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同村的疙瘩叔硬是塞给她一只野兔;“拿去补一补身子,你跟弟弟都还小,不好好补一补,将来会长得别比的人都要矮!”
田画连忙推了回去:“大叔,你还是拿回去吧,你打猎也不容易。”
“你必须收下,不然休怪叔叔日后不搭理你了!”疙瘩叔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那好,那就谢谢大叔了!”田画只好红着小脸,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就把野兔给收下了。
告别了疙瘩叔,田画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据说,奶奶和二叔平日里,多亏好几个族人的照顾。尤其是疙瘩叔一家,帮助奶奶和二叔良多。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的话,奶奶和二叔,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近,其实跟血缘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只看本性的好和坏。骨肉相连的亲人,也可能在背后给你捅刀子,对你下毒手,恨不得你过得凄惨,过得生不如死。然而,那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也有可能对你和善关怀,在你苦难的时候,热情的对你伸出援手,并且不求半点回报。
两世为人的田画,她看多了人与人之间的各种丑态,对于长兴侯府的人对她和她母亲弟弟所做的一切,她丝毫不会因为他们是亲人,而觉得伤心难过。日后,等她有了能力的时候,她对他们的反击,只会冷静而坚决,绝对不会有半分的手软!
她跟茉莉不一样,她是穿越过来的,对于长兴侯府的人,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对付起长兴侯府的人来,她可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的。
对于田画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人!
田画每天上午,做完家务之后,就领着两个弟弟,去隔壁的茂林叔家学认字。茂林叔在家里办了一个小小的学堂,收了本村的十几个孩子。他上过几年学堂,也算是个聪慧的,可惜家里穷,没能继续读下去。不过,这些年以来,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学,学识早就可以跟在学堂读过六七年书的人比肩了。给孩子简单的启蒙,指点他们读基本启蒙读物,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奶奶说啥都不让田画去地里干活,而且这个时候的田画,十分的瘦弱,实在不合适去做地里的活儿。而且,她也没有做过,连韭菜和小麦、野草跟禾苗,都分不清。去了地里,也只有帮倒忙的份。
于是,她主动包揽了洗衣扫地做饭喂鸡的活儿,至于喂猪,她还真不会。奶奶也舍不得让她去闻猪圈的臭味,很强硬拒绝了她的提议,没有答应她把家务活全部揽去。
每天傍晚,奶奶和二叔从地里干活回来,田画就利用吃晚饭之前的那么一点空余的时间,教奶奶和二叔读书习字。
一开始,奶奶说啥都不答应:“我都一把年纪了,学识字有啥用啊?没有这个必要,你带着你二叔,识几个字倒是很不错!”老二会认字,会读书,日后或许脑子就会灵活一点?
田画就搬了一个板凳,坐在奶奶的跟前,苦口婆心的劝说:“奶奶,你这样想就不对了!有句老话这样说:活到老,学到老!再说了,你如今也不过才四十五岁,正是壮年时期。不说活到一百岁吧,好好注意养生的话,起码可以活个七十多岁。人生,还有差不多一半呢,现在学也不迟!”
宁氏疑惑问道:“真的?现在学,也不迟?我这个年纪,也学得会?别人知道了,会不会笑话我啊?”
其实,她还是很希望,会写自己的名字,会读写简单的书信。这样,日后若是茉莉姐弟三人离开了桦树沟,她也可以自己写信给茉莉。茉莉若是回信给她的话,她也不用舍下脸面,去求人读信。
求人读信,一是要求人,二是有什么私密的话,都不好在信里说。这样,就可能会耽误好些事情。而且,会写字会写信,京城里的那个人,也会多少高看她一眼吧?他最最嫌弃的,不就是她目不识丁么?
田画坚定的点头:“不迟!只要想学,什么时候不迟!听说有那么一个人,都七十多岁了才开始启蒙,最后还考上了秀才老爷呢!”
顿了顿,又斟酌了一番,这才很认真的道:“奶奶,学东西自然是年纪小比较好,就跟田园这个年纪,学东西效果最好。年纪大了,精力体力和记忆力,都会差许多。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并不是说年纪大的人就不能学了!”
