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莫家村并没有浓浓的年味。
一直到腊月十五,李氏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准备过年的吃食。
莫小荷借此机会,到镇上去了两趟,买回来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把自己的闺房布置一新。
有创意的花瓶,干花,好看的蜡染桌布,古色古香的装首饰的小盒子,甚至是针线箩筐,都挑选最有个性的买。
家里被她装饰得焕然一新,大哥莫怀远的房间,多了一扇山水花鸟的屏风。
上面的画作,是她模仿前朝国手的成名作临摹的粉本。
镇上书画铺子的老头,鬼鬼祟祟地拉着她去后堂,用二百两银子,买了一副仿造的古画,据说过年的时候走亲戚送出去。
莫小荷把银子踹腰包,心安理得,心里却寻思,老头不愧是造假贩假的领头羊,连自己的亲戚朋友都坑!
“小荷啊,你就不要出门了,这几天就老实在家呆着。”
李氏抱着箩筐进门,用抹布擦擦手,拿着扫把扫着门口的大树掉落的枯叶。
莫小荷觉得,娘亲有强迫症,一天上下,至少要扫五六次之多。
在她看来,无边落木萧萧下,有一种凄凄美感,她喜欢踩在落叶上,树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不是吧?”
莫小荷刚想出门,到村里杂货铺买点针头线脑,还不等走出院子,就被娘李氏拦截。
听说镇上的集市,一直开到小年之前,前几天才开始出现卖对联和福字的。
自己有个秀才爹和学问广博的大哥,从来不会花银钱买。
村里关系好的人家,也会上门求字。
莫家村的莫家族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外来户,村名和人口,没有什么关系。
年后选村长,这几日上家里走动的人比从前还多。
前段自家得罪了知县,那村里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见面绕路走,现在可好,见家里平安无事,背后猜测莫家有后台,有人撑腰,又巴巴地贴上来。
莫小荷以为娘亲性格耿直,对这些上门拍马屁的人定不给好脸色,出乎意料,李氏和颜悦色,客客气气地送走每一个上门的人。
“这就是为人处世之道。”
凡事,该糊涂就必须糊涂,换位思考,如果得罪知县的是别人家,自家也会远离,明哲保身。
“娘,我出门买针线。”
都是这么大的姑娘了,没有人身自由,莫小荷又不是古代大家闺秀,根本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她和顾峥每日远远地张望,就好像牛郎织女,那感觉真奇妙。
“我房里还有些。”
李氏放下扫把,关上门,面色严肃地指着门外,“老房那,闹起来了,你爹刚过去。”
本来,夫妻二人是过去送年礼的,结果礼还没送出去,老房那打起来了,李氏留下莫景山,打道回府。
“咋回事?”
有八卦!
莫小荷很敏锐,算算日子,离大堂姐莫大丫出嫁没几天了。
虽然,她和莫大丫不是一路人,但好歹有亲戚名分,莫小荷正准备晚上过去,给大堂姐当添妆。
“这件事,和咱家有点间接的关系。”
李氏没打算隐瞒莫小荷,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前段时间,村长家的母夜叉闹到县衙,暴打寡妇张翠花。
结果还不等知县老爷出面,张翠花就不舒服,下体见红,昏迷过去,被人抬进医馆。
“郎中说,张翠花有三个月的身孕。”
李氏叹息一声,这本是难以启齿的事,她和自家闺女说,是希望莫小荷能明白事理。
女子的名声何等的重要,张翠花如果不是有家里做后盾,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寡妇的男人死了那么久,她和人通奸不说,还留下野种,把知县都震惊了。
“那和咱家有啥关系吧。”
如果不是张翠花算计自家,害得大哥进了牢狱,她自己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暴露了活该!
“你听娘说完。”
张翠花的娘家人给了银子求郎中,保住孩儿,将来这孩儿就当做老张家的种。
让张翠花留个孩儿傍身,省得老了孤苦无依。
其实,张家能做到这个份上,很不容易,张寡妇被人编排的,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再嫁的机会。
“问题就出现这,张寡妇一口咬定,孩儿是你大堂姐的未婚夫的!”
因为按照时间掐算,只有那人没错。
张家一见,不是野种,能找到主儿,立刻施加压力。
于是,那未婚夫就上门,主动找莫家退亲,要退了莫大丫。
张家有钱,可以出不少陪嫁,张寡妇揣着包子进门。
莫小荷的嘴能放下一个鸡蛋,张翠花真是母鸡中的战斗机,村里还有多少男人,是没有被她染指过的?
刚刚就是对方来人退亲,和莫家大打出手。
莫大丫受不得刺激,一哭二闹三上吊,老房那里乱糟糟的。
现在出门,肯定要被指指点点。
剧情出现神转折,莫小荷捂脸,但是她不觉得是坏事。
莫大丫为维护名誉,可以主动上门退亲,再者,在成亲前,发现未婚夫不是良人,幡然悔悟,应该是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大好事吧?
如果在莫小荷身上发生,她一定感激涕零,谢君不娶之恩。
“你奶的意思,让张寡妇打掉孩儿,最多做个小妾,但你大丫姐,要当正房。”
莫家老太太的思维,异于常人,这点,莫小荷早已领教。
张寡妇水性杨花,这种人做了小妾能安分?
而且她的容貌比莫大丫好太多,绝对不是自家堂姐能压制住的。
老太太一向无利不起早,不知道这么闹,是想算计什么。
“唉,娘就是怕连累你的名声。”
李氏说出自己的忧心,自家闺女还没和顾峥正式定亲。
“娘,不用顾虑我,反正我名声在落水的时候就没了。”
莫小荷摆摆手,心大着呢,她为要娶张翠花的倒霉男人掬一把同情泪。
爱上一匹野马,头顶一片草原。
不过或许那人能发达也说不定。
哪话怎么说来的?
要想生活过的去,身上必须有点绿。
渣男贱女,天生一对,莫大丫才是第三者,有什么好掺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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