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菀接过那本书,“好奢侈的享受。”
萧寻淡定地说:“小时候我每天傍晚都过来,躺在草地上看书,春天的百花,夏天的凉风,秋天的冷月,冬天的寒雪我都感受过。有时候见景帝墓前草长得杂了,我还会帮他清理一下,那会儿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流放的守陵人。”
孙菀定定看着他,心中莫名爱意涌动。他们有太过相似的生活背景,有太过相似的离群索居的孤独体验,是天生的同类。而爱情,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寻找同类的过程。她已经找了
他太久,不想再蹉跎时光了。
大概是觉得她的目光太热切,萧寻红着脸避开她的眼神,“我带你去地宫看看。”
说完,他先孙菀一步往前走去。
一前一后的两人穿过一大片麦田,又穿过一径苍翠松柏,沿着青砖铺成的小道,走进了地底的陵墓。
刚走进陵墓,一股森森的寒意就侵进孙菀的皮肤里。区别于兵马俑,这座博物馆建在地底下,里面光线昏黄暗淡,用特制玻璃将几米下的陵墓坑道和外界隔开,行走其间,低头就可以清楚看见堆积成山的宦官陶俑、衣袂飘飘的仕女俑、披坚执锐的武士俑,那种感觉,犹如穿梭在古今交错的时光中。
萧寻放慢脚步,细细跟她讲解每一个坑道的掌故。将地宫的每个角落都走完,萧寻又带她凭票看了一场幻影成像电影。
等到再返回地面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好在这天没有太阳,谈不上热,只是游玩了半天,孙菀的肚子饿得险些叫出来。
萧寻把她带到景帝的墓碑附近,早有准备的他从包里拿出水和干粮,就地做了一次野餐。
吃完东西,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并肩看了一阵小说,直看到天光越来越暗,云层越来越低,几点雨珠落在书页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夏日雷雨将两人搅得手忙脚乱,他们收拾了东西,顶着疏疏落落的雨点飞快地往那座宫殿里跑。
刚跑进大殿,一道炸雷轰然响起,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下。
孙菀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在大殿里张望。偌大的一座宫殿,除了前门处趴着一个午睡的工作人员,就再也见不到别人,空旷高深得像座废宫。
他们沿着宫殿走了一圈,又返回后门处,并肩在门槛上坐下。孙菀望着眼前的万顷碧色,又仰头看看天上的如注大雨,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坐在她身旁的萧寻在包里翻了一阵,找出一只埙,一言不发地轻轻吹奏起来。
悠远哀凉的声音让孙菀神思晃荡起来,动容地看着他俊秀的侧颜,心想,噢,他还记得她说过想听人吹埙,他和她一样,记得彼此所说的一切。
孙菀咬了咬唇,回头看了前门处一眼,见那个工作人员还在睡觉,她忽然伸手拿掉萧寻手上的埙,仰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萧寻兀然一惊,圆睁着双眼看着她。她目光清亮,却带着一种决然,他读懂了她的眼神,那是爱他的决然。
他喉头微微动了一下,伸手捧住她的脸,反含住她柔软的唇,生涩而笨拙地回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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