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渊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过年之前,回到了京城,打听到了田画的去处。
“去山沟沟了啊?”余渊不禁感叹了一声,对长兴侯府的人,更添了一分鄙视和不屑。特别的,对田画的父亲田栋梁,更是十分的不齿。
这样的人,也配做父亲?
进一步调查过之后,余渊原本就冷冽的眸子,开始寸寸结冰。
好啊,那侧室,那郡主,都是恶毒之人!一个对田画的祖母和二叔下毒手,一个对田画和她的弟弟们下毒手!人家都避让到那山沟沟里去了,这两个蛇蝎女人,竟然还不放过人家,把手都伸到桦树沟去了!
当即,他点了几个留在京城的得用之人,火速赶往桦树沟所在的县城,也就是立山县。这几个人,自然都是自家主子的心腹手下,都是可以信任也有能力之人。
他亲自带着人,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在县城高价置办了一个旺铺,两所宅子。旺铺的后面,带着一个一进的宅子,早饭、茅房、沐浴间、水井、库房、卧室、堂屋、客房,应有尽有。另外一所宅子,在离店铺仅仅相隔一条街的地方,是一座二进的宅子。
安顿下来之后,感觉周围的坏境确实不错,紧跟着余渊将这一座二进的宅子隔壁的那一座二进宅子,高价买了下来。他出的价钱很高,又打着定国公府的名义,那户人家根本就没有犹豫,很爽快的就决定把宅子卖给余渊。
不过,那当家的男人提了一个要求:“可以,这宅子我可以卖给你。不过,你得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等开春之后,我修建好了新宅子,那个时候我家再搬走!”
余渊点点头:“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先给你一百两银子,作为定金,等过红契的时候,再把余款一次性付给你!”
如今,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等开春了冻土化了,可以开工挖地基了,起码也得是在两个月之后。修建一座二进的宅子,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这还算是速度很快的了。
最后要买的这座宅子,余渊是为田画姐弟三人买的,若是有一天,田画需要搬进县城居住,这宅子他就以低价卖给田画。这个主意,是在他离开边关的时候,主子宋绍辉提点他的。
除此之外,余渊还在离桦树沟三里左右的月亮湾,买了一座荒山。打算在开春之后,开垦成果园和山庄。到时候,就派一个没有怎么露过面的手下,去月亮湾的山庄做管事。主子没有让他回边关之前,他或许也会在京城和月亮湾之间两头跑。
一半时间,住在京城,密切关注长兴侯府的动静,尤其是那侧室和田画继母的动静;一半时间,住在月亮湾,尽可能近距离的保护田画,为她排忧解难。住得近了,就可以找机会,跟田画和她的家人认识。这认识了,就可以时常来往,保护起来也方便多了,及时多了。
月亮湾的山庄建成之前,余渊暂时就落脚立山县的宅子,隔三差五的,也会跑一趟京城。离过年还有三天,他又去了一趟京城。当晚,就潜入了长兴侯府,避开了侯府的侍卫护院,悄悄的躲在了田栋梁卧室的屋顶上。
今夜,星光璀璨,月影朦胧,是潜藏身影的好时机。
余渊掀开一片屋瓦,卧室里的对话,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嘉善郡主正在劝说田栋梁:“相公,你就不要犹豫了,左相答应我了,若是咱们把茉莉送给他做小妾,他就给你在朝廷上谋取一个正五品的肥差!日后,有机会的话,还会给你更多升迁的机会!”
田栋梁有点为难的道:“可是,茉莉才十二岁,是不是太小了一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亲生的女儿,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嘉善郡主不屑的呸了一口:“我呸!你的亲生儿女?我怎么好像听有人说过,茉莉其实不是早产,而是那践人跟别的男人的野种?那野种,是那践人在跟你成亲之前,就偷人怀上的?”
田栋梁脸色大变,急赤白脸的呛声道:“你胡说什么啊?茉莉的母亲嫁给我的时候,明明是清白之身!”
嘉善郡主嗤笑一声:“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啊!你难道不知道,想要遮掩自己是不是清白之身,这世上可有的是秘法!当初,你践人肯定是用了什么了不得的手段,把她自己伪装成清白之身的!也就是你这个傻瓜,被人给卖了,竟然还傻乎乎的跟人数钱!我的消息来源,那是十分可靠的,因为那个告诉我的人,从来就不撒谎,人品好的很!这世上,谁的话都可以怀疑,就是他的话,没有怀疑的必要!”
心里话:梁莉莉,你这个践人!这辈子,我要你永无翻身之日!田栋梁,这辈子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有一天,你能够活着回来,就算你依然美若天仙,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了!
人心,是很难经受的起考验的。尤其是对于那些自私凉薄的人来说,是最最容易蛊惑的,这种人往往会在潜意识里,选择往那些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
比如,此时此刻的田栋梁,之前心里对梁莉莉和她的几个儿女,一直还有那么一点羞愧之心。午夜梦回的时候,有的时候,心里也会有惊恐,有后悔。然而,这种惊恐,这种后悔,又与他当前的愿望和处境相背。
当前,他必须竭尽全力,去讨好嘉善郡主,以得到她的大力帮助。他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飞黄腾达,可以直上青云,成为人人羡慕的那个人上人!
