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的盯着黄海川看着,良久,杨红才颓然的坐了下来,神色苦涩的笑着,“海川,你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副局长肯定不能当了,我虽然不是故意杀的康济成,但他终究是因我而死,那是一个副厅长,副厅长啊。”
杨红说着,满脸痛苦,嘴里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这辈子婚姻不幸福,我最大的精神寄托就在工作上,我希望自己能爬得够高够远,但现实为什么这么残酷。”
“杨红,你先冷静一点,事情也许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黄海川看着杨红,,这女人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他嘴里只能这么安慰着。
“海川,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这个副局长想继续干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不回答我,说明你也不抱希望,今天一下午,还有晚上,我自己就想得格外明白了,只是见到你,我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但你的表情也已经说明了一切。”杨红绝望的说着,失去了官职,她也只能黯然离开体制,这对于视权力如生命的她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起码杨红一时接受不了。
“先别乱想了,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后面的事,后面再想办法。”黄海川坐到杨红身边,抬起手轻拍着杨红的肩膀。
“海川,你知道吗,那天康济成给我下药,我逃了出来,意外碰到了你,当时生拉硬拽的把你拉去开房,其实我那会就抱着目的了,我是权力欲极强的女人,康济成早就垂涎我的姿色,我不是不知道,但我看不上他,我觉得他没那个资格,我杨红自认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也觉得自己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大路货,我除了最开始的一个初恋男友外,就跟我那几乎没有感情的丈夫发生过关系,但次数,用两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跟他感情一般,更是成年累月的没见面,但我也从来没给他戴过绿帽子,我也是一个有生理需求的女人,我不背叛他,不是我有那么忠贞,而是我一直想待价而沽。
我觉得自己就应该找一个有价值的男人,那样我才会甘愿的把自个献出去,康济成,我觉得他没资格,以前对我也屡有暗示的张辛军,他同样也没资格,一个连常委都不是的副市长,就想让我给他当情人?做梦!那天在南州大酒店的大堂撞见你,当时我自知被康济成下了药,那会的我,看起来已经失去理智了,其实我脑子里还清醒着,几乎是看到你的第一瞬间,我就想到如何去做了。
海川,你很年轻,现在已经市长,将来的前程更不用说,咱俩之间,不再是我看不看得上你问题,而是我能否勾搭上你的问题,所以一看到你,我也就利用你不放心把我一个被人下了迷药的女人撇下的心理,顺势把你拉去开房,这说起来看似都是巧合,但也不能说不是我的算计。”杨红低声的说着,像是在陈述,又像是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
“自从我跟你有了关系,我对权力的野心也真正激发了起来,我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将头上的副字去掉,但我没一直磨着你要你提拔我,我知道那样做只会让你反感,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如何去把握男人的心理,读懂男人,也才能为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我很注意尺度,有时候试探下你的口风,只要见你不悦,我也会立刻打住,我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只要和你一直保持关系,何愁将来不能够提拔。”
“呵,今天之前,我还想着你给我的承诺,只要我做出成绩,证明了自己,你会提拔我当局长,没想到,一天的时间,一切都没了,我连副局长都不能当了,可能我连这个体制都不能呆下去了,海川,你说可笑吗,悲哀吗。”
杨红轻声说着,悲伤,淡漠的绝望,这就是此刻的杨红。
黄海川看得于心不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他现在能给杨红保证说能帮她保住那副局长的位置吗?他不能。
说了,也不过是徒令杨红开心罢了,到头来,一场空,反而会令杨红更加失望。
“海川,刚刚你让常胜军给我带话,让我安心,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看我的,没想到你来了,这算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了。”杨红脸上又兴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好似真的开心,但黄海川知道,那无非是杨红绝望之余的开心罢了。
“不来看下你,我也放心不下。”黄海川叹声道。
“谢谢,你会来,我已经很意外了。”杨红看了眼黄海川,停了一下,又道,“海川,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那是一个真实的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现实很功利又很有心机的女人?”
