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在马上转过头,惊叫道:“什么?”他脸上多了几分懊丧。他算定了一切,便还是轻敌了。他将路恭行调到前线,正是要翦除二太子的一条最有力的臂膀,但他也一定没想到路恭行居然会暗中回到帝都来主持一切。我心中一痛,以前对路恭行一直有同袍之谊,实在不愿与他正面为敌,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我一定要取下路恭行的首级!
我们还不曾到文侯府,远远已见文侯府外火光冲天,竟然也有战事。文侯忽然又皱起眉,道:“这路恭行真个了得,一支乱七八糟的禁军,居然也能用得如此得力。”
我们冲到文侯府门口,只见门外已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尸体,看甲胄,正是执金吾的人。此时文侯府只有不满一千的府兵,我们冲到门口,我夺过一杆长枪击散了围在正门口的执金吾,文侯叫道:“汪海!汪海!你在么!”
文侯一来,守卫文侯府的府兵登时士气大振,一个反扑,将攻入府中的执金吾士兵都逼了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府兵首领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跪倒在文侯马前,叫道:“谢天谢地,大人,您总算来了。”
文侯翻身下马,道:“几时出事的?大殿有事么?”
那叫汪海的府兵首领道:“年统领派人来报信,说五大营与执金吾同时起事,正在大殿激战。虽有大人派去的一千人助阵,但五大营战力出奇的强,只能勉强抵敌,竟然无法分兵支援。”
文侯盯着那些在门口与执金吾交战的府兵,道:“这里似乎只有两千多敌人。”
汪海道:“不错,有两千五百人。原先由一个持斧的武士指挥,我们守得极为艰难,不久前有十几个人过来,将那武士带走,换人指挥后我们压力轻了许多。”
文侯眉头皱了皱,失声道:“不好了!我居然会如此大意!”他身体一颤,竟然站不稳当,一下跪在了地上。我吃了一惊,扶起他道:“大人,怎么了?”
文侯叫道:“路恭行是要捉住太子,以他为质,迫我投降!该死,我居然算漏了一招,他竟会如此大胆!”
我心头一阵雪亮。此次二太子孤注一掷,如果能捉住文侯将他斩首,太子一方群龙无首,自然崩溃,而如果能逼宫迫使帝君下诏说文侯是叛逆,文侯也同样处于进退两难之地。文侯看不起禁兵,只道有年枭的一万近卫军足以制住一万五千的五大营和五千执金吾,但他没料到五大营的战力暗中已大大提高,此时城中竟然任由二太子驰骋。他叫道:“毕炜留下的三千火军团几时能到?”
汪海道:“我已发出羽书,但最快也得天亮才能赶来。”
文侯呆呆地站着,忽然喝道:“楚休红,你立刻带府兵去东宫,死守宫门,务必要抢在他们之前到!”
汪海惊叫道:“大人,若是这儿再抽掉兵力,那怎么办?”
文侯也有点茫然无主,执金吾虽然战力很差,但人数毕竟要多得太多,数倍于府兵。何况府兵多半是步兵,要冲过执金吾包围,实在是难上又难。文侯已是走投无路了吧,现在守在府中还能借地形之利坚守,一旦上了街,府兵再强也不会是那么多执金吾的对手。可是任由路恭行进攻东宫的话,一旦太子被他擒获,文侯师出无名,纵然毕炜回师救援,也已鞭长莫及了。
我想了想,道:“他们去了多少人?”
汪海道:“不多,一两百个吧。”他又补了一句道:“不过这一两百个战力颇强,他们一退,我们的压力顿时减轻。”
我道:“大人,末将立刻去增援东宫。只要有我三寸气在,定能保得太子无恙。”
我一说完,催了一鞭,飞马向前冲去。豪言壮语是说了,但我心中还是没底。我三寸气在可以保得太子无恙,但如果我三寸气没了呢?
我不再多想。以我一个人,那是绝对守不住东宫的。不过我还有一支小小的力量在,现在必须动用了。
那四十九个巨斧武士。
前锋营的驻地距东宫不远,现在前锋营全都随毕炜追击蛇人去了,营中空空荡荡。我杀开一条兵路冲进营中,叫道:“赵晃!赵晃!”这赵晃是个骁骑,也是这四十九人的首领。
我只道他们多半已经入睡,得过一阵才能出来,哪知刚喊出,那赵晃已冲了出来,道:“楚将军,你怎么过来了?城中出什么事了?”
我道:“有人叛乱,快随我去东宫,守卫太子!”
赵晃吓了一跳,道:“什么?有人竟然攻到了东宫?”东宫名字虽叫东宫,其实只是帝宫东面而已。若有人攻到了东宫,赵晃说不定以为敌人已破了城墙。白天城外还一片祥和,自然让他大吃一惊了。我也不和他多说,叫道:“事不宜迟,速速上马!”
这四十九人一下点齐,我扫了他们一眼,道:“弟兄们,二太子聚众谋反,我奉太子之命守卫东宫,此事极为危险,大家千万要小心。”
他们答应一声,我掉转马头,道:“出发!”
正要拍马向前,忽然身后有个人喝道:“乱臣贼子!”
这人喝得极其响亮,我只觉一股劲风压顶而来,眼角已扫到了那人手中的巨斧,正在向我头顶砍下。我吓得一时竟然无法动弹,这些巨斧武士力大无穷,如果正面对敌,我可以借枪术以巧破力,但此时是受暗算,那人的巨斧劈下已用了全力,突如其来,哪里还挡得住?我大叫一声,一下举起长枪,明知挡不住了,但也只能挡一挡。
这巨斧有数十斤重,加上下劈之力,我的枪杆多半会被他一砍两半。硬顶是顶不住的,我已打定主意,枪身一接他的斧刃,就立刻翻身下马,以百辟刀还击。但他的斧头劈得太快,实在没有信心能及时躲过。
“当”一声响,却不是我被劈中,那人身后有两个武士举斧下砍,那人的斧头还不曾落下,头顶已被两斧同时劈中。他虽然戴着铁盔,但这两斧同样力量沉雄,这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被砍得脑浆崩裂而死。那赵晃冷笑道:“郡主说得果然没错,路恭行可能会塞点私货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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