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十九章 穴地攻城2(1 / 1)

周诺道:“不错。那一路蛇人大概有两千余,我将谷宁与夜摩天两路军布在城外的摩天峪,以两个八阵图夹击,那些妖兽抵挡不住两位将军的猛攻,丢盔卸甲逃窜,哈哈。”

他说到谷宁和夜摩天时,两人一下站起,向周诺行了一礼道:“那是都督指挥有方,末将岂改冒功。”

是两千蛇人啊,而且也占了地形之利。不知为什么,我倒是松了口气。可他们能以两万对两千取得大胜,自己损失不大,这也是极为了不起的事了,帝国军能有这样战绩的,只有先前毕炜反攻北宁城时才能相比。而北宁城进行的仍是守城战,真正野战而能取胜的,周诺还是第一次。

也许,也正因为周诺此战取胜,所以使得他野心空前膨胀,以为帝国军是不堪一击,才有自立为王的意思。可是他对我却相当诚恳,连自己苦心编成的八阵图也要传给我,又不象是对帝国心怀忌心的样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宴结束后,周诺送我到了大门口。虽然我也注意让自己不要贪杯,然而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回到来仪馆,我只觉头昏眼花,只想倒头就睡,却摸到怀里的那本《八阵图谱》,我取出来就着烛火想看一看,但是眼前看出来的字都一个个不成样子。

真的喝醉了。我苦笑着,把书放进怀里。以前我怀里总放着《胜兵策》和《道德心经》,那两本都是羊皮书,这本《八阵图谱》却是用夜摩大武说起过的茧纸抄的,比那两本要薄好多,放在怀里仍不觉得多。我拉了拉门边的唤人铃,叫人弄点冷水来,我想洗把脸清醒一下。

正坐在桌前发呆,门上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我只道是送冷水的来了,道:“进来吧。”

门开了,进来的却并不是来仪馆的下人,居然是钱文义。他喝酒不多,没象我一样被灌了许多,仍是很清醒。我见是他,吃了一惊道:“钱兄,你怎么来了?”心里却有点不安。

钱文义走到我跟前,行了一礼道:“楚将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本来没脸见你,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说。”

我舒了口气。本来我还担心他是铤而走险,要来找我的晦气。我道:“什么事?你说吧。”

“周都督将我们安排在此处,全军弟兄却到了军营,这是何意?”

我道:“这来仪馆没那么多空房啊。”

钱文义摇了摇头道:“以前你带前锋营时,身先士卒,与士卒同甘共苦,因此能得全军弟兄死力。如今我们养尊处优,全军弟兄住在军营中,纵然他们不多想,也要与我们隔了一层。兵法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军心如一,方能百战百胜。楚将军,这话我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他的话象兜头一盆冷水,我的酒意也一下清醒了。我的确也没想到这些,本来觉得前锋营多半不会多想,但他说的也是在理。我点了点头道:“正是。明天我就向周都诺告谢,我们还是住到军营里去。”

钱文义脸上一下露出喜色,向我又行了个大礼道:“楚将军,当年我们分属同属,如今你是我上司,本来我不该这般无礼。但楚将军,古人有云,富贵最能磨人意志,实在不能……”

他下面没说,但我也知道他说的多半不该被安逸销磨意志之类的话。我道:“钱兄,你说得极是,多谢逆耳相劝。”

以前名诗人闵维丘有一首在军中传颂一时的诗,结尾是“封侯将军事,战士半死生。头颅轻一掷,空有国殇名”四句。因为这首诗,当时武侯大发雷霆,说他挑拨军心,差点要把他斩了,亏得文侯说情,才算不追究,后来江妃把他流放关外,这首诗也未必不是贾祸之由。这四句诗我在当兵卒时很有同感,一场大战,战士出生入死,但是战后,加官晋爵的全是各级将领,虽然也有士卒提升为军官的,可更多的士兵死在沙场上,连名字也留不下来。可是现在我自己当了将军,却似乎已把这些话都忘了。我不禁一阵羞愧。

钱文义大概也觉得不好说得太过份,道:“那我歇息了,明天我们都回去。不知曹将军的意思……”

我打断他道:“曹闻道我会跟他说的。”曹闻道虽然很乐于住在这儿,但我想跟他说明这个道理,他一定也会听。

钱文义道:“那就好,楚将军恕我无礼打搅。”他又行了一礼,突然象想起什么,小声道:“楚将军,我们真的是要来增援西府军么?”

前锋营出发,这次名义上是下诏升西府军将领之职,再就是增援。我心里动了一下,道:“是啊,怎么了?”

“我们不到一千人,与五万人的西府军比起来,力量微不足道。我有些奇怪,当北宁城危机未除时,文侯大人怎么会轻重不分的。”

我心头一凛,也不好多说,道:“大人自有道理。你去歇息吧,明天早点出门。”

这时送冷水来的下人也进来了,我让他把铜盆放在桌上,关上门,把脸探进水里。天有些冷了,这水都有点刺骨的寒意,但也让我余酲尽消。的确,钱文义也看得出这次我们的目的有点不明不白,以周诺这样一个大都督会看不出来?而文侯难道也想不出当中的不合情理么?

我把头探出水盆,擦干了脸。突然,象脑中划过一道闪电,我一下呆住了。

文侯并非不知道周诺会看出这事的古怪,而是他故意这样安排的。周诺有不臣之心,只是陶守拙的一面之辞,未必不会另有内情,如果一下派了一支上万人的大军过来,周诺没有异心还好,一旦真有异心,那反而会激得他提早生变。只派我这一千人过来,一方面是警告一下周诺,让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并非瞒得滴水不漏,另一方面也是当万一真个有变,我可以对他有所牵制。而周诺一定也已觉察到文侯的用意,所以他对我大加笼络。也许,他是想把我拉到他那一边去。

只是,周诺知不知道告密的是陶守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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