,只好过去劝,这时候萧扇儿和探月也在,两个人一起劝了半晌,总算是彭氏不寻死了。
彭氏泪眼汪汪地望着顾嘉:“阿嘉,你虽说不在我身边长大,可是那都是奸人所害,如今你回来了,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的,你也得好好听话才是,女儿家年轻,心里没个定盘星,自然得听老人家的,老人家再是不济,走过的路也比你过的桥多,你知道吗?”
阿嘉听着这话,觉得简直是无厘头,便道:“娘,虽说你是长辈,我应该听你的,可是我无论嫁了哪个,日子是我过的,又不是你过,将来若是嫁得不好,你替我拿了主意,我少不得埋怨你。如今既然父亲说了这个婚事不好,那又何必强求。再说了,这也不是强求能求来的,人家皇太后那里未必是这个意思。”
彭氏一听,心都凉了,摆了摆手,嘲讽地道:“你既是自己有自己的主意,那就自己拿主意去吧,又何必来我面前说。”
一时又道:“人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应该向着娘说话,可是如今你瞧你,哪里有半点体贴,想当初你刚生下来那会,我真是——”
本来顾嘉如今对彭氏也没什么恼了,她要怎么样闹腾就随她去,反正也闹腾不到自己身上,可是她非说这话。
顾嘉自然是想起来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病弱得要死了,就这么被彭氏给扔了。
便是知道治不好了,谁家又舍得把孩子扔给别人,只为了换一个养得好的孩子?
顾嘉当下也是无奈,忍不住回敬彭氏道:“刚生下来时如何?我刚生下来,不是就被抱走了吗?”
彭氏待要说的,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没说,只道:“你既不听我的,出去就是,又何必在这里气我,你还嫌这一个个地气我不够多吗?”
说着,又开始指骂探月和萧扇儿。
探月和萧扇儿这两个,一个是博野侯的妾,一个是萧扇儿的妾,在彭氏跟前,被骂得都不能还嘴的。
顾嘉从彭氏房中出来,也是略有些憋气,冷哼道:“若是看那个爹,自然是极好的,我万万不舍得离开,可是看这个娘,真是恨不得今日就走!”
刚小声嘀咕了,就见顾子卓从长廊那边过来。
顾子卓看了顾嘉:“母亲这边又是怎么了?”
顾嘉:“我哪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是了。”
顾子卓微微拧眉:“这一段日子不是略消停些吗,怎么又能闹起来?”
顾嘉:“是呢,日子好好的,谁知道非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顾子卓打量了顾嘉片刻,突然道:“阿嘉,我带去你法源庵,是知道你心里总存着疑惑,是想解了你的疑惑,并不是要你对哪个心存怨恨,过去的事,既然错了,那总该补偿的。”
顾嘉:“哥哥的意思是,今日这桩事,是我借故找茬了?”
顾子卓:“阿嘉,我并没有说你错了,只是盼着你能多些宽容之心,母亲纵然有她的不是,我何尝不觉得她有些错,但是她到底是我的母亲,我希望你能宽容一些,忍让一些,收一收性子。”
宽容一些,忍让一些。
顾嘉听到这个,顿时觉得好笑至极。
她不喜欢这两个字眼,一点不喜欢的。
上辈子她就是太宽容太忍让了,忍让到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她昂起头,冷冷地盯着顾子卓:“哥哥,我做事自有我的主张,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也没有人能替我做什么决定,包括你,也包括母亲。”
说完这个,径自离开。
顾子卓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半晌后,才回首看了下母亲院中的台阶。
一时也有些迷惘。
他当然知道彭氏是错的,从她选择放弃顾嘉的时候,她就错了。
这些年,他沉默地望着那个假妹妹,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心间总是有些缺憾,总觉得想去看看,看看当初那个被抱出去的病弱孩子,哪怕只是看到一处小小的孤坟也好。
只是没想到的是,顾嘉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顾子卓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他不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这一年里府中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父母也开始离心了。