“还……还好吧。”黄海川没想到杨红会突然这么一问,愣是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不是吧,又好像显得虚伪,说是吧,又怕打击杨红,这会的杨红,很是脆弱。
“还好,多了一个‘还’字,看来黄海川你是对我嘴下留情了。”杨红笑了起来,“其实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现实很有心计的女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没想到黄海川你会给我留点面子。”
“杨红,不说这些了,你也别乱想,在省厅里安心呆几天,很快就能出去的。”感觉杨红的精神状态大异寻常,黄海川转移话题道。
“为什么不说?过了今晚,可能我都不会再跟你说这样的话,能对你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我感觉很高兴,其实要是没有发生今天这事的话,你也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我讲这些,以后我要告别现在的工作和职位了,不管你会怎么看我,我也不怕跟你讲这些了。”杨红轻笑道。
“一个女人有心机有野心并不奇怪,身在官场的女人,想要生存下去,还要生存得比别人好,也得付出比别人更大的代价,你并没什么错,相反,我觉得很正常,你没必要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是嘛,没想到海川你的见解也跟人不一样。”
杨红淡淡的笑着,这时候的她,明明很是伤心,却偏偏还能笑得出来,杨红知道,过了今晚,两人也许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像个老朋友一样聊着,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倾诉。
“不是我见解跟别人不一样,是事实本来就如此,女人要在官场生存,本来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真正说起来,你的做法也没什么。”黄海川正色道,并非是故意敷衍杨红。
杨红惨然笑了笑,黄海川越是如此说,杨红只会觉得更加悲伤,她都搭上黄海川了,本应该也有不错的前程,为何要发生这样的事?
“你爸来看过你没有?”黄海川开口问道,多问点别的,也免得杨红胡思乱想。
“我爸下午来过了,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他说他会帮我想办法,我都不敢说跟你有那种关系,让他没必要担心。”杨红苦涩的笑了一下,她父亲现在只是政协副主席,就算还有那么一点人脉,以他所在的层次,又怎能应付这种局面?她多么想说出让父亲放心的话,但都不敢说出来,生怕父亲更加的伤心失望。
“你爸也不容易,找个时间,我会再去拜访他。”黄海川说道。
“海川,谢谢,你要是去了,他会很高兴的。”杨红看着黄海川,感激道。
“跟我还说什么谢字。”黄海川看着杨红,笑着摇了下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黄海川陪了杨红坐了十几分钟,直到外面的常胜军轻轻敲了下门,提醒黄海川最好不要呆太久,黄海川这才起身,他告诉杨红,他会在外面为其尽量把事情摆平,让杨红尽早可以恢复自由,让杨红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省厅里,有常胜军照顾她,也不用担心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至于工作和职位,黄海川只能宽慰杨红,旧的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不能呆在体制的话,或许反而能活出另一种精彩,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
“胜军,杨红在你这里,要麻烦你多照顾了。”黄海川和常胜军边往外走,边说道。
“放心吧,刚才那房间就是给杨红准备的休息场所,是我们的警员宿舍,杨红不可能受得了委屈的。”常胜军笑道。
“那就行,康济成这事,要尽早摆平。”黄海川沉吟道。
“为杨红争取无罪,应该没多大问题,方方面面的招呼打到了,想来也不会有人会太过为这种事较真。”常胜军笑了笑,法院那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只要愿意出面,吴汉生也会愿意帮黄海川张罗,把法院的关节打通了,判一个无罪释放问题并不大,要是担心那样弄太过于明目张胆的话,那就象征性的判个两年,再缓期两年执行,照样能把人弄出来。
“希望如此。”黄海川微微点头,和常胜军告别了一下,“我先回去了,杨红这边多麻烦你了。”
“瞧瞧,黄市长又跟我客气了。”常胜军笑道。
还是从偏门离开,黄海川仍是坐着常胜军给他安排的警车离开,再换乘自己的专车,这样做虽然显得有些谨慎过头,但小心无大错,黄海川也不想给自己多惹麻烦和招一些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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