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狼狈合作

县城里波诡云谲，城外也是暗潮涌动。

夜里三更时分，上弦月钻进了一片黑云里，失了月色的天地越发昏暗死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坳里，一伙人马正在此处藏身歇息，不知过了多久，山坳里忽然响起一声悠长的鹞子叫声，熟睡中的人马立即惊醒，迅速动作着起了身，出山而去。

与此同时，一片僻静的青纱帐忽然发出了簌簌的异动，一彪人马从中钻了出来，向东疾奔了过去。

……

深夜的农庄灯火通明，里面的鸦片作坊连夜蒸煮熟鸦片，烟囱里冒着滚滚的白烟，烟味带着些许的异香，人畜闻了味都觉着精神爽利。闻着烟味，四处值守的团丁倒是不觉着困，左右无事，有些好赌之人便聚众支起了牌局，上面的队长见了非但不管，反而坐起了庄家，还向一些好赌的团丁放贷赌资，一时间岗哨里乌烟瘴气，到处都是赌博的叫嚷声，剩下站岗的团丁也都心不在焉，不时跑去赌局里压上一把大小，输的人垂头丧气，赢的人兴高采烈。

懈怠值守的团丁没有发觉到危险正向他们靠近，就在农庄外的漆黑野地中，有两伙人同时盯上了这里，就在两方人动手接近农庄的时候，恰好狭路相逢的迎面撞见，双方俱是一惊，愣了数秒后，顿时刀枪相向起来，但谁也没有冒然开火，而是警觉的试探对方的来路。

“黑风寨今夜做买卖，不知对面的朋友是谁？”一个独眼土匪壮着胆子走出来，向对面人喊道。

听到黑风寨的名头，对面的人明显松了口气，当下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朗声说道：“红花开处千万朵，不知生就那一支！原来是黑风寨的兄弟，幸会了！贵寨大当家的冯爷可在，我们团长请冯爷一见。”

冯广林就在后面，听了汉子的话后，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寒芒，暗想原来是红枪会的人，真是赶巧了，看来今夜的事情不怎么好做了。他朗笑一声大步走上前，根本不怕对方打黑枪，抱拳道：“是红枪会的哪个首领要见冯某？”

从红枪会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魁梧汉子，走至冯广林身前数米站定，抱拳还礼道：“我是王保元，冯大当家可还记得我？”

冯广林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往前走了一步看清魁梧汉子的相貌，惊诧道：“原来是王兄弟，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已经成了首领了，可喜可贺啊。”

王保元哈哈一笑：“冯兄不也成了大当家，黑风寨冯爷的大名可是威震豫东啊。”

冯广林淡淡一笑，他与王保元昔日有过不错的交情，那时他还是一个土匪头目，而王保元是永城红枪会的团练教头，后来永城官匪勾结剿灭了红枪会，王保元就人间失踪了，想不到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混得不错。他这时没有心思叙旧，皱眉道：“王兄，这个盘子是兄弟先看上的，你可不能半路插一脚，伤了咱兄弟的和气。”

王保元道：“冯兄，这个盘子分明是我先看上的，要不然兄弟也不会不远数百里从商丘过来。”

冯广林心中一震，他刚才还纳闷本地红枪会孱弱，哪里能聚起这么多人马，没想到是从商丘而来的，外县的红枪会来永城，这显然不是寻常举动。他心中急转着念头，面上却笑呵呵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个事我看三言两语说不清，不过我对这个盘子志在必得，王兄若能相让，这个情我承了，日后必当重报。”

王保元不为所动，固执道：“不巧了，兄弟我也是志在必得，冯兄还是让给我好了，条件你来开。”

“里面的鸦片价值数百万，王兄你说我该开什么价码？”冯广林干脆把话说破了，暗中让土匪们做好了动手准备，现在他的队伍武器焕然一新，装备精良，根本不需把红枪会放在眼里。

王保元笑了起来：“看来冯兄把盘子摸得一清二楚，既然这样，咱兄弟俩不是外人，就二一添作五如何？”

冯广林笑了：“不好，亲兄弟明算账，咱兄弟还是把账算的清楚些，乡下人给地主打短工，工钱还看有几把子力气，带没带农具，兄弟我手上有一百七十条德国毛瑟快枪，五五分成可说不过去。”他这不仅是讨价还价，还是在表露武力，让王保元知道厉害。

王保元吃了一惊，眼下自然是他的人马多了些，虽然有近三百人，但枪杆子只有还不到两百杆，毛瑟步枪只有十几条，剩下的大多是老套筒，万国造的老枪，与冯广林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心中有些不相信，开玩笑道：“冯兄什么时候成了地主老财了，我怎么没听说啊。”

冯广林道：“王兄身在商丘，自然不知道兄弟我的实力了，你上前来看一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王保元当真走近了一瞧，果然见到黑风寨土匪手里都是崭新的快枪，他从一个土匪手里要过一杆枪，拉着枪栓查看了一番，见枪管里的黄油还没有擦净，十足的新枪，不禁心中一凛，这种毛瑟步枪只有军队里的精锐才装备，黑风寨能装备上百杆，双方要是撕破了脸开打，谁赚便宜还真不好说。

“冯兄，你是在哪发的洋财，这么些好枪，兄弟见了都眼红啊。”王保元爱不释手的把枪交回了土匪，略一沉吟道：“冯兄，你六我四，兄弟可是让了十几万大洋。”

冯广林想了想，爽快道：“行，王兄给我面子，我不能不接着，咱两家一起做这个买卖，事后六四分账！”

“一言为定！”

随后两人约定了进攻方案，由黑风寨从正门强攻，红枪会则在另外三面敲边鼓。

一切就绪后，土匪借着夜幕掩护慢慢摸近了农庄的正门，一直到了大门二十几米远，站岗的团丁还是没有发觉，这个时候土匪猛然乱枪齐发，一股脑的向大门冲杀过去。

站岗的团丁瞬间被打成了筛子，枪声一起，原本赌博嬉闹的团丁乱作一团，手忙脚乱的往外冲，这个时候土匪早就冲到了大门处，将拦路的拒马抬到一边，大队土匪一拥而上，几番照面就把团丁打的哭爹喊娘，团丁见土匪来势汹汹，慌乱的向后退，有的团丁还不忘把成品的鸦片运上车，打算从其他门运出去，而这时红枪会的人马从三面鼓噪而进，把突围的团丁打了回去，一时间四面环敌，团丁只能缩在农庄里做困兽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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