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荷只觉得脖颈冰凉的,之前那抹痛感不见了,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曾在死亡线上挣扎过,到现在也搞不清楚黑衣人为何突然消失,放她一马。
宅门深深,那些阴私,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晚膳见到公公的时候,对方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眼神中好像深藏着算计,一看就是有抱负,有野心,运筹帷幄的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公公强抢良家女,婆婆偷情与人通奸,自家夫君没长歪,已经是极为难得。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估计府上真的丢了宝贝,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吧?”
莫小荷抿了一口茶水压惊,毫无睡意,那贼人赶着她在的时候出现,不知顾家会不会以此做文章。
“不会。”
到底丢了什么不得而知,反正是极其重要,聚宝盆应当属于子虚乌有,以前走镖的时候,顾峥听说过历城顾家,顾家祖上是响马,以抢劫起家,如果真有聚宝盆,也是后来买的金盆,金盆洗手。
二人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睡意,这一天中发生太多意外,很难消化。
又过了一会,院子外闹哄哄的,火光冲天,有府上的丫鬟婆子来禀报,城主和夫人在前院待客厅,家里人都去那里集合。
莫小荷跟在顾峥身后,急匆匆地,一路上,可以看到神色肃穆的城防军,占领顾府各个路口,严防死守。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在她脚底板发麻的时候,终于到达目的地,顾家老太君坐在上垂首,看到莫小荷进门,很明显地皱眉,低声说了一句,“扫把星。”
待客厅的顾家人显得很焦灼,顾夫人神色苍白,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丫鬟翠如身上,轻微地颤抖。
老太君不给莫家女的面子,顾家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大厅内死一般地沉寂。
事情分轻重缓急,莫小荷不想和一个老糊涂计较,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等候看戏。
“老爷,这么晚了,把我们叫到一处,可是有事?”
等候片刻,见还是无人出头,顾夫人强迫自己镇定,开腔打破僵局。
“是啊,大哥,这么晚了,我们都在院子里等消息,没有胡乱走动。”
说话的是顾家老二,他神色忐忑,迟疑地问道。
待客厅的大门打开着,从门外涌进阴冷的风,莫小荷正好靠近门边,夜半时分的凉风能把人的衣衫打透,她紧了紧衣袖,默默移动位置。
顾峥见状,把椅子挪动到她身前,用高大的身躯为她挡风,并且偷偷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暖着。
等候许久,城主才抬头,幽深而又带着寒光的眸子扫了四周,冷冷地道,“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城主府是贼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此话从何说起?”
老太君眯着眼,上午被莫小荷差点气到一命呜呼,一口气不上不下,正在和身边的嬷嬷商议怎么磋磨整个不省心的孙媳,以尽孝为借口,让莫小荷来松鹤院立规矩,好好整治折磨于她。
谁想到,人还没叫到,府上进了贼人,这下装聋作哑也不行了。
“来人,带贼人!”
城主发话,两名护卫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扔到待客厅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黑衣人的衣衫血迹斑驳,露出皮肉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了,把在场胆子小的女眷,吓得尖叫。
顾夫人狠狠地攥着翠如的手,翠如面色发白,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看到不是那个人,才稍微放下心头大石。
“夫君,就是他。”
莫小荷用手指捅了捅自家夫君的后腰,那正是顾峥的敏感点,他差点从凳子上栽倒,还多亏身子灵巧,才能瞬间掌握平衡。
虽说这个人劫持她,却没有多大的恶意,现在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这场景转换太大,她竟然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薛郎!”
城主身后踉跄地跑出一个面如芙蓉的美貌妇人,几步路而已,她跌跌撞撞,到最后手脚并用,爬着过去的。
“雀儿,你干什么!”
有人惊讶地小声低呼,场面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呜呜呜,薛郎,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要来啊!”
雀儿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心上人抱在怀中,对方嘴角流血,气息微弱,用力地抬手,好半晌,才抚摸到她的脸,嘴唇动了动,“别哭……”
“薛郎,是我对不起你!”
雀儿根本顾不上城主的脸色,用帕子不停地抹黑衣人嘴角的血迹,可是那鲜红的血,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一般。
莫小荷低下头,不忍心再看,她是玻璃心,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是我不好。”
黑衣人摇摇头,用手抹着雀儿的眼泪,“是我回来晚了。”
“不是的,我的错,我贪图荣华富贵,我自甘堕落!”
雀儿已经哽咽道不能言,她已经是不洁的身子,他为什么还要来?他可以找更好的女子的。
她好恨,恨自己这一张脸,如果她是个相貌一般的女子就好了,这样不会被顾老贼看上,用她的爹娘性命威胁,把她抢到府上。
她没有一天快乐过,整日以泪洗面,还要逢迎拍马……
薛郎是无辜的,是她背弃了他们的誓言,都是她的错!
“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却没想到害了你。”
黑衣人瞳孔涣散,意识混沌,府上有隐藏的高手,他不甘心白跑一趟,所以找到雀儿的院子,却不想顾老贼也在,他就这样被抓个正着。
他死没有关系,贱命一条,雀儿怎么办,会不会被当成水性杨花的*女子?
他终究圆了自己的念想,见到她,入目却是她的哭泣的模样。
“薛郎,是顾老贼拆散了我们,而我早就不想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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