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陆榆刚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也觉得可笑,什么宝不宝的,他们两个最多也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能说他们有共同的对手,共同的仇人。虽然他们做过无数次亲密之事,可陆榆心里,依旧是没有位置空给他的。
都说女人因爱而性,陆榆大概就是女人中的特例吧。被生活逼迫至此,她没有办法。在来之后,她也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不能在陆离的温柔中沉溺,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她不能再有第二次。
陆敬抱了她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走之前特意嘱咐她:“最近多留心着点儿,我先走了。”
陆榆一整个下午情绪都不高,一个人憋在卧室里想了很久,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复仇是有什么不对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很正常,陆离当初害她失去了童贞,那她便要让他一无所有。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的体贴,无微不至,几乎快要让她忘了自己的初衷,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段贪恋他温度的岁月。还有,陆敬今天的举动,也着实将她吓到了。
他是恶趣味极重,这点陆榆也清楚,陪他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用手铐,偶尔也会拿项圈,陆榆开始的时候不适应,可后来也渐渐习惯了,总是顺着陆敬,不过,他从来没有逼她用过嘴——
想想陆敬,再想想陆离,陆榆觉得自己思绪一片混乱,她竟然下意识地在比较他们两个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一个是让她因爱生恨的男人,一个是夺去她童贞的变态,光凭这样的认知,他们两个人就是云泥之别,何需比较?
在回来陆离身边的这段日子,陆榆脑子里偶尔会冒出一个想法。
——其实不报仇也可以,其实忘记过去也可以,这样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呆在他身边,和她最爱的男人在一起,没有算计,没有目的,他温柔,她接受,这样没什么不好。
而现在,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无限地放大、再放大。
在陆离回来之前,陆榆特意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一件乳白色的睡裙,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陆离进门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陆榆见他回来,便迎上去,不由分说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怎么了?这才一天没见,就想我想成这样?”陆离语中隐含着笑意,然后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来,先放开我。”
“嗯。”陆榆的声音有些闷,不过还是乖乖地放开了他,然后抬起头来,勉强地对他扯了扯嘴角。
“心情不好了?”陆离抬起手来抚上她的脸,关切地问道。
“有一点,刚才看了个电影,哭了一会儿。”说完之后,陆榆有些愣怔,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撒起谎来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
果然是在陆敬身边呆久了,被他传染了。陆榆腹诽。
“电影里演的有什么好哭的。”陆离笑笑,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她在说什么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陆榆好像还没有吃过他做的饭,她站在厨房里,看着陆离忙活着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她赶紧走进了卫生间。
腿根处的那个纹身,从那晚上过后,她就开始每天涂遮瑕膏,就是怕陆离看到。只是她刚才洗过澡之后出神,所以忘了涂了。
纹身是不容易遮的,不过还好她的这个是纯黑的,要比彩色的容易得多,陆榆不知道为什么陆敬那天会突然拉着她去纹身,可是那钻心的疼,她是记住了。听那个给她纹身的女人说,如果洗掉的话,会比纹的时候疼好几倍。
她最怕疼了。
就在她拿着遮瑕膏盯着自己的腿部出神的时候,陆离就开始喊她吃饭了,她回神,应了一声,连忙放好东西,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才走出去。
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没有女人不在意形象,哪怕只是平平淡淡的吃一顿饭,也要用最佳的状态来面对他。
其实陆离并没有做什么花哨的菜,家里头食材也不多,他煮了一锅粥,然后炒了两个素菜,陆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碗筷都准备好了。
“哥,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饭……”陆榆的声音里带着欣喜,虽然菜式很简单,可是温暖的感觉不减,而且她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华丽的外表与粉饰。
今天下午,她就已经做了决定,无论陆离知不知道她不是之前那个陆榆,无论陆敬用什么事情威胁她,她都会毫不动摇地呆在陆离身边。那些仇恨、愤懑,终有一天会被时间填平。
这样的选择看似憋屈,至少可以换她个一生安宁。虽然她知道这样很自私,虽然她知道现在自己这副肮脏的身体根本配不上他。
“很早就学了。”陆离想起以前的事情,“我爸妈都去世了,我不自己做饭就会饿死。”
“……”陆榆无言以对。
这是陆离第一次主动和她提起来陆家的事情,她被他养了六年之久,只是知道他要扳倒陆岷,却不知道他们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有如此严重的内斗。她曾经无数次想问,可是看到他冷漠的眼神时,只能将问题再次吞回腹中。
“哎,不说这个了,吃吧。”陆离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也没再继续跟她说这个,家里头那些复杂的事情和人物关系,他也不想让陆榆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十分坚定地认为,现在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就是陆榆。
同时……他也很清楚,她留在自己身边一定是有目的的,虽然他认为陆榆的年纪和阅历还不足以对他造成什么打击,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从来就不是能为了女人放弃事业的人,何况这份家业,是他的父亲用生命的代价保住的,当初他为了坐稳这个地位费了多大的努力,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他找不到陆榆的那段日子里,他会想,如果倾家荡产能让她回来,那么他愿意。可是如今她就坐在他面前,陆离的这个想法自然也就没有了。
“……我想听。”陆榆看着他,眼神坚定:“哥,你能不能细细地跟我讲一下,你跟你二叔,还有……陆敬,到底怎么回事?”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在他面前说出陆敬的名字,竟然如此困难。
陆离是什么人,她刚才说到陆敬名字的时候,明显有停顿,而且脸色还在发白,他将她的所有小情绪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是他养大的,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不过,陆离没有戳穿她,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反问她:“你很想听么?”他的目光里满是探究,深凝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漏洞。
陆榆有些局促,拿起勺子来喝了一口粥,不自然地瞥了他一眼:“其实也没有很想听,你不喜欢提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把你从孤儿院带走的那年,我爸才去世。”陆离径自开口:“以前对经商没什么兴趣,而且刚开始公司还是专攻首饰这一块儿,我一个理科生,能帮上什么忙。”
“那……你妈妈呢?”在陆榆心里,妈妈一直都是温暖的代名词。
只是,她从小到大,就没有感受过这种爱。她很羡慕那些有妈妈接送上学的孩子,她觉得坐在妈妈自行车后座的孩子是最幸福的。
“她的长相我记不清了。走的时候我还小,所以也没有什么感觉。”陆离想了想,又说道:“有时候我觉得,忘记是避免痛苦的最好方法。”
“就是因为我记得太清楚了,所以才会那么恨陆岷,连带着不喜欢陆敬。所以当初才会让你——”说到这里,他便看到她表情一僵,然后立即停了下来。
“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择手段了。”这已经不是陆离第一次和她道歉了:“如果时间能回去,我宁愿自己替你受这些罪。如果时间能回去,我宁愿你对着我开枪,也不要你伤害自己。”
陆榆握着勺子的手一点点收紧,听着他的道歉,不断地调整呼吸,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那如果现在还要你选择呢?你是要你的事业和钱,还是要我?”
这个问题,问得够犀利。陆离愣了愣,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丫头竟然能问出这样咄咄逼人的问题,还带着威胁的味道,好像在告诉他:她和事业,二者不可得兼。
以前她一直柔柔弱弱的,遇到什么困难或是心里头难过了也只会哭。如今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之下问他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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