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曹闻道肩头被我刺中,虽然枪头只是白垩,但这一枪力量仍然很大,曹闻道一个趔趄,在马上摔了下来。我吃了一惊,慌忙带住马,跳下来道:“曹兄,怎么样了?”
曹闻道摔得呲牙咧嘴,不过看来并没受伤。他揉了揉肩头,苦笑道:“统制,练枪时用不着这样狠吧。”
我有些过意不去。帝都之乱后,我心情一直极坏,出手也往往失了分寸。我道:“是,是我过份了。”
曹闻道见我居然道歉,倒有些不安,道:“不能怪统制你,是末将现在养尊处优,枪法也生疏了。”他现在是勇字营统领,平时主要是指挥作战,已很少上阵冲锋,枪法确实有些生疏。我道:“曹兄,枪马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是要多练练了。”
有了铁甲车,骑兵的用处一下减弱了许多,现在地军团还是步兵较多,马匹多用来运输物资。可是我总觉得铁甲车虽然威力巨大,终究不能一味迷信。曹闻道站起来动了动四肢,抓起白垩枪,道:“再来一次。”
他这人倒是很不服输。我笑了笑,道:“还要再来?”
曹闻道嘿嘿一笑,道:“我斗不过你,现在两打一吧,我叫个人一块来玩玩。”
我笑骂道:“得了,你非要报仇,我让你打一下就是,你和陈忠两人一块儿上来我哪儿斗得过,非要我出丑么。”
他和陈忠最为相投,叫的人肯定也是陈忠。陈忠力大无穷,他练习枪马又远比曹闻道勤勉,如果生死相搏,我还可以用阴招狠招取胜,可是这种练习,他若和曹闻道联手,我肯定不是对手了。曹闻道却摇摇头,道:“不是陈忠,是个新来的。”
“新来的?”我有些诧异。地军团编制最大,此次回帝都休整,补充了不少兵员,也许曹闻道发现有个枪法很出色的新兵了。我的好奇心被撩了起来,兵法有云: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个新兵如果枪法出色,再多学兵法,日后说不定堪当大用。我道:“好啊,让他来吧。”
曹闻道嘿嘿笑了笑,对边上一个亲兵说了句什么,自己跳上马,道:“统制,你可别小看他了,这人虽然新来,但我和他斗过一回枪法,居然败在他手里。”
我吃了一惊,道:“你输了?真的假的?”曹闻道枪法虽然还不算顶尖,但也是出类拔萃了,这新兵如果真能在枪法上击败他,实在让人想不到。
曹闻道正拨马往回带,转过头来道:“自然是真的,反正你不要轻敌便是。”
我握了握白垩枪,也带着飞羽向后走。这个新兵真有如此强么?我有些不敢相信。刚带着马走到一边,便听得有个老人高声道:“楚将军。”
这是武昭老师!我急忙过去,跳下马来躬身施礼道:“武昭老师,你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现在我的官职已经远远高过武昭了,但每次见他都不敢缺了礼数。
武昭老师看了看我,微笑道:“楚将军,你的枪法越来越出色了。”
我低头道:“那是老师教导有方。”武昭是公认的军中第一枪,他也轻易不夸奖人,被他夸了一句,我不禁大为得意。
武昭脸上仍带着微笑,道:“这个人是今年刚毕业的,不过他枪法很好,你也别大意。”
我道:“他也是武昭老师的高足吧?学生一定注意。”军校学生的枪法或多或少都受过武昭指教,不过武昭也如此说,看来这人多半确是不凡。
此时曹闻道远远地在那边叫道:“统制,你准备好了么?”我抬头看去,却见他提枪立马,身边是一个骑着白马的士兵。这人身上也只穿着软甲,不过却戴着护面。我向武昭道:“武昭老师,请稍候。”跳上飞羽,举枪示意。
当中的一个士兵举旗一扬,我一催战马,登时冲了过去。哪知对面曹闻道却立于原地不动,只是那个士兵催马冲过来。
他是要与我单挑?我倒是略略有些诧异。单挑的话,地军团中连杨易和陈忠都不是我的对手,这新兵实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过看他在马上提枪之势,极是中规中矩,一杆白垩枪握在手中纹丝不动,确有几分真实本领。
十几丈的距离,对于快马来说一蹴而就,眨眼间便到了近前了。我看准了,挺枪向他前心刺去。因为我有些恼他狂妄,有心要一个照面便将他挑下马来,这一枪速度极快,便是曹闻道也未必挡得住。哪知枪刚一刺出,却听“喀”一声,那人的枪竟然同时探出,一下格住我的枪头。
锁枪术!我吃了一惊。这种锁枪术已非一般人能使得出来,看来他确是武昭老师的高足了。我只觉枪尖上传来的力道不轻,此人力量也不算小,不过还比不上我,双臂一沉,正待强行冲开他的锁枪术,哪知力量刚加上去,那人的枪忽地一沉,人几乎伏到了马背上,枪尖则自下而上挑了起来。这一招如行云流水,极是流畅,我用力太过,已回转不及,索性将左手一推,白垩枪横了过来,压向他的枪头。
这同样是锁枪术。原本是我攻他守,可是这人手法熟练,眨眼间就迫得我不得不防,确是不错。此时两马已经交错,照理他的枪被我锁住,如果仍要强攻,只怕要被我拖下马来,哪知这人的枪尖晃了晃,长枪一伸一缩,一下脱出我的枪秆,竟然横着扫过来。
这一枪不拘泥成法,大是可圈可点,我听得曹闻道在那边大声叫道:“好!”心底也暗暗赞了一声好。不过这一枪虽然出人意料,但他已经冲过我身前,这般回扫的力量已经不够,我的左手猛地一压,枪尖从肋后直翻上来,他这一枪正砸在枪杆上,“砰”一声,我只觉掌心略略有些发麻,左手忽地一探,喝道:“去吧!”
我在战场上厮杀过不知多少次了,只听马蹄声便可知道他的方位,他正在攻击,定然料不到此时我还能反击。这一枪刺出,我已觉得枪尖上传来一点份量,定已刺中,正要再接再励将他顶下马来,但枪尖上却觉一滑,居然受不上力。我吃了一惊,扭了扭头用眼角余光看去,只道他多半是伏在鞍上躲过,哪知却见我这一枪竟然刺在他的枪杆上,正沿着枪杆滑去。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他居然能用枪杆接住我的枪头,这份眼力和枪法当真不凡。我吐出一口气,不禁脱口道:“好枪法!”手腕一抖,已准备将枪掷出。
此人枪法高明,但毕竟不知变通。这般以枪杆来接住我的枪,高明则高明矣,却实在华而不实。他的枪已只能防守,如果我以投枪术将白垩枪掷出,则正中他背心,他哪里还逃得过去。哪知我的枪正要脱手,那人却笑了笑道:“真的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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