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消息的过程中,他认识了当时化名为徐发财的菜刀。他和菜刀相识,完全是一个偶然,当时方重带着情妇小花儿出门自驾游,想顺便打个野战什么的。这小花儿半路上喊饿,只好随便在一个小镇上停了车,进了路边一个小饭馆。
菜刀正在小饭馆里吃东西,手下带着三个兄弟。当地的一个地痞进来,菜刀手下看了那地痞一眼,那地痞眼睛一瞪,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泡儿踩!”
菜刀的手下何时吃过这个亏?起身骂道,“你他娘的骂谁?谁把谁的眼珠子抠下来当泡儿踩,还不一定呢!”
那地痞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在那个镇上一呼百应,撸胳膊挽袖子冲上来,两人打到一块儿。
菜刀这些天正郁闷着。对方一上就是四五个人,把那个兄弟围在中间,一顿胖揍。菜刀野性顿起,冲过去三拳两脚把那些人打得哭爹喊娘,最可怕的是,菜刀居然拿出刀子,当着饭馆客人的面,把那人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扔到地上狠踩几脚!
方重的情妇小花儿吓得哇哇大叫,不停地哭,猫到方重的怀里不肯抬头。方重什么事儿没干过?杀人越货,虽然手上没有人命,也有致人半残的经历。
看着那血胡拉拉和众人一起向外奔逃的场面,方重笑了,过来把菜刀拉过来,说,“兄弟,快跟我走,一会儿警察来了!”
菜刀看了一眼方重,他见人辩相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从方重的身上他嗅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味道——这就是所谓的臭味儿相投。
方重开着车,一路狂奔,一气逃出五百里,这才问起菜刀的情况。菜刀也不隐瞒,方重一听说他是个逃犯,不但没有害怕,还挺高兴,称赞他有勇有谋有胆有识,是个真男人。
菜刀见自己安全了,便想告辞,方重不同意。他已经起了收留之心,他的采石场天高皇帝远,一般人管不到那个地方,菜刀住在那里很安全。菜刀却不同意,他说,“我可不想跟个老鼠似的猫起来,我还想在大日头底儿下好好走着呢!”
方重没有办法,只好说在城里多买几处房子,让他换着住,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小花儿那女人不愿意方重把菜刀留下,说那人身上闻着就一股血腥味儿,太可怕了。一想到他挖人眼睛那情形,就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恶魔。
方重捏着小花儿的下巴道,“鬼都怕恶人。他在这儿,咱们手下那些兄弟也好,当地的那些刁民也好,都不敢近前。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能干啊!人家是当大哥的人,咱们这采石场要想长期办下去,得有个这样的人管着。不然,兴旺不起来。你听我的,没事儿,在监狱的时候,偏儿头厉害不厉害?不照样对我服服帖帖的?”
“这种人,很难降服的。他不比那个偏儿头。偏儿头没当过大哥,这人当过大哥的,怎么可能听你的?”小花儿的头脑不算简单。
“这么不信你重哥?是不是就床上那点儿事能拿住你?娘们儿家家的,别多嘴!”方重急眼了,骂了小花儿几句,小花儿到一边哭去了。
就这样,方重留下了菜刀。别人都必须叫方重“重哥”,菜刀和他的三个兄弟不叫。
事后,菜刀出主意,狠狠整治了当地几个挑刺儿的老百姓,把方重给佩服的五体投地。
方重调查清楚吴蔚就在积余当县委书记以后,一直没敢轻易下手。用他的话说,如果绑了或是杀了“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让人一直关注着吴蔚的动静,寻找机会。
那些日子,采石场生意不好,又买进了两个采石场,手头确实紧的厉害,便让兄弟下到龙岛,打听吴蔚的消息。
化名为徐发财的菜刀过来跟方重谈事,手下人向方重汇报时提到了“吴蔚”这个名字,精神一振,决定参与到整个事件中来。
方重一听菜刀说他也是吴蔚的仇人,大喜过望,和盘拖出了整个计划。——当然,回避了偏儿头财宝的事情。
菜刀对方重的好感大增,只是做过狱友,居然出狱后就替偏儿头报仇,这样的人,真是太少了;这样的人,绝对值得去交往。两人便称兄道弟,关系愈加亲近起来。
经过狼一般的蛰伏,他们终于等到了可以绑架吴蔚的机会,于是发生了绑架案。
当然,绑架方重和菜刀是不能亲自出马的,他和菜刀带着小花儿自驾游跑到深山老林里去转了一圈儿,可是偏偏在半路上又出了些差头,一路上警察盘查得特别严,据说是在抓逃犯。菜刀本人就是个逃犯,不敢往枪口上撞,只好躲躲藏藏,绕了好远的路,等回到了德原,才得知吴蔚已经自己逃了出来。
菜刀气得跳脚大骂,蠢猪废物之类的悉数抛了出来,方重更恨,那可是一大笔钱哪,就这么失之交臂了!经过这次绑架,恐怕再想抓到他不易了。
听说警察正在抓他,他也不敢露面,和菜刀东躲西藏。而菜刀这个人,变得越来越阴鸷,时不时对方重出言不逊,方重有苦说不出,慢慢起了离开菜刀的想法,找了一个机会跑出去到公安局自守,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到了菜刀头上。
方重带着警察找到了菜刀的藏身地点,菜刀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
“我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凶狠。吴先生,看来,他对你的仇恨,真是不死不休啊。”白山说道。
“不死不休又能怎样?等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他也难逃一死。积余前两任的县长之死,都与他有关,他就是想逃脱,也是不可能的吧。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枉他活了五十来年,这个道理他是没想明白啊。”吴蔚叹道。
“也是,这种人,敢把人的眼珠子抠下来当泡儿踩的,就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跟那四大恶人没什么区别!您看,吴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白山一直对吴蔚特别恭敬,因为涉及这位吴先生的案子,是公安部督办的,想想后面的靠山,他的骨头都得酥一下。
“没有了。关于这个偏儿头,是不是也得有个说法?”
“当然得有说法了。这个案子,他也是主谋之一,如果没有他,恐怕还不至于弄得这么复杂呢。再说了,这个倒斗的,得破坏了地下多少珍贵文物还说不定呢,肯定还能挖出大的文物保护的案子来。牵一发动全身,恐怕这次这个偏儿头得数罪并罚,难逃一死了!”白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吴蔚却没有那么高兴,想起偏儿头与自己的那场比试,那把锋利的柳叶小刀破空而出的声音,吴蔚至今记忆犹新。
“偏儿头啊偏儿头,你是成也小刀,败也小刀!柳叶小刀如果用来表演挣钱,那是搂钱的玩意儿;用来杀人,那是自杀的工具!当初,如果不是马土根带他往前走了一段,恐怕这个偏儿头早就人头落地了吧。”吴蔚心内叹道。
白山出去了。吴蔚给马土根打了个电话,说起了偏儿头的情况,当马土根听说是偏儿头让人绑架吴蔚的时候,惊奇地张大了嘴巴,怎么也合不上。
好一会儿,才听马土根骂道,“这个兔崽子,真是作死!兄弟,他自己走到这一步,咱们谁也没办法。判死缓也好,死刑立即执行也罢,那都是他的命!我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也是没有想到。我还以为,他会在里面好好改造,没想到,他在里面还想着报仇。其实,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仇!”
为什么会跟吴蔚这么大的劲儿,恐怕只有偏儿头自己知道吧。唱着铁窗泪的偏儿头,自己把自己推上了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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