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将周围都搜了一遍也没有结果,李贵妃仍觉不甘,对皇上道:“这营地四周守卫森严,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那定是里面的人干的。为了皇上的安危,臣妾以为必须要立刻派人去查看现在究竟有哪些人不在。
皇后闻言蹙眉,阻拦道:“皇上,臣妾以为不妥。今日晚宴都是王侯公卿,又或是受皇上器重的大臣,这样没有证据无端盘问,恐怕会令君臣离心啊。”
李贵妃却坚持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他们若真是忠心耿耿,那必定能担待得了这点委屈,以皇上为先。”
皇后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不等她开口,李贵妃便对皇上道:“皇上以为臣妾说的如何?”
皇上点了点头,皇后见状只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皇上立刻吩咐张公公:“张勤,你立刻带人回去查问。”又强调了一句:“记住一定要客气。”
“奴才明白。”张勤立刻带人下去。
李贵妃突然头晕不适,皇上忙扶着她坐下,关切道:“爱妃可无恙。”
李贵妃望着他摇了摇头:“臣妾没事,只是刚才受惊过度了,让皇上担心是臣妾的不是,臣妾知罪。”
“说什么傻话。”皇上旁若无人的握着她的手,眉目中俱是含情,坚持让太医来看。
皇后在一旁依旧满脸含笑,只是笑的未免有些僵硬。
苏芮然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心知再这么耽误下去,查完了王公大臣恐怕就要开始查女眷了。对方步步为营,目的就是要证明自己不在场,这样才好把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她环顾四周,突然抬头看见毡房顶上有一个天窗,不禁一喜,倒是可以施展功夫从这里逃出去。但很快想到自己被捆绑住的双脚,双手还要拽着绳子放开不得,顿时有些泄气。这让她如何施展啊?只要稍微一松手,就随手有掉下去的可能。
毡房顶端的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得她有些刺眼,只能眯着眼睛。低下头,看着脚下细窄的横梁,她还是决定要先试试。她尝试着一点点松开手上拽着绳子的力道,让自己的双脚落在横梁上。可谁知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横梁就突然被踩得一下弯了下去,吓得她连忙用力拽紧手上的绳子,横梁才一点点恢复原状。
这一下吓得她心惊胆战,好险啊,差点就压断了。
但这么一下,横梁上的灰尘和细小的沙子顿时落了下去。
她慌忙低头随着灰尘和沙粒落下的地方望去,见它们恰好朝着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的头顶上落下。这女子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衣服,身形纤瘦,从头顶往下看,瞧不见她的容貌,只能看见她高高挽起的漆黑发髻上只簪着一根素玉的簪子,除此之外便无其它装饰。在皇上面前得宠的妃嫔都已经坐下了,而站着的也只有两三个而已,也是位份不高。而这个女子站在所有嫔妃之后,更是十分不起眼。
感觉到有灰尘掉落,那女子立刻用粉色的绢子捂住口鼻,极力忍着喷嚏,不敢京东皇上皇后和各宫娘娘,整个人身体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苏芮然目不转睛的从头顶盯着她,心里忐忑不已。
然而那女子垂下手,将粉色的绢子收进了袖子里,似全然不察。
苏芮然终于松了口气,双手拽着绳子又向上爬了爬,刚才因为太紧张,手心已有汗渗出,即便她紧紧的拽着,也没能抵住滑下来了许多。掌心火辣辣的,就好像是针扎一样,每一下用力都好像是针扎一样,她也只能咬牙忍着,绳子上很快也磨出了血痕。
支撑的越久体力越不支,所以她决定还要再尝试一次。
而她刚一低头要看准横梁,突然发现一双眼睛正从下方注视着自己。
那素色青衣的女子不知何事已抬起了头,此刻恰与她四目相对。
寂静,仿佛周围的时间都停滞在了这一刻,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每一下都仿佛有一把铁锤重重敲击在心头,砸得她喘不过气来。
对方清丽脱俗的脸上施着浅浅的脂粉,目光淡淡如远山云雾,捉摸不透猜测不定,就好似一个迷阵一样。
她额头上直冒冷汗,紧张过度双手竟开始抽搐起来。
而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那女子突然低下了头,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也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
她有些不敢相信,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视中没有回过神来,突然听得那女子指着门外一声惊呼:“在哪里!”
众人被惊动,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女子又大喊一声:“我刚才瞧见有人从那里过去了。”说完快步追了出去。
皇上立刻吩咐身边的侍卫:“跟上去!”
