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谊道：“淮王还小，等淮王十八岁了，可以到咨议院，先从副议长做起。我也好，渤海王也好，那时候年纪都不小了，向后退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柴宗谊给了柴宗训十年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和高继冲要在北方掌权十年。十年之后，如果柴宗训能够担当大局，再说。

柴宗谊叹了口气：“条件就是这样。如何决定，还要看皇后和淮王你自己。有几句私下里的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小符皇后的神色也缓了下来道：“该说就说。我和你父皇成亲时间短，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宣懿皇后也只留下了宗训一个人。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大周，原本你当皇帝最好。你父皇逼你，大臣逼你，你都不答应。如果你能护宗训，我是再高兴不过。”

柴宗谊认真地走出来，在小符皇后前面跪着，磕头，然后起身坐了回去。

“很多人说我不管大周的江山。我小时候从京城出来，到了荆州读书，荆州与其它地方不同。父皇曾经说，国家不是皇帝的，是世家的。想要统一国家，必须协统世家。”

柴宗训道：“太傅他们也是这么教我的。”

柴宗谊点头：“是的。实际上渤海王也认为是这样。”

柴宗训问：“那为什么他和世家成了死仇？”

柴宗谊抬头看了天空，回想了很久才说：“因为他认为的国家，并非大周，而是大唐，盛世大唐。大唐几百年，而大周不过几年。”

小符皇后和柴宗训都没有说话。抛去了君臣大义，现在是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这些话他们不能否认。

“统一国家需要统协世家。可是渤海王认为国家就是国家，统一是皇帝的事情。他是臣子，臣子要做的是治理地方，开疆扩土。而治理国家，首先要治世家。宗训，你认为这个国家是大周的吗？”柴宗谊很诚恳地问。

柴宗训道：“至少不是大唐的，大唐已经亡了几十年了。”

柴宗谊苦笑：“不管是大唐，还是大周。国家都不是皇帝的。你还没有当皇帝，你甚至还没有监国。你不知道你的权力在哪里。现在世家维护你，那是因为有我，有渤海王。他们需要有人领头对抗我们。而即便是如此，你的法令可能连皇城都出不了。”

“太傅告诉我，皇帝应该听民意顺民心，不能以私利而乱公心。大哥说我的法令，我听不明白。”柴宗训一脸迷惑。

柴宗谊道：“民心？你能听到的民心，是真正百姓的民心，还是世家的民心？”

柴宗训挠头，他弄不懂大哥说得对，还是太傅说得对。

小符皇后阴沉着脸，但是没有出言反驳。

“在朝廷，确定什么是民心，民心对不对，是你，还是群臣？群臣来自哪里？”柴宗谊问。

小符皇后打断了柴宗谊的诱导：“够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你也说了，统一国家还是要靠世家。不然就会四分五裂。黄河流域为界限？这就不是分裂。这还有江南呢。你就真的是为了大周着想？”

柴宗训这下明白了，大哥是在误导自己。因为自己将来是皇帝，皇帝首先要考虑的是统一国家的问题。

柴宗谊也不再强求，叹了口气道：“皇后，这只能怪父皇走得太早。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大周现在的局面。蜀郡一下，南唐就是苟延残喘。他走得早，就连我这个太子，也不能服众。想取而代之的，不仅是你，还有很多。”

柴宗谊看着这个幼弟：“你也不能服众。你能够相信的，除了我和渤海王，就只剩下二十四万禁军。”

柴宗训摇头：“难道南平王、符王他们也不可信？”

柴宗谊苦笑：“南平王，是治理地方的良臣，但不能治国。魏王处于世家和大唐的夹缝之中，到时候，顾不上你。其它的人认可的，可能也会是前大唐，而不是我大周。”

大周，建国太短，强势的皇帝走得太早。想要维持局面太困难。这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事情。用自己和高继冲和世家形成平衡，这是李谷和范质想出来的办法。这会让高继冲坐大。如果将来高继冲反了，那几乎毫无办法。

可是自己能够怎么办，只能用一个能够长期拖下去的黄河之策，用自己和高继冲积累下的感情给大周续命。

而这个幼弟，已经被教得和自己敌视起来，将来能够好得了？

柴宗谊失望了，他不在说什么。自己能够保大周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啊。

柴宗谊走出宫门，就咳出了一口鲜血。用手巾偷偷地擦了。抬头就看见车辇里，高钰揭开了半边窗帘，担心地看着自己。

柴宗谊把手巾塞在袖子里，笑着踏上了车。

高钰责怪地从他袖子里扯了一下手巾：“这里大的气味，你以为骗得了我？”

柴宗谊没有松手，而是正襟危坐：“生死有命。不过我会尽量活得长一些。陪你的时间也会长一些。我要看着黄河水变清，看着儿子长大。”

高钰把脸靠在他肩上：“你知道就好。其实我不喜欢现在的你，小时候你傻傻得多可爱啊。”

柴宗谊闭上了眼睛，好久才说：“人总要长大的。”

显德七年六月，淮王柴宗训继位为大周皇帝。小符皇后变成了符太后，垂帘听政。李谷留在燕京，任燕京留守。燕京为大周夏都。

范质、**为左右丞相辅政。赵匡胤调回汴京，任命殿前都点检，掌禁军，武卫军并入禁军，并扩禁军为八十万人。设左右厢军。左厢军检校为高怀德。右厢军检校为慕容延钊。同时赵普等人也都调回京。

七月，命赵匡胤为主，符彦卿为辅，主伐唐军事。封柴宗谊为冀王，主北**务院。拜高继冲为中书令，正二品，辅北**务院，咨议院朝廷不予认可，责令撤销。这是冯道去世后，唯一实封的中书令。

七月，渤海王以西汉最后一个有封号的皇帝汉元帝继位的那一年作为计算年代的起点。原因？原因就是因为汉元帝的曾经的庙号为元宗，虽然后来被削了。但是没有其它皇帝再叫元宗了啊。

理由很牵强，而且有推崇篡位的王莽的不足。但是居然被人们默认了。新出的渤海历上就多了一个公元的年号。显德七年，算下来就是公元961年。

公元961年的七月，渤海迎来的毕业季，全渤海的中学生和大学生毕业的有接近五百万人，接近全部人口的三分之一。其中大学生毕业就有三十多万人。就算是最差的毕业生，也被各县市政务院与工厂哄抢一空。

刚刚返回旅顺的高继冲，整个月都在和各个部门的抢人大战的扯皮拉筋之中，一边是喜悦，一边是精疲力竭。

不过忧愁的地方也有，就是这是最后一波入学高峰。之后，政务院说如果不鼓励生孩子，学生会历年递减。知道这一帮毕业的学生愿意生孩子为止。

八月，从汤池到锦州的铁路开建，用的是从黄河改道地方新“解放”的农奴，人数达到了四十二万。锦州和山海关口岸开放，一个大姓的口岸市场正在建设，铁路将直达这里。

而沈州到黄泉府的铁路建设人数达到了八十多万，他们都是各地来的人，其中包括了殷地人三万人。显州到汤池的铁路通车最早，定远到辽阳和沈阳的铁路已经可以通车，辽阳到显州到旅顺的铁路通了一半，还有几个隧道打通，就能直达旅顺。

这些铁路从最早陈陶规划道路开始，用了整整七年时间才建成。**吴夏认为太慢，只有高继冲和已经病重的孙睿永知道，这已经非常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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