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百万一如以前挣扎着,无奈他太强势,按得她除了头部之外一动不能动。如果说以前他的吻是措不及防她百般不愿,现在她在最初的挣扎后没一会儿就放弃了抵抗。两情相悦的感觉是致命的,好像你饥肠辘辘回到家发现桌上有一盘你最爱的鳗鱼盖浇饭一样欲罢不能,米饭又香又软,撒着白芝麻和翠绿香葱的鳗鱼鲜嫩酱汁油亮,吃了一口味蕾就开始欢呼,怎么舍得放下筷子?
宁珩在感觉到她的缴械甚至是一点点回应后只会进一步攻城略地,不会轻易偃旗息鼓。战火蔓延领地,忽如其来的暴风雨中,他策马狂奔追穷寇,使其一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战事如同一首诗中写得那样势在必行,他要穿过枪林弹雨,要把无数个黑夜摁进一个黎明,要把无数个他奔跑成一个他,强势引领着她奔驰过起伏的山峦,诡谲的沟壑,新世界与旧时态的对决一触即发。
(注:此段“穿越枪林弹雨”等34字援引自诗人余秀华的《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我真是疯了!”姜百万推开他,用被子裹住自己,因为恐惧和愧疚她的心跳得已然爆表,喜欢上一个人有多纠结和甜蜜,竟最终在宁珩身上体会了,这颗在外人看来难以企及的星星撞击进她的心田,化成一颗不知会开花还是结果的种子,生出根来紧紧缠绕她周身,像藤蔓和大树,千百年后或许就变成了一体。
耳边依稀又想起他骗自己跟一乐去坐游乐设施时,音响播放的歌曲——
oh~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能承受我已无处可躲!
宁珩移动了一下,平躺在她身边顺势伸进被子里握住她的手,呼吸又深又长,胸膛上下起伏着。
“你到底……什么意思?”姜百万咬了咬下唇,耍小脾气把手抽出来,瞄见他下.身坚硬顶起的起伏又窘迫地移开目光。
“我以为在我第一次说你是我的女人时你就猜到了。”宁珩偏头看着她,目光坚定又果敢,“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家境如何、过去对谁倾心,以前做了什么、将来又想做什么,留在我身边就是你最终的归宿,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
姜百万的小心肝被震得颤抖不已,这种昭告了一生一世归属权的表白虽没说半个爱字,可足以勾出她对于爱情的一切希冀,美得如同古巴比伦最壮丽的诗篇。
想起来,宁珩对待自己一直是有些许特别的,否则又怎么会屡屡在危难关头“英雄救美”?虽然这么个比喻太过俗气和无耻。姜百万陷入了过去的种种回忆中不能自拔,其实宁珩并不是第一次让她如此心慌意乱。
宁珩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了自己身下,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不能别开头装鸵鸟。
“看着我。”他的声音低哑又充满魅惑,简直要把人拉近深渊里去。不,或许他本就是深渊。
“我……我不敢看你!”姜百万那个慌张呀,干脆把眼睛闭上。
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对视久了都会冒出火花的。
转念一想,闭上眼睛就不知道他的动作了,万一他又亲她怎么办?姜百万又睁开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半晌,她跟猪八戒见到狐狸精似的,说:“你又要色.诱我?”
“这不是色.诱,是心诱。”宁珩指了指她的心口,然后望着她胸口的起伏,眸色微微染上些许暧昧。
“你看着的根本不是我的心。”姜百万虎着脸指出。
“你的心是不是长在左边?”
“是啊。”
“所以我没看错。”
“这是常识好吗?”
