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春杏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楚星月的另一只眼睛也睁开,因为笑容,漂亮的眼瞳里闪烁着旖旎的光泽,反问道:“春杏,那你觉得殿下他真的会不要我吗?”
春杏立刻梗直了身子,张口答道:“自然不会,奴婢虽说愚钝,但却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在殿下的心里满满的都装着小姐,怕是稀罕小姐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不要小姐你呢。”
“这就是了,连你都知道赵凌喜欢我,我又怎么会不知他对我的情意?”看着自家小姐那得意的小表情,春杏忍不住腹诽:放眼这整个大魏天下,恐怕也只有自家小姐敢说出这样的话,小姐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底气,还真是吃准了太子殿下;不知殿下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又用
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着小姐呢?
“小姐,知道吗?奴婢现在听见你说的这些话,忽然想到了一个成语,小姐想听吗?”
楚星月歪着头看春杏,“什么成语?”
“恃宠而骄,小姐,你真的是快要被殿下给惯坏了。”
楚星月一愣,跟着在眨了眨眼睛后才反应过来,然后看向春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她现在可不就是在仗着赵凌喜欢她而故意说出那些话吗?真没想到春杏这个小蹄子,现在也学会识文断字了,竟然用了这样一个成语来形容她。其实春杏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还是有些不安的,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然晓得身为一个丫鬟是不该这样说自家小姐的;可是跟随在小姐的身边这么久,她的胆量也早就被练出来;这不,一不小心就将不
该说的话给说出来。
好在小姐是个仁善的主子,没有跟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楚星月笑够后就看着春杏那副呆呆的样子,伸手敲了下小丫头的脑袋,说:“我的确是仗着赵凌的宠爱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但是,我也不是没有头脑的说出那样一番话。”“我知道赵凌爱重我,但是,他的爱在有些人的眼里就会显得很刺眼,比如说想要将女儿送进凌王府的朝臣,更比如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痴情君主的父皇。赵凌是太子,他的确是有能力保护我,可是正因为他是太子,很多时候他反而被束手束脚,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去做太多离经叛道的事,不然到时候,就算我不是妖妃也会被传为妖妃,不是妖后也会被说成是妖后;父皇希望赵凌会成为万世流芳的明君,他很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走上一条和他一样的路,所以他隐隐有些不喜欢我,关于这个我能接受;而朝中的大臣希望将自己出色的女儿送到赵凌的床上,为家族,为他们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这个我也能
接受;但是,接受是一方面,我的选择却是更重要。”“我不能将所有的重担、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他一个人去扛,看着他为了我跟所有人为敌,去忤逆自己的父亲,自己却什么都不去做,这样我还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吗?面对着疲惫不堪的他,我又怎么舍得?
当初,在我决定好好地给他做妻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觉悟,那就是无论将来我们将要面对多大的风浪,只要他不松开抓着我的手,我就敢跟他一起去面对。”
说到这里,楚星月忍不住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与冷静。“但是,世事无常,人生就是处处充满了意外的,我现在对他有信心,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但,时间久了,我们不能保证自己此心不变;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最难做到的事就是‘初心不改’;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有一天他累了,他想要放弃了,觉得抓着我的手一路前行已经让他疲倦了,我不会让自己死乞白赖的纠缠着他,我们在一起时要轰轰烈烈,哪怕是不在一起时,也要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与支
持;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曾经爱过一场,不是吗?”
