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股势力?请强主任明示。”吴蔚转过身子,安静地看着强卫。
“还是以后再说吧。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在这种地方,难免隔墙有耳。”强卫低声说道。
吴蔚点点头。强卫既然这么说,那他就有自己的打算。能说更好,即便不说,有了这个重要提示,吴蔚就可以按图索骥,相对容易地找到关键症结所在。
“小吴,你来一个,《小李飞刀》,行吗?”叶开太过卖力,脸上满是汗,这会儿正擦着汗,摩挲着秃脑壳,问吴蔚。
“哪个版本的?”有些歌儿,吴蔚是不会唱的。
“要唱就是TVB版本的。罗文唱的那个,行不行?”
“没问题。只要你能找到。”吴蔚笑着做了个“OK”的手势。
“真服了你!这歌儿,比你岁数都大,你也会?”叶开一边点歌,一边嘀咕。
吴蔚的金嗓一亮,叶开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看看人家,这才是唱歌呢!他那哪叫唱歌,纯粹就是号丧。
“难得一身好本领/情关始终闯不过/闯不过柔情蜜意/乱挥刀剑无结果……”众人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鼓着掌。许美英也不在老蔡的怀里窝着了,瞪着贴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吴蔚的嘴。
老蔡捅了她一下,暗怨这位小情人太花痴。许美英赶紧收回目光,心说老家伙虽然老了点儿,但好在知冷知热,最关键的是有钱,吃喝不愁,花不完的钱,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一曲唱罢。吴蔚向众人鞠了个躬,坐回到沙发上。
“唱得真不错!”强卫忍不住说道。
强卫是教师出身,上师范那会儿,音乐课可是他最喜欢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音乐遗传基因到姐姐那戛然而止,这个外甥不但不会唱歌,而会唱得让人无法忍受。
“谢谢夸奖,我就是瞎哼哼。”吴蔚喝了一口水。
“我崇拜你了!”叶开把话筒让了出来,坐到吴蔚身边,说道。
“别!可别崇拜我!一崇拜人就老了。”
“这是什么理论?被人崇拜多好啊。你看看我就不行。我呢,在我那儿小店里还算人模狗样,一出来就不行了。还是以貌取人的多啊。”叶开不无感慨。
吴蔚知道他的话是对的。眼下以貌取人,不光在相亲大业中,各行各业也是无处不在。叶开选择了这个行业,相信也是为了规避以貌取人这个铁律吧。
“以貌取人的多,以财取人的更多。叶总你已经不是腰缠万贯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大亨,就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吴蔚对于叶开,有一种本能的亲近。叶开这人,特洒脱,看上去有些随心所欲的,但相处起来却极舒服,最起码跟他说话,比跟蔡家庚要舒服得多。
“我跟你说,小吴,你这人脸上不写假话,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太浅了。——哥哥我这么说话,你不要介意哈?”
吴蔚摇摇头,“叶总是为我好,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这就好。在社会上,你不是个浅人。但在官场,你算上浅人了。你看看我舅,正襟危坐,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话到嘴边留半句。不瞒你说,刚毕业那会儿,我舅也把我整进这个队伍里来了,我干了半年,干不了,就跑出来找同学了。”
“真是让人佩服啊!”吴蔚朝叶开拱拱手,“佩服,真是佩服!考进这个队伍需要才气,离开需要勇气。你是大勇气的人,叶总。”
“你别忽悠我了。我刚离开那会儿,兜里揣着几百块钱,睡过火车站,抗过麻袋,当过建筑小工,还切过菜墩儿。那个叫米兰?昆德拉的说,生活在别处。要我看哪,那话就是放屁,生活,生活永远都在脚底下!我要是不应征快递员,我也不会产生做个电商平台的想法。那时候,谁知道网购是个什么玩儿意!”
叶开的话特别多,听上去像是在抱怨什么,但越听就越想听。吴蔚也不太多说话,只是偶而问个一两句,两人后来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相互留下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叶总,虽然我们好像没有交集,但也算得上有缘份吧?如果有时间,回积余去看看。”
“我经常回去的。一回去就住在我舅那儿。他这人不错,就是心眼儿太多。反正也是,你们心眼儿要是不多,还不整天被人算计?”叶开哈哈笑道。
吴蔚突然想起一个词儿——大智若愚。叶开便是。
强卫唱歌的时候,吴蔚终于从他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激情。这份属于中老年人的激情,是对过去的膜拜,也是对过去的检视。
强卫唱的是一首极老的歌儿,那首歌儿也叫《送别》,是电影《怒潮》中的插曲,旋律极其婉转,一唱三叹的。吴蔚跟着打着节拍,深深被强卫的歌声吸引了。
幸亏在上学的时候,他曾经对一些经典老歌作过整理,也学会了几首,想起东方青蓝的话,看来还是极有用的。到了最后,吴蔚拿过另外一支话筒,也跟着唱了起来。强卫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昝云飞很高兴。看来他的安排是对的。如果不创造机会,两个人恐怕还没有交集呢。一个监督者,一个被监督的对象,怎么尿到一个壶里?
昝云飞起身,从吴蔚手里拿过话筒,和着强卫随着唱:“送君送到江水边/知心话儿说不完/风里浪里你行船/我持梭镖望君还……
这种歌曲,自然是难不倒昝云飞的。原来在省委办公厅的时候,接触的领导大多是五六十年代生人,那些经典老歌可是他们这些秘书的必修课。
《送别》唱完,叶开使劲鼓掌,嚷嚷着让吴蔚再来一首。吴蔚想了想,怎么也得再来一首新一点儿的,便点了《蓝莲花》。这首哥除了疑似75后的许美英听过以外,其他人都是大眼儿瞪小眼儿。
“这歌儿的歌词很好。”昝云飞歪着对蔡家庚说道。
“是挺好的。很励志啊。看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太好了!”蔡家庚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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