她这是给奶奶打预防针,以免到时候,因为奶奶的进度跟不上田园,奶奶会大受打击,觉得自己脑子笨,不是读书的料。这样可不好,无论做什么事情,信心是很重要的。
“至于别人说什么,笑什么,大可以一笑置之,不予理睬!嗯,就当是疯狗在乱叫好了,咱们没有必要太过在乎别人的目光!”
奶奶终于点头应下:“好,从今日开始,我就跟着你们一起读书识字!”
只是,如今的启蒙读物太过晦涩难懂,跟茂林叔学了十多天,认识了这个时代的常用字之后,田画就没有再去,而是在家里自学。并且,改编了前世看过的《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等几本幼儿启蒙读物。而且,图文并茂。
如此一来,不说弟弟田园了,就连脑子有毛病的二叔,还有一把年纪十分没有信心的奶奶,都学得轻松了许多,对学习也感兴趣多了。
特别要提一下的是,二叔在读书写字方面,似乎颇有天赋。田画有理由相信,如果二叔当初没有伤到头部,如今或许早就是举人老爷,甚至是进士老爷了!
一家老小的学习劲头都很大,每天除了干活,几乎都把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全都放在了读书习字上。几人眼里的伤痛越来也少,取而代之的,是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和向往。
京城,长兴侯府。
“什么?你要把田园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田栋梁手中的茶碗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瞪向妻子。
嘉善郡主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没有办法,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升官的事情人家也不答应。错过了这个机会,或许你就永无出头之日!”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虽然那逆女让我很是恼火,但是她毕竟还是我的女儿,若是把她送给那个猪狗不如的人做妾,这世上的人都会笑话我的!都是不会答应的!”
田栋梁惊怒交加,对郡主妻子,忽然无比的失望,十分伤感,也十分失落的责问:“你不是王爷的女儿么?当初,你可是跟我打了包票,说只要有你父王在,我升为三品官二品官,都不是什么问题?田画到底是我的女儿,是嫡亲的骨血!如今,你却跟我说,我r后的官途,除了把好好的女儿推下火坑,就没有别的办法?!”
说实话,他如今有那么一点后悔。因为,女儿过继给傻子弟弟,他在同僚之中,都成了笑话了!如果再卖女儿的话,日后叫他如何做人了?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嘉善郡主见势不妙,连忙蹲了下去,双手抱头,痛苦的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可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当初是当初,当初我父王确实跟我说过,只要我嫁给了你,日后一定保你可以坐上二品堂官。可是,如今出了意外,我父王说他不好为你说话了,因为有政敌在紧盯着他,什么事情都不敢轻易的插手。你说今时今日,不用田画给你铺路,难道要我去给人家做妾么?这样子,日后去了地底下,你还怎么有脸去见田家的祖宗啊?难道,将来你见了老祖宗,要对老祖宗说,你为了光耀门楣,不惜把自己的妻子、把田家的媳妇拱手让人?!
宋栋梁,你,你这个黑心肝的!就为了一个不忠不孝的女儿,你就不顾我的幸福,就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么?!宋栋梁啊宋栋梁,当初我可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看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当初,我父王怎么就糊涂了,怎么就会那么看好你呢?”
嘉善郡主说着说着,竟然就泣不成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又仿佛,在这个瞬间,丈夫在她心里的高大形象,轰然坍塌,被毁得一干二净。
嘉善郡主说着说着,自己突然就相信了自己的话,又想起就在昨天晚上,宋栋梁竟然去了田茉莉生母以前住的庭院,睹物思人。不由得心底发寒,呆愣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那笑声听上去,格外的渗人。她跌坐在了地上,一边大笑,一边用手使劲捶打地面。笑着笑着,竟然又大哭了起来。
宋栋梁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慌乱,连忙伸手去拉妻子:“她娘,你这是干啥?赶紧起来,要是被父王知道了,少不得又要罚我去跪王府的祠堂!”
这跪祠堂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跪就要跪上一天一夜,而且只给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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