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好花雕啊!”韩百航闻罢感叹了一声。
“韩师长果然是行家!”何丰林刚刚感叹了一句,就听见韩百航的一声叹息。何丰林怪道:“韩师长何以做此哀叹?”
“花雕虽好,却多了些凄凉滋味,虽然温在炉中却还是寒了些啊。”韩百航故作姿态的道。
“此话怎讲,如何品出了凄凉滋味?”何丰林接着询问道。“生了儿女埋下一坛酒,等着儿子中了状元,这酒便是状元红,若是女儿嫁人,这酒就是女儿红,可若是儿女未能成年便即夭折,这酒就是花雕了。”韩百航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说起来声情并茂,何丰林,
刘晓雅乃至参谋刘升全都认真的听着。“若是一、二年分的花雕倒也罢了,固然可惜,倒也不至于痛碎了肝肠,可若是十年八年的花雕呢,试问父母看着自己一点点长起来的儿女忽然夭折,这是怎样的伤痛啊……”韩百航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继续道:“所以这酒是一段懵懂魂,两行伤心泪,却叫人如何咽的下去呢。”
话到情头,韩百航拿起酒杯洒在了地上,装作祭奠的模样。
只见水泥的地面上全是泛白的沫子,滋啦滋啦的起了一股青烟。
何丰林脸色一沉,原想一杯毒酒了结了这个直系新秀也就一了百了,谁想这个混蛋居然借着讲故事的机会,戳破了自己的筹划。所谓穷图匕现,不想撕破脸,也是撕破脸了。
“韩师长可听说过鸿门会么?”何丰林的脸色阴沉下来,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空着的酒杯。
韩百航只是一笑,道:“我看何旅长一直摆弄那只酒杯,莫非两厢之下还有五百刀斧手,只等摔杯为号?”
何丰林阴冷一笑,一举手,将那酒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屋里除了刘升往前走了几步,便再也没有旁人。
“看来没有刀斧手啊!我何某人最不喜欢动刀动枪,弄得血肉模糊的。”何丰林笑道:“不过我看韩师长还是饮一杯吧,黄泉路冷,暖暖身子也好。这样你我都落个体面。”
何丰林一边说着,目光看向了刘升,刘升一把枪对准了韩百航。刘晓雅想要保护韩百航,却被韩百航一把按住了肩头。
场面似乎凝固了,何丰林刘升和刘晓雅的注意力全在韩百航的身上,韩百航却冲着小姑娘淡淡的笑着。
窗外似乎起风了,刮得有些陈旧的木窗框吱呀吱呀的直响。韩百航瞥了一眼,笑道:“缺个人啊。”
何丰林没反应过来,接口道:“缺什么人?”
“霸王有项庄,我的项伯何在?”韩百航起初只是笑着说道,忽然高声喝道:“项伯何在?”只听见哐啷一声之后,便是玻璃碎裂的哗啦声,何丰林几人目光转向窗户,只见两道黑影撞了进来,刘升举枪射击,两道黑影就地一滚,子弹在他们身旁的地面上激起一串火花,俩人分工明确,一个扑向
了何丰林,一个举枪朝着刘升射击。
啪的一声,刘升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血染红的胸口,直挺挺的倒下了。何丰林的太阳穴上抵着一把驳壳手枪。
屋外面的护军听见枪声全都涌了进来,密密麻麻的枪口全都瞄准了韩百航。
韩百航熟视无睹,只是往前探了探身子,与何丰林四目相对,问道:“再问霸王,如今谁是刀俎,谁又是鱼肉啊?”
何丰林声音低沉有些发哑,道:“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走不脱的。”韩百航起身绕到何丰林的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贴着何丰林的耳朵低估了句什么,被石头拿枪抵住了脑袋都神色不变的何丰林脸色瞬间变了几变,目光几番吞吐,似乎心里正在思考一件极难抉择的
事情。
高洪义站在码头上,隔几秒就要看一眼自己的手表,当真是急疯了。
“高团长,师长他不会有事吧?”
高洪义杀气腾腾的看了他一眼,吓得二壮脸都白了,这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那种尸山血海里养出来的杀气,能让人不寒而栗。暴露的情况,在来的路上,韩百航便和高洪义设想过的,按照韩百航的计划,若是被一般的巡捕,或是军警抓到,不过就是花些钱的事情,可是万万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何丰林的参谋,这是最无法通融的一
种情况,除了硬抢,再没有别的办法好想。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何丰林不知道韩百航发明的特种战术的厉害。
“来了,真是韩师长!”二壮扯着嗓子喊道。
高洪义一抬头,果然看见一身劳工打扮的韩百航拉着小姑娘刘晓雅的手,优哉游哉的踱着方步走过来,“呦,这不是高团长么,幸会幸会。”
韩百航心情不错,还有空跟高洪义玩笑,身后跟着石头和虎子,一左一右的搀着一副寓公打扮的何丰林,而在他们的后面便是数不过来的士兵个个端着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瞄着韩百航三人的脑袋。
韩百航走过高洪义身边的时候,说道:“全聚德烤鸭,你若忘了,我便从你的饷银里扣!”他拍了拍高洪义的肩头,转身上了船,那个工头看见这等阵势早都傻了,哪里还敢阻拦。
高洪义一挥手,石头两个押着何丰林疾行了几步,来到高洪义的身边,高洪义笑道:“就请何旅长陪我们南京一游吧!”
何丰林怒道:“你们师长说了,上了船就放我走!”
“那是师长答应你的,不是我高某人。带走!”高洪义一声令下,石头推搡着何丰林往前走。
“姓韩的,你说话还算不算数!”何丰林真的动了气,怒声喊道。
这一会儿的功夫,韩百航已经登上了甲板,他喊道:“我韩某人说话,自然算数,放人!”
高洪义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军令就是军令,一挥手,石头,虎子放开了何丰林,何丰林哼了一声,掉头往回走,刚走了几步,他扭过头来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甲板上的韩百航,韩百航也是一笑。
何丰林这才回过身子,走向了自己的人马。
“旅长,他们还在射程。”领头的是个连长,他一举枪瞄向了韩百航的头,何丰林一把压住了他的手,到:“算了,替我起草一份请罪书,发给卢帅。”何丰林越过众人,背着手一个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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