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以来,二人之间,也确实是越来越默契了。
云福急怒交加,叉腰对着云勤大吼:“老二,爹娘还在,你就闹着分家,实在是大不孝!对于我这个兄长,你也失去了应有的敬重,简直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云勤被自己的大哥说的哑口无言,手足无措。
大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他一下就傻眼了。
村长也摇头叹气:“就是啊,好好的,一家人一起过,不比什么都好?”
云福一家,一看就根本不想分家。既然如此,他就帮衬一下,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可不能得罪了。
云岚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孝顺和敬重,也不是没有任何条件的,当对方已经没有资格赢得你的孝顺和敬重的时候,你还依然如故的话,那就是傻子,那就是愚蠢透顶之人!”
顿了顿,抬头对上老爷子恼怒的表情,忍不住又嗤笑一声,无比认真严肃的道:“亲情,也是需要用心去维护的,糟蹋不起!我爹娘能任劳任怨的,给这个家当牛做马这么些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相信,这么老实肯干的人,在这十里八乡,也找不出几个来!说我爹娘不孝顺,对长兄不敬重,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话,说的一字一顿,凌厉无比。
老爷子听得张目结舌,一下子就蔫吧了,就连大伯一家,那脸上的嚣张气势,在云岚炯炯的目光注视下,也不禁跌落了下来。
二叔公一锤定音:“初一说的很对,在这十里八乡,云勤也算得上是个大孝子了,对兄长也十分的敬重。若是因为被逼得提出分家,就硬是给他扣上不孝不敬的罪名,那我可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又目光锐利的盯着云福:“树大分支,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云勤的女儿都要成亲了,分家可是再应该不过的了!”
若云福是个好的,不欺凌压榨自己的弟弟一家,能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他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不分家,自然有不分家的好处,起码农忙的时候可以多一些人手干活。遇到什么难处了,也可以多几个人扶持依靠,可惜的是,在这个家里,得益的只能是云福一家,而云勤一家除了吃亏,还是吃亏,不会有半点好处。
族长也点点头:“分家吧,利落一点,别想着要亏待云勤一家!该如何分,就如何分!”
云岚感激的看了族长和二叔公一眼。
大伯母马氏就忍不住跳脚:“这不行,既然老二家闹分家,完全不念情分,那么就只能净身出户!立刻滚出这个家,不能住在这里,也不能分一粒粮食!田和地,就更不能分了!”
二叔公一下就怒了,厉声呵斥:“毒妇!这青黄不接的,还在倒春寒呢,你这就让老二一家净身出户,这是想要冻死饿死这一家人么?!”
族长冷笑着扫了云老爷子一眼:“庆丰,你怎么说?”
老爷子的名字,叫做云庆丰。
云庆丰的脸色有点难看,就看向长子云福。
族长大怒,厉声呵斥:“糊涂!荒唐!你一个做父亲的,居然做不了自己的主,竟然要看儿子的脸色行事!”
云庆丰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他已经把二儿子得罪了,把二房一家都得罪光了,可不能再得罪老大一家了。老三去了边关,已经失去音信两年多了,是个不能依靠的。
云岚看了自己的爹娘一眼,心里很是失望,挺身而出:“族长爷爷,二叔公,村长,咱们家一共有二十亩水田,三十亩旱地,两个池塘,一座小山头,一片竹林。另外,还有一座二进的青砖瓦房,一座一进的土砖老宅,两只猪,一只牛,三十多只鸡。
这些产业,就一分为四,大伯、我爹、三叔,还有爷爷奶奶,各分一份。我们二房,就不跟大伯争青砖瓦房了,就要那老宅吧!青砖瓦房,大伯一家得第一进,第二进爷爷奶奶和三叔一家平分。这样分,你们觉得可好?”
二叔公赞许的点头:“嗯,我看挺好的!”
族长也点头微笑:“好,挺不错的,就这样分吧!”
爷爷无奈点头:“我看行吧!”
看着样子,反对肯定是没有用的。
老二家的初一,今天目光凌厉得跟刀子一样,仿佛他不答应的话,日后就要不认他这个爷爷了。族长和二叔公,看他的眼神,也满是失望和不赞同。他相信,此时他若是再反对的话,日后他若是有事求上门去,这二人肯定不会搭理他了。
云福心里恨得不行,却不得不端着秀才老爷的架子,没有开口提出反对。就偷偷的扯了扯妻子的衣袖,示意她来出头。
马氏早就听得目瞠欲裂,接到丈夫的暗示,再也没有了半点顾忌,就又跳脚大嚷:“不行,俺坚决不会答应!老二一家就是泥腿子,哪里有我们大房金贵?我们大房已经有两个读书人了,日后可是要为老云家的光宗耀祖的,那可是整个云家坳的荣光!这考科举,要花费多少银钱,不多分一点家产,日后哪里有银钱去考举人考进士?!”
