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不是一个好地方，因为渤海骑兵师退回大凌河后，就消失了。

但是渤海一师却留在了小凌河以西的山地。这几乎是把整个锦州城给包围了起来。

理由说起来有些荒谬，就是渤海一师准备在这里形成一条防线，防止野生动物越过这里的林区，进入燕云。

渤海人正在这片山区和靠近锦州湾的地方栽树，数万人从山区走出来，拉着装满车的大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一条林带，只留给进入锦州的一条通道，但是被确定为牧场，不准备开垦种植粮食。

太子人虽然在锦州，但是成天和渤海的人在一起。从渤海流出的人被安排在了锦州湾以西的平原村落。人数不少，而且在李谷看来，人才很多。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李谷就把这几个县的官员给筹齐了。

让李谷不舒服的是，这些被渤海放出来的人，似乎被渤海“赶出来”伤了自尊。每天除了处理政务，就是努力读书，准备再去考回去的资格。

锦州周边，却显得非常荒凉。阴雨天气让树木容易存活，但大小凌河都涨水了，却没人管河提，导致河水泛滥，以前的很多村庄被废弃了，都泡在水里。农田还是有的，都是靠近丘陵地带，面积也在缩小。

洪水并不深，水质清澈，没有黄河那种一泛滥就红黄一片的样子。大小凌河上的桥也还在，全副武装的商队看起来浩浩荡荡，来去自由。

李谷准备从陆路去见见高继冲，传说渤海王妃去世，渤海王性情大变。来之前，李谷专门去见了南平王妃，南平王妃只是垂泪而已。渤海王不能理事，最近传说整个渤海都是一群小孩子在管事，虽然不至于误了大事，但荒唐事出了不少。

李谷想起了前几朝的皇帝，无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理智，导致一败涂地。所以他是铁了心要去看看，谁劝也不管用。

护送他的是五百铁骑兵，带队的是韩令坤。这相当于锦州的两大文武官员，带着老一辈官员都离开了。李谷却不担心这里会出事，实在是新上来的官员太过优秀，而军队士气正旺，铁骑兵在一些年轻将领的带领下，已经翻过了燕山，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

“李学士，渤海王也许是忠心耿耿，但是他年纪小，王妃刚刚去世，他也不太管事。新成立的总理府权利很大，都是一些野心勃勃的小家伙。我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可能比您了解的要清楚一些。”

韩令坤其实也很无奈。走在空荡荡的草场上，这五百多人，完全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李谷会走到偶尔看见的乡村中询问情况。他们几乎都在修路，还没有开始耕种。

渤海人，所有人身上都有武器，但大多是冷兵器。火器只有军队才有，也有一只小部队在帮助这些修路的渤海人，因为这些道路和村落并不是随便修的，而是经过了规划，有着比韩令坤手里更加详细的地图。

一只只有不到一百人的渤海正规军，但韩令坤知道，自己这五百人，不够那些神枪手们打几次。

辽国在平原地带还有一些不大的城池，但都被废弃了，新的城池选择在了山地丘陵地带。医巫闾山以西的平原，人们都住帐篷，看起来好像游牧民族。可是他们并没有放牧，他们似乎在用树林给这**的平原划分成为不同用途的几块。

“以前的城池修建太浪费土地，而且我们需要对城池和乡村建筑进行规划。要有一定的防护措施，不然越来越多的猛兽会伤害到老人和孩子。”

这些人并不惧怕官员，负责介绍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他是预备官员，因为他还是学生，需要回学校学习。

李谷见到这些学生的时候，其实挺羡慕的。但是一听到高继冲要管到村庄的建设，就知道再多的官员都不够用。要知道，大周很多地方连县官都派不出来，燕云是因为皇上特意抽调，还有人们对于血耻的激情，李谷才有人手可用。

就是身边的这些官员，都是要等到锦州安定下来，调回山海关以西，每一个都是一府的大员。

大凌河，一只船队沿着河水而上，到达临时建成的码头，带来了大量的肉干。官员们好奇的却不是肉干，而是眼睛看得见的，沿着河水逆流而上的鱼群。数量之多，令人惊讶。

“渤海王，真是海龙王。”随行的一个小吏低声低估。

过了医巫闾山，就能够看见一个个被林带包围的农庄与农田。道路两侧也能看见一些小城池，他们的房子修建得非常高，一座座楼台从树林中拔地而起，有十几座之多，还有一些低矮，但面积庞大的建筑。

所有人都开始明白，那些渤海人在平原划分条块是用来干什么的。

只是这需要官员们花多少心力？所有的官员都摇头，这不死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干的事情。

这些城池真的没有城墙，乡村也没有邬堡，但是看见一座座由水泥建筑构成的“阵法”，至少骑兵师不敢就这么闯进去。

路上出现的野生动物渐渐多了，有些狼群居然堂而皇之地在路边的大树下休息。

这里算是渤海的腹地，路上除了运输车队的骑士，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因为其它人不走道路，走的是林间小路。

这里没有成片的草场，但是一条条草场四通八达，能够看见牧民们搭建的帐篷和成群的牛羊。放羊的人其实不像是正常牧民，而像全服武装的骑兵。

大辽河，因为洪水，浩瀚如海。

吴夏在河边迎接李谷，来接人的渡船非常大，用两条粗大的钢索固定在河岸。船虽然能够自己开，但严格说是被一种机关拉倒对岸的。

显州，是大凌河比较窄，可以过河的地方。乾州城还在，不过因为不断的拉锯战，哪里已经荒废了。据说你走在草地上，扒开草就能看见死人的骨骸。哪里变成了庞大的草场和沼泽，渤海王没有让他们变成农田的意思。

“李学士，主上让我过来迎您到辰州。辰州到旅顺正在修路，主上过来得可能会晚一点。”吴夏和以前相比，又黑又瘦，但是很精神。

吴夏比李谷要年轻十来岁，但短短几年，没了以前的风流倜傥，现在更加像一个老农。

“是直道，还是铁路？孙侍郎曾经提起过铁路，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子。”

“直道，灾民太多，所以主上才以工代赈，先把直道修起来。铁路现在只有旅顺到**一小节，如果您想看看，可以从旅顺上船回锦州。”吴夏说是说，但是骄傲是看得出来的。

渡船上有上百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们手牵着手，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带领着走进了船舱。船舱里的应该是商贩，连忙给孩子们让座位。

船上有士兵模样的人。他们警惕地看着护着李谷的随从。五十名骑兵，还有他们的战马，在整艘船一大半空间。这让船上很挤，但没有人和孩子们抢船舱，成年人都在过道和甲板上站着。

“养这些孩子花了不少钱吧？”

李谷可是知道荆州以前的孩子是怎么个养法。就是二王子也没这么娇贵的。

“整个北方总理府，这一千万人的产出，就都给了这些小娃娃们了。”吴夏有所保留，但是说的也算是实话。

李谷笑道：“渤海现在恐怕不止一千万人了吧？”

渤海已经吞了晋国，吞了大半个辽国，整个高丽，几乎整个淮南的人口，李谷不相信只有这么一点人。

吴夏一笑：“也就这么多，还有大约四十多万劳役，他们是战争期间逃过来的，在这里生存恐怕有些困难，还请李学士到时候能够收留。”

李谷不高兴地道：“怎么你们连劳役也不养？”

吴夏笑嘻嘻地道：“养不起啊。主上说现在毕竟是七月，如果天气放晴，疫病很快就会消失。燕云已经残破，您总不能让那里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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