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急转直下,莫小荷跟不上节奏,和待客厅众人一样,不敢置信。
青稞和老太君有一段算什么,祖孙恋?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顾老太君张口闭口大家闺秀如何做派,刚刚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训斥雀儿,说雀儿该死,活该被喂狗,那么事情到她身上,该如何处置?
大宅门内阴私多,莫小荷第一次庆幸,自家是小门小户,人口简单,爹爹没有乱七八糟的姨娘,虽然因为没权势也会受一点委屈,却比动不动喊打喊杀,随时可能丢性命强。
“你这个下贱的戏子,污我的清白,让我晚节不保,老太爷啊,你死的好早啊,看看现在子孙们都是咋对我的啊!”
老太君喊了几嗓子,见众人不相信她的模样,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滚,干打雷不下雨,指天骂地。
这下,莫小荷再一次惊呆了,她终于见识到了大家族的礼仪,和他们村里裹脚的老太太一样撒泼。
经典姿势,坐在地上,用手拍着膝盖,顿足捶胸。
“老太君,您这是干什么,那青稞一个戏子的话,怎么能当真?”
顾家二夫人虽然这么说,明显言不由衷,她僵硬地笑了笑,和顾家三夫人一起上前搀扶。
老太君用耷拉的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城主的方向,她在子孙面前丢了大面子,以后怎么服众?今天这事,必须给她个说法。
“青稞,你可知给老太君身上泼污水,会有什么下场?”
顾家老二咳嗽两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老爷,求您给晚晴做主啊,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连家里的后院都没离开过。”
从后面跑出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大哭,抱着城主的大腿,惨兮兮地,看着像是府中的姨娘,应该是晚晴的生母。
老太君自己行为不检点,被人供出来,还要拉着无辜的孙女,真真是为老不尊。
“你认识她吗?”
城主没有看着拽着他裤子的妇人,拍拍衣襟地两侧,再次坐在首位,面无表情地继续审问。
青稞点点头,让晚晴心一紧,她以为自己要被牵连,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干净。
“她是顾家庶女,在顾府搭戏台的时候她来过。”
她和他之前从未说过话,没有任何交集,也不是和老太君说的那般。
顾夫人手脚冰凉,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过,心里全是问号,青稞怎么可能和老太君有过?怎么可能?
他说只爱她一个,他们要在一起,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余生,难道都是欺骗?
她想,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就算把所有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她不确定。
“说吧,既然你说和老太君有一段,拿出证据。”
城主端起茶碗品茶,不看跪在下面的人。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儿子要逼死娘亲啊!”
老太君闹了个披头散发,站起身,踉跄地往柱子上撞,在半路,顾家二夫人拉回来。
她也就是装模作样而已,一心求死的人,撞柱子能比蜗牛还慢?不过这一切,让莫小荷大开眼界,也难怪老太君嫌弃她生长在山野,没见过世面,这样的世面,她的确是头一次见。
“大哥,要不,咱明日再审?”
顾家老二感觉不妙,敷衍着,打圆场,这种丑事,好歹给娘留个脸面。再说他们爹爹死了太多年,娘亲在后宅守寡不容易,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他们也不是多房小妾吗。
“两个月以前,如意班曾经来过府里唱戏,事后,在此逗留一夜。”
青稞已经陷入回忆中,还是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
那天晚上,他睡不着,点着油灯在房内看书,有一个丫鬟来敲门,说是有事情和他说,要他走一趟。
城主府在历城就是土皇帝,他不敢得罪,赶紧披着衣衫,虽然很好奇为什么有人深更半夜找他说话,但是也没问出什么。
对方说是老太君睡不着,想找人聊聊。
老太君的祖籍在靠近大越京都的汴州,恰巧,青稞也是汴州人士,他以为老太君怀念故乡,就没多心。
七拐八拐随着丫鬟到松鹤院以后,他发现除老太君卧房点着一盏昏暗油灯之外,四下静悄悄的。
老太君倒在床上,正值冬日,外面冰天雪地,她只穿了一件红肚兜。
屋内有一道火墙,冒着热气,老太君盖着锦辈,和他有一搭没一搭没聊天,说起汴州的风土人情。
聊着聊着,老太君说自己肩膀酸,要求他帮忙揉捏,青稞没有往其余地方想,就照着做了。
他跪在床榻边上,帮着老太君按摩有些肿胀的双腿。
无论男女,保养的再好,上了年纪之后,身上也会多出皱纹。
花甲之年的老太太,身上起了老年斑,皮肤松垮垮的,还对着他卖弄风情,一双枯瘦的手不住地往他身上摸。
青稞是戏子,唱戏是下九流的贱业,可他卖艺不卖身,又不是小倌,可以让人随意蹂躏。
“你如果出去,我马上就叫人,说你趁着按摩调戏我。”
老太君眯着眼睛,威胁青稞,如果不从,闹起来的话,很难看。
一个城主府的老太君,一个下贱的戏子,就算他被逼迫,也不重要了,这条命都保不住。
最后他没办法,从了老太君,一夜叫了三遍水,才把人伺候睡着。
离开城主府之后,青稞病了好久,直到他遇见顾夫人,被她眉宇间的轻愁打动,他恨城主府的人,巴不得离开这里,远远的,再不回来。
和老太君那一段,他隐瞒下来,没有人愿意提及那些噩梦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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