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新院子,莫小荷又打了水,收拾一遍,墙壁重新粉刷过,只差新家具和摆件,就有家的温馨味道。
周围两边都有住户,夫妻行房要克制,莫小荷捂着嘴,以防止自己叫出声来,她还没能彻底适应,无奈夫君顾峥体力太好,太过持久,很多次她都晕过去了。
洗漱完毕,得到满足的莫小荷却睡不着,她胡思乱想,堂姐莫大丫真是女中豪杰,面对差点杀害自己的仇人,还能演得如此逼真,若不是房契在手,她差点信以为真。
李二和老虔婆也是做戏中的高手,就看鹿死谁手,谁斗得过谁,莫小荷认为,堂姐有她帮忙,肯定更胜一筹。
“三更天了,早点睡吧。”
镇上的蚊虫不比山野多,院中又种了驱蚊草,顾峥在蚊帐内,仔细地找了一圈蚊子,见没有漏网的,这才熄灭油灯。
一转眼,就快农历八月份,而八月份有个重要的节日,八月十五中秋节,去岁,他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今年一定要好好庆祝。
自家娘子已经策划好,夫妻亲手做月饼,送给家里的亲人,纪念成亲以来第一个中秋,明日一早,他们去打铁铺子找李河,要做一个铁皮箱子,以后专门用来烤糕饼和点心。
“夫君,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月饼?枣泥,豆沙,五仁。”
镇上最多就这三种馅料,而且不便宜,寻常百姓也就买一块,拜月用,然后用刀切开,一大家子分着吃,解馋。村里人家条件不好的,就用一分钱两个的烧饼取代,反正也是圆的,应个景,若是有那讲究的,就做成糖饼,里面放点芝麻。
“我不挑。”
顾峥只吃过一次月饼,他甚至忘记是什么滋味,每年过节,他都一个人在山里打猎,看见月亮圆了,才恍然想起,或许他也有亲人,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我做蛋黄火腿月饼给你。”
莫小荷说完,有些犯愁,上等的熏烤火腿,县里有一家老字号的分号,经常排队,买了挂在家里,想吃削一块,无论炖菜,炒菜,煲汤,滋味都好,可蛋黄,却是不容易。
家里没有腌渍咸鸭蛋,要去买,这也就罢了,做月饼只用蛋黄,不用蛋清,剩下那些又不好浪费,她预见,咸鸭蛋清她得吃好几天。
“明天找表哥订做几个模子。”
“福禄寿喜”,“阖家团圆”多些朗朗上口而又吉利的字眼,寓意好,家里人吃着开心。
莫小荷想着,坐起身,靠在顾峥的胸口,用手无意识揪着他的胸毛,她想爹娘,还有那个不太靠谱的大哥,中秋节,注定不能和他们一起过,自家夫君呢,会不会想念远在历城的亲人?
她提醒自己,中秋怎么也得送些东西,聊表心意,最近准备画几张大吴的风土民情,给公婆那边寄过去,算是做小辈的一点心意。
胸前的毛发被拔掉好几根,顾峥眼神暗了暗,低头看着自家娘子白嫩的小手,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什么时候她养成这样的习惯呢?罢了,自家娘子喜欢,反正也不是很痛,他是一条汉子,忍忍吧!
“明天我去打探下消息,你就先留在打铁铺子等我回来。”
莫大丫这件事不彻底解决,始终是莫小荷心里一很刺,为此顾峥很上心,他们可以找人假扮买家,让老虔婆上钩,那么贪财的人,尝过甜头,不可能不为所动。
半夜时分下了一场雨,雨滴敲打着窗棂,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莫小荷听着雨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曾做梦,天刚亮,她就醒了。
随手摸床的另一侧,没了温度,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自家夫君的习惯向来如此,不管多晚睡,第二日仍旧会早起,她想拉着他赖床都难。
洗漱用具已经准备妥当,莫小荷换了一套嫩黄色的棉布衣裙,在袖口和裙角绣上嫩嫩的迎春花,雨停了,地上很干爽,碧空如洗,又是个好天气。
“起来了?正好吃早饭。”
顾峥拎着买来的豆腐花和炸油条,找碗筷放好,莫小荷只管坐在椅子上开吃,城西那家豆腐花,来回要半个时辰,可见他是天不亮就出去了。
“夫君,不用去那么远,集市上就有卖,走几步就是了。”
莫小荷吃了满满一大碗,一点不剩,然后主动去洗碗筷,她沏了一壶茶,看到灶台上有一个小罐子,里面是一罐子的蜂蜜。
昨晚回家后,她随口一说,顾峥记在心上,天不亮就去集市上等蜂农,把全部的蜂蜜买回来。
人感觉到幸福,往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细水长流,莫小荷感觉好像泡在温水里,沐浴在阳光下,暖暖的,又有一点小感动。
按照安排,顾峥把莫小荷送进打铁铺子,莫小荷刚一进门,就看到表姐李秀也在,眼眶发红,好像哭过。
“咋回事?”