春杏听着楚星月语重心长的话,低着头久久的沉默着。
说句实话,她并不是完全听懂了小姐话中的意思,可是,她知道,小姐将这些话说出来,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的小姐,向来冰雪聪明,她懂得很多别人都不懂得的东西,知道许多寻常人都不知道的奇怪知识;这样的小姐,是睿智的,也是懂得保护自己的。
在春杏看来,她希望小姐幸福,但她更希望小姐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是开心的。所以,她也在心里默默地做出决定,不管将来小姐和殿下之间会经历什么,身为小姐身边最忠诚可靠的丫头,她都要让自己做到对小姐不离不弃;这样,她才能对得起已逝的夫人,对得起侯爷,对得起世
子爷,更对得起自己。
车轮滚滚,压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挂在马车上的精致铜铃随着车辆的轻轻摆动而发出悦耳的声响,在这清脆的铃声中,楚星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回到王府,被春杏叫醒,这才由府中的奴才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她刚刚走下马车,就看见一个身着雪白锦服的少年忽然从远处跑来,跟着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睁着一双因为奔跑而显得格外晶亮的眼睛看着她。
“睿渊?你怎么来了?”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萧睿渊,这臭小子,多日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以为他已经将她忘记了呢,没想到今天却是忽然蹦出来,着实让人惊喜。
萧睿渊看着楚星月气色尚好的状态,张了张嘴,却又无声的闭上,跟着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楚星月一直都很心疼这个孩子,明明才十岁左右,可却要在这般稚嫩的年纪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亲人离世的痛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他还算不错的师父,没想到这师父二字还没叫顺口,他又成了孤家寡
人。
一连串的打击,就算是个成年人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对一个孩子?不过还在萧睿渊素来懂事,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人为他操心,看着他沉默的承受着命运对他的打击,看着他倔强的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坚定不移的目视着前方,有的时候反而会为他的过于懂事而感到心疼
。
楚星月更是尤为疼爱这个孩子,因为,他算是元枫在这个世上留下来的最后念想了,只要看这个孩子,就能让她想起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那些欢快时光;好像也能让她产生元枫还没离开的错觉。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贪恋。
楚星月看着在她面前垂着头不语的萧睿渊,心情很是欢喜激动,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语气温柔:“睿渊,你是来看我的吗?”
萧睿渊垂在身侧两边的手轻轻地攥了攥,洁白的贝齿也因为用力而在红唇上印下了一排青白色的齿痕,这样的他,看上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等了许久之后,他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楚星月,“少主,我能跟你一起住在这凌王府吗?”
听到这话,楚星月和楚星都是一惊。不是奇怪他说出来的这番话,而是奇怪他这突然改变的态度;要知道,数日前春杏主动去找他,他可是拒绝了春杏的邀请,不肯住进凌王府;没想到不过数日过去,他就改变了想法,到底是发生了事,能
让他主动提起要求住进来?看楚星月眼神怀疑的看着他,萧睿渊开始变的有些心虚,连说出来的话都是结结巴巴的:“少、少主,我不会白吃白喝的,虽说我没有多大的本事,可是我还有力气,我能帮忙干活,能担柴烧饭,只要是少
主你让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的;只要少主同意让我住进来,我什么都愿意干。”
楚星月疑惑的眉角更是高高的挑起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楚星月看着萧睿渊一副害怕被拒绝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主动拉起他的手,道:“臭小子,你既然喊我一声少主,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那些粗使奴才们才去做的事呢?你放心,凌王府大的很,就你这小
胳膊小腿儿,养你一个不多;再说了,我要真敢指使你去做那些事,你师父还不得半夜出现在我面前,将我狠狠地收拾一顿。”
听楚星月提起师父,萧睿渊的脸色立刻暗了不少。看着这样的萧睿渊,楚星月知道,这个孩子还没有放下,于是,就更拉紧了他的手,微微躬下身子,与他黑亮的眼睛平视,道:“睿渊,从今以后,就让少主我来照顾你,我来当你的亲人,过去的事情我们
没有办法改变,但是,我们能通过努力,让自己的将来过的更好;我相信,元枫看见我们这样,也会很开怀的。”
萧睿渊眼也不眨的看着态度真诚的楚星月,好看的嘴巴用力的抿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最后,在楚星月含笑的神色下,忽然开口问:“少主,你觉得,真正害死师父的人已经被杀死了吗?我们,真的为师父报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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