云福就连忙接过话茬:“就是啊,我还要接着考举人进士呢,我可以发誓,若是有一天我考上了举人进士,一定不会忘了云家坳的父老乡亲!”
村长就连忙附和:“就是啊,咱们云家坳难得出一个读书人,可得要好好扶持才对!日后,云福和栋梁出息了,肯定不会亏待了咱们云家坳的!”
族长和二叔公就有点犹豫。
云岚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落刀子:“我说大伯啊,你说起谎话来,可一点都不脸红啊!你不会忘了云家坳的乡亲们?你不会亏待了乡亲们?莫非,你把族长、二叔公和村长,都当成傻子了?你连我爹和三叔公都要亏待,都要欺压,还能善待别的人?我爹和三叔,可是你嫡亲的兄弟,对你和你们一家人,又一直好的没得说!这样,你都能亏待,乡亲们还能指望得上你,还能依靠得上你?!”
一番话,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云福的脸色一下就苍白了起来,心里对云岚恨得不行,马氏看云岚的目光,就跟要吃人一样。
族长和二叔公心里的那一点动摇,顿时烟消云散,脸色又坚定了起来。
云岚再扔了一把刀子:“更何况,以俺之见,大伯这辈子,是肯定考不上举人了!他都四十二岁了,能争取到一个秀才的功名,还是费了牛鼻子的劲了!俺可是听说,花了不少的银钱,不然的话,如今依然还是个童生呢!”
目光扫过正愤怒不平的堂哥云栋梁:“至于栋梁堂哥,都二十二岁了,也依然还是童生。这辈子是否可以出人头地,作为堂妹,俺就不多说了。族长、二叔公和村长,可都是有本事的人,眼光和头脑肯定要比俺好!”
族长用力点头:“就是啊,初一说的很对!云福你对自己嫡亲的弟弟都能那样亏待,那样欺压,日后就算你中了进士,俺老头子也不会想着要沾你的光!”
云岚的话,让他恍然大悟。
这个云福,这辈子肯定跟举人无缘了!
至于栋梁这小子,还不如他爹呢!最起码,云福表面上看,还是个端方的君子。农忙的时候,也会去地里看看,认识一下庄稼和青菜瓜果长什么样子。而栋梁这小子,都二十一岁了,成亲生子了,却依然毛毛糙糙,眼高手低,斜眼看人。估计,连小麦和韭菜,都分不出吧?
云栋梁羞怒交加,猛然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打云岚:“你这个践人,说的是什么疯话呢?我爹是秀才老爷,你竟然也敢编排,是谁给的你胆子?!莫非,平日里,二叔二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云岚的爹娘教唆的了。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就连族长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兄弟阋墙,是他最不乐意看到的,更何况他一向认为云勤是个再好不过的老实人。若是这样的老实人,也是个歼滑的,如何让他不失望不痛心?
云岚见状不妙,连忙反唇相讥:“亏你还是读书人,开口闭口,竟然说自己嫡亲的堂妹是践人!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在今日之前,俺可对你和你们一家,有半点的不敬,有半点的不顺?不单单是俺,就连俺们一家子的人,都对你们大房的人有求必应,百依百顺。你们一家让俺们一家往西,俺们一家,就不敢往东。
记得我不过才五岁的时候,每天一大早,俺就要给你们一家打洗脸水。晚上,睡觉之前,还得给你们一家打洗脚水。你们一家吃白米饭,吃肉喝汤,俺们一家和三叔一家,却只能吃杂粮吃咸菜,唯一的一碟青菜,连油星都看不到!
你们大房上下,地里的活不干也就算了,竟然连家务活都不干!煮饭做菜扫地,你们不干,俺也不说什么。然而,你们一家上下的衣服鞋袜,竟然都让俺和俺娘来洗!说的再难听一点,就是大伯和栋梁堂哥的亵裤,都强行塞给俺和俺娘去洗。因为这事,俺和俺娘都不知道抗议过多少次了,然而每一次大伯大伯娘都借用***手,以不给饭吃和卖掉俺的弟弟妹妹来威胁俺和俺娘,还不准俺们说出去!大伯是秀才老爷,就是这样苛待自己的弟弟,苛待自己的侄儿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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