侍卫立刻鱼贯而出。
皇上起身,李贵妃也跟着起来,皇上拉着李贵妃也跟了出去,后宫一干女眷也随之而去。仅片刻之间,屋子里就空无一人了。
苏芮然很快回过神来,立刻毫不犹豫的从房梁上跳下,用刚才留着的破瓷片飞快隔断绳索。听着外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回来,忙又立刻跳上屋顶抓着绳子,继而施展功夫从屋顶的天窗逃走了。
她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每一步都如履针尖,额头上直冒冷汗。
刚才从天窗跳下时扭伤了脚,但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忍痛继续前行。
躲入了营地旁边的树丛中,背靠着一棵大树,苏芮然终于支撑不住坐了下来。而刚一坐下就觉得天旋地转,等到稍微缓过些神来,她便挽起裤腿,只见脚踝已经肿得如鸡蛋大小,整片都是乌青的。
掌心有钻心的疼,她低头一看双掌已完全被绳子擦破,血肉模糊,看不见一处完好的皮肉,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到地上。
她扯下一截裙布简单包扎了一下,才总算是止住了血。
环顾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只有虫鸣和鸟鸣声,此地不宜久留,她扶着树尝试着站起来,刚一松开树干还没走到一步就又摔了下去,脚踝又是一阵剧痛。
这时周围突然有了动静,只听一个声音传来:“血迹是到这个地方为止的,你们几个在附近给我仔细搜查,那人一定还藏在这附近。”
她闻言大吃一惊,是宫中的护卫。
她扶着树强撑着要逃跑,可还是同刚才一样,她刚一松开手,脚踝一歪,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顿时又摔倒在地上。如此伤上加上,已是再也动弹不得,而这一下也惊动了那边的人。只听一个声音大呼道:“那边有动静!在那边!”
听到声响,苏芮然连忙咬牙爬起来往前走,可是才走了两步就又摔倒在地上。地上掉落着枯树枝,混杂着石头木刺,将她的衣服划破,扎入肉中。可她依旧艰难的爬行着,只听见脚步声伴随着穿行在树丛中草木的“窸窣”声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接近绝望。
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脸庞刮过一道劲风,耳边“呼”的一声。紧接着腰上一紧,整个人仿佛提线木偶一般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她“啊”的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嘴巴立刻被人捂住。等身体稳定下来,她已经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树干上。
树下一群护卫跑过,拿剑在周围的草丛中胡乱的刺着搜寻。
她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拦住了自己腰,自己竟仿佛被固定了一般,一点也动弹不得。
捂着自己的手掌宽厚有力,肤色白皙,指节修长。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紧贴着一个身体,隔着衣服还能感觉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还有那好闻的龙涎香的气味。
树下的护卫搜寻了许久,终于没有结果。
只听侍卫统领扫兴道:“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的。”然后指着另一个方向:“去那边。”
他话音一落,众侍卫立刻按照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以后,她感觉到捂着自己口鼻的手掌终于松开。她转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后的男子竟然是南宫凌。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南宫凌一身赤色蟒袍,长发高束于头顶的金冠,已然是今日宴席的打扮。他面目冷峻,目光如铁,望着她,突然目光从她身上滑下,最终落在她的脚踝上。
苏芮然被他这么盯得有些不自在,忙缩了缩脚,谁知脚踝却被南宫凌一把拽住。
她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南宫凌不答,却突然一下撩开她的裤腿,拉着她的脚踝往后一扯,把她的整只脚都踢了起来。
苏芮然大惊之余连忙回身抱住树干,这才没从树上掉下来。心里却是又急又羞,他……他怎么可以这么随便的就碰女儿家的脚!
然而就在这时,南宫凌的另一只手突然又抓着了她的脚掌,双手用力将她的脚踝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她感觉骨头都要断掉一样,疼得天翻地覆,连眼泪都疼出来了。
南宫凌抬头,就看见眼前的女子泪眼汪汪地瞪着他,一副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挠他的样子。他微微轻扯嘴角,抱着人再次从树上跃下,
袍子上的蟒纹浮动,伴随着与身俱来的高贵气度与冷漠。
“不想再被人抓着的话,就赶紧回去。”丢下这一句,南宫凌头也不回地离去。
苏芮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格外复杂。
脚踝已经没刚才肿得那么厉害了,虽然还有些乌青。她尝试用脚踩地,虽然还有些微微发疼,但已经可以走路了。她知道都是刚才南宫凌那一下的功劳,将她堵塞的血脉全都复位了。她低头望着树下,足足有两人的高度,顿觉得头晕腿软,双腿发软。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一跃而下,双脚恰好平稳落地。
刚才为包扎伤口,衣服已经被自己撕得七零八碎的,还带着泥土,于是她先偷偷回毡房换一身衣服。
等她回到宴席的时候,皇上和各宫嫔妃都已经回来了。
严氏和苏嫣然就紧挨着坐在她身旁的位置,看到她回来二人都侧目而视,表情复杂。
她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对二人的目光更是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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