莫小荷诧异,昨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出现在铺子里,那代表李秀天不亮,摸黑走路来的镇上。
“我没走路,我坐了牛车,村里有人赶集,给我捎带上了。”
李秀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娘文氏偷偷给她安排了相看,根本没和她说,李秀觉得自己就是一颗大白菜,让人挑选,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去男方家串门,这不明摆着相看?明面上是看男方家境,实则,男方也要考察她。
“好像我嫁不出去了一样。”
李秀心里转不过弯来,对亲事突然有些抵抗,昨晚她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冯大春的影子,他憨厚,人品也过得去,被人坑害坐牢两天,偶然遇见那对父女,也没说想着要报复。
他烤猪蹄的样子很认真,话不多,有时候会很幽默,李秀和他说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明亮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可是,相看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男方上门,就是女方上门,若是看上了,媒人会做个中人,两头传话,莫小荷觉得这样也不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之前见一面,好过盲哑婚姻。
至于什么脾气禀性,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大吴人都是外貌协会,关键看脸,只要有眼缘,一切不是问题!
“我上次和我娘去媒人家,男方娘说我屁股不大,将来不好生儿子……”
李秀说完,脸羞得通红,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砧板上的猪肉,因为不是五花肉,没有油水,而被买主嫌弃。
“噗……”
这比喻,让莫小荷忍不住喷出一口水,没看出来,表姐也是个段子手,她摸了摸鼻子,安慰道,“这没什么,个人品味不同,例如我,就喜欢啃骨头。”
李秀刚才还在伤心流泪,被莫小荷一句话,弄得无语,其实她现在心里正七上八下,娘亲发现她跑了,肯定会来镇上找人,说不得还要打她一顿。
“这件事勉强不来,你有什么想法,就和大舅娘说明白,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莫小荷的思维模式很现代,必须要找个喜欢的人,不然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着就烦,太痛苦了。不过大吴女子根本没有这个观念。
“我……我有点喜欢大春哥。”
李秀一脸迷茫,以冯大春的条件,李家不会答应,他是大越人,无父无母,又没根基,除非入赘,可冯大春是个有骨气的人,绝对不会当上门女婿。
“恩,他不可能做上门女婿。”
莫小荷说了姜家的糟心事,姜铁柱自己主动做了上门女婿,最后逼得姜大叔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冯大春是姜铁柱的小舅,怎么可能走上他的老路?
姜大叔回去之前,问过冯大春,盼望他在大吴娶妻生子,冯大春没这个打算,他是蹲过牢狱的人,不想欺骗隐瞒别人,来大吴只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暂时没想过成亲。
“表姐,你可得想好了,如果嫁过去,你只能和他住在赁住的小屋子里,你愿意吗?”
冯大春不爱占人便宜,就算李家有能力提供一个好环境,他也不会接受。
“愿意,在村里也不就是那样,我能做活儿补贴家用,他也是个肯干的,攒几年银子,就够买一套小院子了。”
李秀眼神一亮,拉着莫小荷的手,充满希冀,“表妹,你能帮我吗?”
这种事,不是一厢情愿,莫小荷非常为难,她总不好直接的问,若她自作主张,大舅和大舅娘那边不同意,她可是要落埋怨的。两人在说话的工夫,文氏气喘吁吁地冲进门,抄起鸡毛掸子,对着李秀而去,她面色涨红,怒气冲冲,“作孽啊,你是自己能赚银子,主意大了是吧,爹娘的话都不听了?”
说的好好的去想看,结果她喂个鸡的工夫,闺女就跑没影了,害得她只好去媒人家赔礼,谎称李秀生病,总不能说闺女不乐意,跑了吧!
不用合计,这门亲事指定不能成,谁愿意娶个病秧子?再这样,周围村里未成亲的小伙子,都快被相看遍了!
“娘,我不想去!”
屋子不大,李秀只好躲在莫小荷身后,死鸭子嘴硬,文氏顾忌莫小荷,没有下狠手,气得尖叫,“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大哥还没成亲,相看也是可他先来。”
被表妹拉了拉袖子,李秀终于聪明一回,知道自己硬碰硬肯定得不到一点好处,只得往李河身上推。
“你们俩,没个省心的!”
文氏现在都不敢随便和人搭话,就怕被问儿女的亲事,她是一句话说不上来。
“大舅娘,你赶路来的吧,先喝一口茶水解渴。”
母女二人僵持不下,莫小荷见状,赶忙端茶倒水,又说了几句好话,不是她不讲义气,这种情况,必须闪,以免殃及池鱼,“大舅娘,你和表姐都没吃早饭,我去厨房给你俩下面条吃。”
还不等李秀求救,莫小荷比泥鳅还狡猾,行动敏捷,撩开帘子跑出去了。“说吧,你是存着什么心思,早就看出你不对劲,魂不守舍。”
文氏喝了一口茶水,只有她们母女,根本不用给李秀留脸,“丑话说在前头,咱家可没人做小妾,你要是看上哪个风流书生,想做个妾,就和家里断绝关系再说。”
“娘,你说的什么话!”
李秀揉揉额角,她真冤枉,她什么时候说要给书生做小妾了?虽说,村里很多姑娘有这样的想法,倾慕读书人,但是最后大家都脚踏实地嫁人了。
她也不例外,看到表妹过得那么好,被夫君捧在手心,李秀好像突然之间就懂了,若是能嫁冯大春,她一定能过上那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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