“常识归常识,我听说人的心跳在不同时刻是不一样的。”
心跳已经加速好几分钟的姜百万防备地压了压眉头,不待她反应,他头一偏把耳朵贴在她左边心口处。“滚开啦!”姜百万苦不堪言,奋力抵抗,明明是如此义愤填膺的拒绝他的“骚扰”,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像小两口甜蜜的打闹互动。
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直到外头内线电话响个不停,宁珩才起身,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往外走。姜百万躺了一会儿,心跳渐渐平复。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做贼心虚的感觉让她很惶恐。然而,让她更加惶恐的是,她心里有个极度自私的念头——希望颜叔叔看了配方后能告诉她,淼淼的车祸、失踪的药方和宁一俭、御通制药没有任何关系。
她自己把药涂好,腮帮上糊糊一团,但十分冰凉。岐黄仲景丸真是个消炎的神药,不过一会儿时间,微微肿起的腮帮和脖子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酸疼感也没那么明显了。一不做二不休,姜百万把剩的一点药膏又贱兮兮地涂在额头的几个小痘痘上,充分体现了一个小市民不放过一丝小便宜的贪婪本性。
宁珩送她回去的时候,一路无话,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庄寄啸又发微信约她去酒吧,她心烦意乱地拒绝了,看了看专心开车的宁珩,又看看庄寄啸这几天发来的信息,觉得自己从来没这样幸运也从来没这样倒霉过。
“你有男朋友了?”庄寄啸问。
“没有。”姜百万回。忽然,手机被夺走,偏头一看,停车等绿灯的宁珩似乎不满她一直跟别人聊微信,干脆收缴了她的通讯工具放进自己口袋里,俨然自己把她当成了他的私有物品。
到她家楼下时,他才把手机还她。
姜百万上楼时盘算着,明天下班就去颜叔叔店里,让他看看原料清单,了自己一桩心事。如果淼淼的车祸跟宁氏没有关系,那么宁珩的示爱也不再那么令人觉得棘手,她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心,堂堂正正答应他就好。
躺下之后,她照例拿起手机刷微博,却发现一条来自庄寄啸的未读信息。
“还好没有,说明我还有机会,哈哈。”
庄寄啸以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似乎一直保持与她的距离,尽量维持在“朋友”的范围内,更进一步这样的话,他是不会主动提的。或许,他转了许多圈,终于发现一直站在角落的她了。
可她的心已经变了,否则,怎么会一点谢主隆恩的喜悦都没有,反而升起一阵备胎不该有的不悦感。
一边是宁珩,一边是庄寄啸,姜百万用杯子蒙住头,自己竟然也有被两个看上去都非常不错的男人同时示好的时候。不会是梦吧?
第二天下班,姜百万带着巨大的纠结和愧疚,揣着u盘去了颜霖的店里,途中找了个复印店,看了一眼一直不敢看的《原料采购清单》,彻底傻眼。清单里不止有每种中药的名字,还有需要购买的数量和供货商姓名、地址、电话等信息,一共六十几种。姜百万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要命的事,但想到同事说宁珩不可能把所有原料都交给钟嘉卉去操办,又有点放下心来。
“小妹,你是要打印还是要复印?”老板见她久久地坐在电脑前不动,疑惑地问。
姜百万回神,答:“我……我先看看,确认了再打印。”
成分清单是不能改的,她就胡乱改了数量和几个供货商的信息,想到岐黄仲景丸主要作用的消炎,她就上网找了几个具有清热、解毒、活血作用的中药,什么北豆根、穿心莲、王不留行之类的补进清单里。
来到药店,姜百万第一时间就把清单给他们夫妻俩看,有点紧张地望着他们,就怕颜叔叔忽然义愤填膺地说“这就是我们丢失的药方”。
颜霖皱着眉头看了很久,颜阿姨看上去也很急迫紧张,姜百万比他们更心焦,好像高考之后等待查分的考生,几乎不能正常呼吸。半晌,颜霖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没想到御通制药的岐黄仲景丸里居然含有七十几种中药,看来他们用的只是家族内部流传加上后期研发的配方,跟我们的药方不同。但是……这么多中药,光是活血类药物就有三种,每种药性不同且一般用了这种就不会再用那种,他们是怎么调和的?真是怪了。”
姜百万有点心虚地说:“原料只是一部分,说不定他们有特殊的调和方法,那才是他们的机密吧。”
“可能我们的药方是在那场车祸中烧毁了吧……”颜阿姨有些悲伤地喃喃,“淼淼为了讨宁一俭欢心就带着药方想给他,谁知半路出事,唉!”
姜百万悬着的一颗心掉了下来,然而余光瞥见一旁淼淼的遗照,忍不住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一方面想打听淼淼车祸的真相,一方面又不希望车祸和宁珩操持的御通制药有关,现在真相大白,她自责又无奈,兜了一个大圈,终于尘埃落定。
“万万,留这儿吃晚饭吧,你阿姨饭已经做好了。”颜霖说,“叔叔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份清单的,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你是说不清楚的。御通那里,你该辞职就赶紧辞职。你的脸怎么有点肿?”
“腮腺炎……”
“你看看你,也不注意身体。”颜霖指着药柜,“我这里有药膏,让你阿姨给你涂一下,再带一罐回去,早晚涂几次就好了。”
姜百万勉强笑了笑,“好的,谢谢叔叔。”
趁姜百万拿药的间隙,颜霖飞快掏出手机把清单拍了下来,再放回她包包旁边。
盛情难却,姜百万跟颜家夫妻一起吃了个便饭后回家了。她把打印出来的清单撕得粉碎,扔在马桶里冲走,u盘里的文件也删除了。坐在床沿,她彻底放松下来,听说宁珩去c市出差,等他回来,自己总算可以放下负担,面对自己和他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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