在心里,他一直自欺欺人,一直在给自己催眠:我没有对不起梁莉莉,没有对不起茉莉姐弟三人!我那是没有办法,我都是被逼的,谁让梁莉莉没有一个郡主的身份,谁让茉莉几个没有托生在郡主的肚子里?
这都是梁莉莉母子几人的命不好,对的,是他们的命不好根本就不怪他!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他其实也不想那样对他们,他的本意也不是那样的,他其实也是想要他们好好的。
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自从休了前妻,田栋梁的心里就一直有一点别扭;把茉莉姐弟三人逼走之后,他的心里就有那么一点羞愧。走在大街上,别人多看他一眼,窃窃私语几句,他都忍不住要去怀疑,人家是否是在讥讽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这种日子,他过够了,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发疯的!
如今,嘉善郡主如此“善解人意”的,给了他这么一个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的,把他的心病去除,帮他解开心结。
于是,他挣扎了那么几下下,就放弃了争辩,等于是默认了嘉善郡主的话,默认了她对前妻的侮辱,对女儿茉莉的否定,任由她对前妻和茉莉泼脏水。
这样的话,日后他的心里应该会好过的,不至于会被噩梦惊醒。不然的话,就算他不发疯,也很难再忍受的住,不在嘉善郡主又吩咐人对茉莉姐弟三人动手的时候,对嘉善郡主胖揍一顿。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可是品出来了,嘉善郡主应该没有他过去认为的那样好。她或许,是个毒妇,梁莉莉这个出嫁女会被流放,绝对有她的手笔。而茉莉被退亲的事情,嘉善郡主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田栋梁的心里是挣扎的,也是纠结的,甚至是痛苦的。他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好让自己从挣扎、纠结和痛苦之中,彻底的解脱出来。
他的自私凉薄,他的没有责任心,让他在将来的某一天,连肠子都悔青了!如果有后悔药可以吃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吃上好几粒,好让自己可以重新来过,重新选择一次。
******
午休过后,田画带着弟弟田园,去竹林里捡竹壳。
竹壳,是一种很好的引火材料。
虽然是冬季,但是村外有一个大竹林,依然还可以捡到不少竹壳。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田画非常敏锐的察觉到,路边的灌木丛里,有人一路潜行。凭直觉,她判断出,对方这是在跟踪她和弟弟。并且,似乎想要找机会动手!
她的心顿时咚咚咚乱跳,一阵阵恐慌不安,在心底深处渗了出来。
恶毒继母,这是等不及要动手了么?!
是想要她的命,还是想要做什么?!
她带着弟弟,快速转身,往村子的方向赶路。
跟踪的人行动了起来,很快就将姐弟俩的去路拦住了。田画的心咚咚咚咚,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看着眼前那六七个身手一看就不凡的大汉,清澈睿智的眼底,此时不禁一片绝望。
莫非,今天她和弟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都怪她不好,好端端,为啥要独自带着弟弟出来?再怎样,也得把姜大娘带在身边啊!她有个什么,倒是没有很大关系,反正她这辈子是白白得来的。只是,连累了弟弟田园,这让她十分的自责和后悔。
其中有一个大汉,举起了手中的刀子。
田园吓得呆愣住了,身子抖得厉害,想要大喊大哭,却发不出声音来。田画紧紧的牵住弟弟的手,用无声的语言,安抚弟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形势却陡然发生了逆转。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又冒出了两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拦路的歹人给解决了。
田画连忙恭敬行礼:“谢谢恩公,非常感谢!还请恩公留下姓名,小女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
然而,却对突然冒出在两人,也多少有一点顾忌和戒备。毕竟,这可是在山沟沟里,突然冒出的这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颇有气度,不得不让人怀疑。
或许,是另外一拨居心不良之人?
这个可能,也不是一点都没有。
来者,正是余渊和他的手下。
余渊自然看出了她的戒备不安,连忙解释道:“姑娘,我是定国公世子的手下,是奉世子之命,特意来帮助姑娘的!”
“定国公世子?为什么啊?”田画十分的困惑,根据茉莉的记忆,在这之前,她跟定国公世子,那是一点交集也没有。在前世的时候,茉莉也是过了很多年之后,才偶然救助了定国公世子。
余渊:“我家世子说,姑娘在三岁那一年,偶然救了世子一命。世子一直在寻找恩人,就在不久之前,他这才查证,原来姑娘就是世子的大恩人!如今,世子听说姑娘陷入了困境,特别派我从西北边关赶回来,在姑娘需要帮助的时候伸把手!”
余渊说的话,就跟有一粒小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幸福,其实可以很简单。
对于田画来说只要她和弟弟、祖母、二叔,一家人都平平安安,不愁吃喝,可以住上一座简陋宁静的农家小院,她就知足了!
可惜的是,就连这一点简单的幸福,也不容易实现。
就不说来自京城的那些潜在的危险了,就说在这村子里,喜欢说人是非、没有一点眼色的人,就有不少。而田画,生平最讨厌那些喜欢说人长短,又爱幸灾乐祸,到处搬弄是非的三姑六婆。
而眼下,竟然还有人想要刺杀她和弟弟!
那么,对于自称是定国公世子的手下这人,她要不要相信呢?
田画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思。
余渊有点紧张,生怕就此被她更加的提防,日后再也难以跟她接近。只有可以时常亲近,才能更好的近距离的保护她!不然的话,若是吓到她了,只能适得其反。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