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被定格了似的,好半晌,才慢慢地垂放下了手,“你在保护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这个事实,让他想要发狂。
为什么?!为了叶南卿,她就这样地冲了进来,甚至不顾可能被他打到地危险性!
“我……”夏琪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样,这只是一个误会,更何况,他现在是病人。”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打得半死。
“误会吗?”他倾下身子,苍白的面色,近乎透明地肌肤,没有丝毫的血色,“因为你曾经戴过和他一起买的戒指,所以你不愿意中指上再戴戒指;因为他,你骗了我,而现在,又因为怕他受伤,所以你不顾危险的跑出来保护他,你觉得是误会吗?”
彼此的视线平视着,他的脸距离她极近,眼神,几乎像是要把她整个吞噬似的。
雨水不断地打在彼此的脸上、身上,夏琪只觉得脸孔在君谨言的注视下,火辣辣地烫。顶着发麻的头皮,她看着他泛着血丝的眼眶。他的眼神,那么地冰冷,却又那么地湿润,湿润到让她觉得,下一刻,眼泪仿佛就会从那眼眶中滚落下来。
是雨水的关系吗?又或者是他的眼中,真的有泪水在弥漫?!
“我……”她再次呐呐地开了口,只是这一次,才说了一个字,却被他的手指抵住了双唇。
他看着她,眼神从无声的控诉,慢慢转变成了一种空洞,“琪琪,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冷得彻骨,“我说过,我信你,可是只信一次,而现在,已经没有了。”
夏琪怔怔地看着君谨言,曾经,这个人说,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信!
而现在,同样是这个人,却说着,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感顿时在夏琪的胸口蔓延着。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呢?难道到让她觉得眼眶热热的,鼻子发酸,好像有什么要涌出来似的……
————
君谨言离开了,因为他怕他如果再继续呆下去,会控制不住地伤害她。
而夏琪,依然怔怔地站在原地,想着他最后所说的话,直到叶南卿举着伞走到她的身旁,她才回过神来。
愣愣地看着头顶的伞,夏琪的视线转到了叶南卿的身上。
他一身地狼藉,脸上有着几处被揍过地红肿,他这个样子,让平日里追逐着他的那些八卦记者们看到,只怕会大跌眼镜吧。
“后悔了吗?”叶南卿突兀地问着。
夏琪抿了一下唇,并没有回答,只是道,“我先送你去医院。”
他看着她,纵然如此狼狈,依然淡笑着道,“好。”
上了叶南卿的车子,夏琪坐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而叶南卿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尽管已经很久没开车了,但是夏琪还是动作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当年她学开车,虽然在驾校报了名,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叶南卿手把手地教她的。
她是以着几乎满分地成绩过了考试,就连驾校的老师都说,她是在女生中开车很有天赋地那种。
一路开着车,来到了市内很有名地一家私人医院,这家医院,所接待地大多是些有钱人,看病费用很高,但是相对地,对病人地**保护也很好。
叶南卿现在这副样子,如果去了普通的医院,只怕第二天就会上报纸八卦娱乐版头条了吧!
夏琪想着,把车在地下车库里停好后,转头却发现叶南卿闭着眼眸,背靠着座椅地椅背,似乎是睡着了。
“叶南卿,你醒醒!”夏琪对着他喊道,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要醒来地迹象,身子依然一动不动的。
她把手心贴上他的额头,顿时皱了皱秀眉。果然,他额头的温度更高了,简直烫得骇人!
发着烧,淋着雨,再加上刚才还在雨中打了一架,他会这样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夏琪把叶南卿拖下车,把他的一只手绕过她的脖颈,搁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吃力地搀扶着他,朝着地下车库的电梯走去。
好在他虽然半昏迷着,但是却像是感应到了她在扶着他,因此脚步会踉跄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到了挂号处,夏琪给叶南卿挂了号,叶南卿被送进了病房,医生看过后,对着夏琪道,“烧得有点严重,不过问题不大,刚才我给他检查的时候,看到他身上有些伤,一会儿我会安排骨伤科医生再过来给他检查一下。”
“好的,麻烦你了。”夏琪道,随即走进了病房。
而在病房外,两个护士窃窃私语着,“刚才进来那人,是不是四海集团的叶南卿啊?”