他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
……
若不是那户籍之事还没办妥,顾嘉都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侯府了,只是没办法,如今少不得忍耐些日子,毕竟这世道,没有户籍可是寸步难行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顾嘉前去孟国公府做客,过去后见了齐胭,齐胭挤眉弄眼的,顾嘉没回应,一脸端庄,倒是把旁边的齐胭衬得像个上窜下蹦的猴儿。
齐胭带着顾嘉先去拜见了齐老太君,齐老太君看到顾嘉竟然还记得,指着她道:“小姑娘这模样,真出挑,上次你来,不是穿着一身杏黄袄儿吗,我还记得的。”
齐老太君这一说,大家都笑了。
老太君年纪大了,这些年不怎么理事,每日不过拜佛念经而已,难得竟然记得顾嘉这个有一面之缘的。
齐胭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下顾嘉:“你投老太君的缘法,没事要多来这里玩儿。”
其他人也都笑道;“可不是么,总要多在老太君跟前走动。”
顾嘉自然没得说,和齐胭一起陪着老太君说了会子话,看老太君困了,这才离开,离开后,又过去了容氏那里。
容氏从来都是颇为待见顾嘉的,问起彭氏的身体,嘱咐齐胭好生招待顾嘉,又让顾嘉不要见外,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子话,这才让她们随意去玩儿。
出去的时候恰巧碰到了齐二——真得是碰巧了吗?顾嘉表示怀疑。
就是想见自己吧?说不得会磨蹭着说几句话呢……还是要找自己逼债?
可是让顾嘉没想到的是,齐二看到顾嘉,中规中矩地过来见过了,口中称着顾淑人,又随口对齐胭说好生招待顾淑人,之后便径自过去齐老太君那里了。
一直到顾嘉随着齐胭进了齐胭的房中,她都没反过神来。
这人……什么意思?他现在拿到了五百两银子的欠条马上就不想搭理自己了?
顾嘉特想问问齐胭,就算不因为心仪而对我献个殷勤,那五百多两银子的债呢,怎么也不提了。
这活生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也忒奇怪了。
正疑惑着,就见齐胭凑到顾嘉跟前,小心翼翼地道:“阿嘉,最近几日我哥哥可曾找过你?”
顾嘉一听,顿时明白了,斜眼瞅着齐胭:“你就别拐弯抹角了,说吧,你是怎么出卖朋友的?”
齐胭顿时委屈死了,握着顾嘉的手:“阿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出卖你?难道你认为我是这种人吗?我怎么会出卖你?”
哼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顾嘉直截了当地问:“得得得,你就说吧,四千八百两银子,这个数目,除了你,谁还知道?这事儿怎么传到你二哥哥耳朵中的?”
齐胭:……
顾嘉:“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不和你玩了,我马上就走!”
齐胭:“别别别,阿嘉阿嘉,这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来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说。”
顾嘉气哼哼:“我才不会轻易原谅你,我的秘密就这么被你抖擞出来了。”
齐胭嘿嘿笑:“阿嘉,我哥哥找你了啊?他说什么了?他对你那么好,比对我这个亲妹妹还好,他总不至于教训你什么吧?”
齐胭琢磨着,自己想从哥哥手里挖点钱买画本都得死乞白赖的,可是哥哥却要拿着银子拐弯抹角地送给顾嘉,这就是区别了,让人心痛的区别。
哥哥对待自己和顾嘉是不一样的,所以可以推断,哥哥敢在自己面前讲大道理吓唬人,在顾嘉面前却是不敢的吧?
教训?
提起这个,顾嘉就来气了,若是只被齐二说教一番,她也就无所谓了,毕竟上辈子早就习惯了,她练成了左耳朵出右耳朵进的习惯。
可是现在不是说几句的事,是打了五百银子的欠条啊!
顾嘉挑眉,哼哼道:“你好意思问,你哥哥讹诈了我五百两银子!”
啊?
齐胭惊得险些跳起来。
哥哥……讹诈……银子?
顾嘉看着跳脚的齐胭,点头:“可不是么,我哪里有现银给他,他就让我写了欠条呢。”
齐胭一时都有些懵了,她哥哥分明是要拐弯抹角要给顾嘉送银子,怎么就成了讹诈人家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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