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平坐在吴蔚的身边,对他的气声感觉更甚,不由暗道,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姓吴的究竟干了什么,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苏县长,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项目能落到积余,你是不反对的,是吗?”吴蔚微扭过头,目光如炬,看了一眼苏梓平。
苏梓平急忙点头,“对,我的建议是全力争取这个项目。积余的发展瓶颈,一是资金二是资金三是还是资金。我们有工业用地,但却招不来一个可以立县的产业,为什么?因为我们抓不住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如果还把握不住的话,恐怕我们真得成为积余的罪人了!”
“苏县长言重了!”纪国宏赶紧顶了上来,他觉得,这个时候,他站出来说话,比两位主官面对面要好一些。
纪国宏在组织系统工作多年,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意识。对他来说,一个县委副书记,就是书记的第一面挡箭牌,要随时站出来为书记化解掉可能的危机。特别是在县委书记和县长冲突的时候,他更应该起到润滑剂的作用。
“这个项目,应该从长计议!如果不是对这个行业有很深的了解,林县长也不会提出那样的建议。我们上项目,虽然眼下的情况不允许我们挑选项目,但也不能挖到篮子里就是菜。如果这个项目对环境造成莫大的伤害,我看不要也罢!一百亿,用上几百年的时间去治理它留下的污染,其实细算算,还是很不划算的。更何况有的一旦造成破坏,就是不可逆的!根本再没有修复的可能……”
纪国宏的态度更明确了。吴蔚更是看得明白。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清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
龙天一低下了头,虽然心里很是不舒服,但他明白,如果他再无所顾忌地说下去,恐怕所有人都会跟他对着干。
他就是看不惯吴蔚那副谁也不给面的样子。他就觉得吴蔚这人特能装,装腔作势的。
龙天一办过很大案子,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最擅长的就是攻心战。在“双规”人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跃然在上的感觉,但吴蔚把这种感觉打破了。
“刚才,大家都发表了不同的意见,我都同意。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同,咱们的班子,不是我一个人‘一言堂’的班子,凡事都得商量着来。刚才有的同志说,这个问题根本不必要讨论,这是对这个项目的误解。化工企业就是化工企业,我们都不是化工专家,谁也不能说这个企业行还是不行。
“关于这个企业,我也咨询过一些专家。现在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的环境状态是个什么样的状态。现在,环境已经不再是指导性考核指标,而是约束性考核指标了。借奥运会召开之际,我们关闭了一些‘五小’企业,但这还远远不够,还得从根子上进行治理!
“我们的生存环境已经很脆弱了,如果再引进一个大型化工企业,我们给子孙后代留下的将会是什么?这个想必大家比我心里更清楚吧?如果我们这里是戈壁、荒漠,或者是千里无人区,那我们欢迎这样的企业入驻。可现在不是这样,我们这里是人口密集区!
“我们已经引进了一个龙钢,对我们的环境建设已经是个考验了。龙钢主要是大气污染,而这一百亿不但是大气污染,还有可能污染我们的水、我们的耕地,甚至会明显伤害我们的身体!所以,我请各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这个要与不要,如果市里要把这个企业摆放到积余,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吴蔚的话说到这儿,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位一把手不想要这一百亿。
不管当初是反对还是赞成,每个人都惊愕地看着吴蔚。如果吴蔚不同意一百亿项目落户积余,而市里又把这个项目放到积余的话,那吴蔚是不是敢跟市委叫板?
这样轻率地在会上把态度表示出来,这个会散不了,就会传到市委相关领导的耳朵里。
在各级干部中,这样的耳报神太多了。——最关键的是,主要领导们都喜欢、依靠这样的耳报神,觉得这样的听话,是好同志。
所有人都为吴蔚捏了一把汗。敢跟市委对着唱,一百亿的大项目推出去,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姓吴的难道还有什么后招儿?还是觉得这个项目真的不好?他怎么这么大胆子?董起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倾向于把这一百亿给积余,不但可以弥补积余这块短板,还可以助吴蔚出政绩。他竟然作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他是疯了吗!”苏梓平很是不解。
会散了以后,纪国宏到吴蔚办公室,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吴蔚笑道,“纪书记,其实我何尝不想那一百亿?可那一百亿太咬手了,会留无穷后患,纪书记你想想,咱们这些人,千里百里地奔到这儿来,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留罗乱?还是为了留下好日子?”
“当然是好日子了。”纪国宏说道,“咱们这些人,哪个不希望留下个好名声呢。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虽然这样说有过于高大上的意思。但咱们也得想想,为了自己的前途,让老百姓深陷污染中,这样的事我肯定不干!”
吴蔚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纪书记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不想把这个大祸根给栽下来。前人栽树后人才能乘凉。如果栽个大祸根,只能留下个大祸害!”
纪国宏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吴蔚已经决定了,再多说无益。
华素芸哭着来找他,把吴蔚给吓了一跳。这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把他搞得极是被动。
“你别哭好不好?要不要我把叶开叫过来?”
“叫他干什么?呜呜——这事儿都怪你,就怪你!”他手下的工作人员,哭着指责他都怪他?这是什么节奏?
“我怎么了?你先别哭。你一直在这儿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再哭,就成大妈了!”吴蔚弯下身子,低头对坐在沙发上的华素芸说道。
“呜呜——吴书记,你说说,你教给叶开什么不好?你怎么能教叶开干那种事呢?”
“我?我……我教他干什么了?他干什么了?怎么搁我头上了?”吴蔚不解地问道。
“你教他干什么你不知道啊?对不起,吴书记,我太激动了。呜呜——对不起,吴书记……”
看着哭个没完的华素芸,吴蔚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打电话给叶开,电话一接通,吴蔚劈着就问,“叶开,你搞什么?!你把华老师怎么样了?”
“芸芸怎么了?”叶开的声音很是着急,“芸芸在你那儿?你把她给我看好了,少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吴蔚摇头叹息,误交损友啊!他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好像一把大榔头迎面砸过来一样。
“限你十分钟赶过来!十分钟内赶不过来……”
话还没说完,他一个没注意,华素芸起身把他手机给抢了过去。
这个女人,真是胆子太大了,怎么能抢我手机呢?——吴蔚看着脸上挂满泪珠儿的女人,手滞在耳边,仍然做着接打电话的姿势。
“你……华老师……”
华素芸的心狂跳,面前站着的,可是积余县的县委书记,自己的顶头上司,她是不是太过份了?可一想到叶开对她做的那些事,又说是吴书记教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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