“长得有点像呢,可如果是叶南卿的话,那女的又是他什么人啊?叶南卿的女朋友不是梅昕怡吗?”另一个护士道。
“谁知道呢,没准这女的只是普通的什么秘书之类的,又或者是情人,反正这种有钱人,私生活本来就乱得很,真真假假,谁分得清。”
“也是啊。”
……
两个护士交谈声渐渐变小,而病房里,夏琪看着躺在病床上沉沉睡着的叶南卿。他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爽的病服,头发也被护士擦干了。不像她,浑身还湿哒哒的。
想了想,她翻出了手机,拨打了四海集团接待处的电话号码。
“您好,这里是四海集团。”客服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
“我想找你们的人事经理李宏盛,麻烦你转接下。”夏琪道。
“请问您有预约吗?”客服小姐问道。
“你只要说,是小琪找他,他一定会接的。”夏琪回道。
对方犹豫着,或许是夏琪的语气太过笃定,过了片刻,客服小姐道,“那好,请稍等。”
夏琪并没有等太久,李宏盛便接了电话。
“小琪,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李宏盛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三年了,夏琪从没找过他,而且上次在k大的招聘会上,李宏盛看得出,夏琪在努力地撇清着关系。
“李叔,我现在在医院,叶南卿出了点事儿,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可以来一下吗?”夏琪说道,报上了医院的地址。
毕竟,她并不适合一直留在这里照顾叶南卿,可是如果要走的话,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里也不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来接手。
想来想去,夏琪所认识的和叶南卿相关的人,除了梅昕怡外,也只有李宏盛了。
李宏盛当即答应了,“我半个小时后赶到!”
“好的。”夏琪收起了手机,在病床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叶南卿依然在沉睡着,身上盖着薄被。夏琪的视线,落在了叶南卿搁在薄被外的左手上,确切点来说,是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她看过新闻媒体的报道,知道这三年来,这枚戒指他一直没有拿下来过。
可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根本就不该再戴着这枚戒指了!这枚戒指,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意义,反而还会惹出许多的误会。
夏琪咬了咬唇,站起来走到病床边,弯下了腰,伸出了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戒指,想要把戒指从他的中指上抽出。
然而,她才微微地挪动了一下,一只大手就盖在了她的手背上,阻止了她的行为。
夏琪一愣,便看到叶南卿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双眸正直直地凝望着她。
“你摘不下来的。”他声音沙哑地说着,把她的右手一点一点地拉离了他的左手。
镀银的戒指,在白炽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些地方,已经褪了色。这样廉价的戒指,和他看起来,是那么地不搭。
“因为,我也摘不下来。”他花了三年的时间,也不能把这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反而越戴越深,如同深深地嵌在他的皮肤里、骨骼中……
————
“君谨言,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不知道。”
“爱,我想应该是只有真正爱上一个人,才会有真正活着地感觉,爱得越深,将来有一天,也许就能体会到所谓地心痛是什么了,那种痛,该是像窒息一般,痛彻心扉,刻入骨髓。”
……
曾经年少时候地对话,此刻不断地回荡在君谨言的耳边,那时候的她,会拉着他陪着她一起看那些爱情电视剧,而他,不懂剧中人的那些情感挣扎,即使看了,也完全没有感触,做不到像她那样,会为了剧中角色地命运,而哭哭啼啼又或者兴高采烈。
而她告诉他,有一天,如果他真正痛了,那么就会明白什么是爱。
爱,是等于痛吗?
他现在很痛……很痛……心脏像是要炸开似的,随着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给他更加强烈的疼痛。
这种疼痛,在渐渐地浸透在血液中,深埋进骨髓里,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所以,这就是爱吗?!
他曾对她说过,他一定会爱上她的,一定会明白,她口中所说的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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