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急匆匆下楼来,逢人便问哪扇窗户能打开。整栋大楼,除了玻璃幕墙就是雪白的墙壁,仅有的几扇窗户,被商户完全占据。
“小伙子,你想干什么?”一位中年大妈问道。
“外面有人想跳楼,我想上去救人。哪里有窗户,能到外面去?”
“卫生间!卫生间能上去。小伙子……”
大妈的话刚说完,吴蔚已经跑出了好几步远,心里暗恨自己,脑子怎么就乱起来呢,刚才不是到卫生间来过吗,那儿不是有一扇窗户吗!
吴蔚推开窗户,低头向下看了看,商场门口站了不少警察。
他又抬起头,试图判断清楚林玉可的位置。他可以听到林玉可声嘶力竭的哭声,据声音判断,应该在东侧离这儿不太远的地方。
随后,他又开始观察外面大墙,窗户下面不远处,有一道凸出的极窄的外墙腰线,有窗户的地方,可以攀着窗台爬过去。
顾不得多想,吴蔚爬上窗台,想从这个位置爬上楼顶,趁林玉可不注意的时候,把她扑到楼顶天台上。
“喂,你干什么!不要命啦?!”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
吴蔚转身一看,怒极,骂道:“高冬至你个混蛋,这么大声干吗,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高冬至早就跑过来,把吴蔚从窗台上拉下来,“吴哥,你想干什么?想自杀也不用找这种地方。买点安眠药再烧……”
“滚你的!赶紧救人!你不是来救人的?!”吴蔚哪里还顾得上跟他开玩笑,推了他一把,又朝窗户走了过去。
“我是来救人的。这种事儿,还是我来吧。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不行了。”高冬至嘚瑟地看了一眼吴蔚,吴蔚踹了他一脚,“赶紧的,救人要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嘚瑟!”
“好,好……马上救。我说上面是你什么人?你怎么这么紧张?”高冬至把头伸出去,观察着外面的情形,问道。
“你不紧张啊?你是人吗?”吴蔚真想把这小子一脚踢出去,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这样的事儿我们遇到的多了。光紧张能救人吗?……小王,把绳子拿过来!”高冬至脸上虽然很平静,此时的吴蔚却体会出了他的紧张。
身后的警察把一大团绳子拿了过来,吴蔚把绳子抢过来,就要往自己身上系。
“这事儿,还是我来吧。你们几个,把绳子拴到卫生间下水管儿上。别系在那儿不管,得拉着点儿,现在这建筑物的质量,都是胡弄局儿的。——你干什么?吴哥,你不是想把警察的活儿也抢过去吧,给留条生路行不行?”
“我去!”吴蔚固执地把绳子抢了过来,绑到自己的腰上。
“吴哥!这是我的事儿!”高冬至又过来抢绳子。
“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吗?是我的身手好,还是你的身手好?等一会儿我把人救下来,咱们再打一场,行不?”吴蔚一边说,一边跑到了窗台上,“你盯着点儿,别等我自己没掉下去,因为你们没把好绳子我掉下去!”
“吴哥!吴哥!!”高冬至上前时,吴蔚已经从窗台上下去了。
楼下,杜青竹抱着洛洛站在人群里,虽然她不想让洛洛看到这种场景,可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和围观的人一起向上观看。
消防车和救护车尖啸着开过来。围观的人自动闪出一条路,消防队员忙着往下搬救生气垫。看着救生气垫一点点鼓起来,杜青竹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
这样的高度,即使那女人掉下来,如果不出意外,受些皮外伤在所难免,不会伤筋动骨。
“哎!那是谁呀?怎么爬上去的,快看!快看!!”旁边有个尖厉的女声惊呼道。
杜青竹赶紧抬头一看,天哪!那不是她的儿子吗?!她的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怀里的洛洛吓了一跳,看到奶奶脸色苍白,搂着她的脖子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坐地上了?”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把她扶了起来。
“那是……”杜青竹指着贴在墙上小心移动的吴蔚,“那是我儿子!我儿子!!”
“啊?您的儿子!”年轻女孩儿扶着杜青竹,又拉着洛洛,安慰她道:“你的儿子真勇敢。您放心,您看他的腰里有救生绳,下面又有救生气垫,就是掉下来,也没大事情的。”
“要是万一……要是万一呢?”脸色苍白的杜青竹不敢向上看,紧紧地搂着洛洛,洛洛不明所以,哭够了就小声的抽泣。
……
高冬至的到来,让吴蔚平添了救下林玉可的信心。
外墙腰线很窄,只容下他半个脚掌。像个蜘蛛人一般,吴蔚挂在建筑外墙上,艰难地向林玉可的方向移动。
“吴哥,小心点儿!支撑不住了,喊一嗓子!”高冬至探出身子,喊道。
吴蔚瞪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他不敢说话,他觉得,只要他一说话,恐怕林玉可的情绪就会激动起来。
高冬至会意,向他作了个OK的手势。
……
楼顶天台。林玉可突然烦躁起来,挥着胳膊狂喊:“东方青蓝,你骗我!你骗我!他根本就不爱我!他早就不爱我了,你在骗我!”
“可可,不是的,不是的……我说的是真的,我再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玉儿,玉儿你小心点儿!”高齐失声惊叫,脚步不由自主地向林玉可的方向移动。
“你别过来!别过来!!蔚他不要我了,林默不要我了,你现在也不要我了,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女人……”林玉可失控地号啕大哭,整个身子向外倾着,看那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我没有不要你!玉儿,你听我说,我马上跟她离婚。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不嫌我穷,不嫌我老就行了。”
东方青蓝暗道: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出了这么一出,她恐怕会把他想成痴情种。
“滚!滚!!你们都滚!我没法儿活了!我是小三儿!是小三儿!!”林玉可几近癫狂,不停地在狭窄的天台边缘来回走去,挥舞着手里的包。
东方青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真地很怕,怕林玉可掉下去。——她并不知道,下面消除队已经准备好了救生气垫。
“你不是小三儿!你是我的爱人,玉儿!我今天到这里来,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你是我最爱的人!至于打你的那个女人,她就是想要钱,想要钱!你过来,我们回去,马上办手续!”
这一番不合时机的表白,倒让在天台参与救人的人感动了,刚才那个老人开腔了:“姑娘,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看,他对你这么好,如果错过了,就只能等着下辈子了!姑娘,你要三思啊!”
“我没法儿再活下去了!最好的朋友抢了我的男朋友。我妈是罪犯,在蹲大狱。我一心想结婚的男人,娶了跟这个女人长得一样的女人!遇到了你,高齐,却被你老婆骂成小三儿,却她打……我是活该!就是活该!!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后悔药吗?!东方青蓝,就是因为你抢走了他,我的生活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恨你!恨你!!”
林玉可歇斯底里的哭喊,让东方青蓝彻底没了招儿,眼看着她在天台边缘的脚步走得越来越快,危险也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东方青蓝喊道:“可可,你别再动了,站那儿,别再动了。求求你,别再动了!他马上就到楼下。再有五分钟,五分钟……他就能上来。你别动!我退出还不行吗?!我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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