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二十八章 南武之智5(1 / 1)

我摇了摇头,道:“不会,大人府中,连端茶送水的人这些天也不出门。郑昭本事再大,也不能隔了大老远就用摄心术。”

廉百策想了想,道:“楚将军,他能不能控制飞鸟?”

我笑了起来,道:“廉兄,你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就是想得太多。如果郑昭的摄心术到了这等地步,那我也认栽吧,他连鸟兽都能控制,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了。”

廉百策讪笑了笑,大概也觉得自己想得有点过份,道:“是,末将是想得太多了。”

我道:“别管郑昭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我们盯着他就是了。”

曹闻道在一边插嘴道:“统制,你想用什么法子?”

我道:“法不传六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这两天就在这儿加紧训练吧,没事都不要出门。”

郑昭的读心术和摄心术几乎没有破绽,要跟踪他,大概只有我自己才行。可是我白天又要陪着卫宗政在石郎庙审问那个假郎莫,只有晚上有空。不过文侯白天还要上朝议事,我想他白天也没空的,如果他在审问郎莫,也一定是晚上才对。郑昭究竟有没有查到头绪,跟着他一定能真相大白。

天快黑时,我带着冯奇他们几个向文侯府走去。未到时,我就偷偷交待冯奇,要他注意周围是不是有异样人等。郑昭想要施读心术,肯定不能太远,我怀疑他会呆在停在附近的马车之中。

见了文侯,说明了今天的情形,文侯听得郑昭今天没来,眼里也有些吃惊之色,但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我几次想劝文侯多加小心,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我不知道文侯知道我看破了他这条计策,到底是欣赏我还是恼怒。认识文侯那么多年了,想来他生气的可能居多。

喜欢揣测别人心思的人,更加不喜欢别人揣测自己的心思。文侯虽然不刚愎自用,但他更加不喜欢自己的计策落空。

跟着下人走出文侯府,我特意多看了几眼周围的人。文侯是现在帝国第一重臣,府中还养有府兵,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郑昭身怀异术,但他的拳法剑术之类并不见得如何高明,谅他也没本事潜入文侯府的。

快走出大门时,忽然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我吓了一跳,只道出了什么事,猛一转身,却不见有什么异样。那带我出门的下人笑道:“楚将军,那是院中的乌鸦。”

我脸上微微一红。战场上得多了,连人的叫声和乌鸦叫都分不清了。文侯府中大树参天,一群乌鸦正在树梢盘旋。如果是夏天,树木茂密,树冠里藏个人大概很难发现,但现在木叶尽脱,树枝全都光秃秃的,立在枝头的乌鸦像是几个墨点,看得十分清楚。看到这些乌鸦,我突然想起廉百策的猜测来了,不禁想笑。的确,如果郑昭竟然能控制乌鸦来窃听,就算文侯也无法破解了,我们还是趁早认栽算了。

出了门,冯奇和几个人迎了上来。我上了马,等离开文侯府有一程路了,我小声道:“看到周围有什么异样么?”

冯奇道:“来来往往的人倒有不少,但我们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停在围墙外的马车之类。”

郑昭就算躲在围墙内,大概也没办法对里面的人施展读心术或摄心术吧。我记得最早与他在高鹫城见面,他就说顶多只能隔一层薄帷而已。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在窥测文侯?我想得头痛,但越想越心寒。也许,郑昭也没有想出么?

刚走了一程,前面忽然一阵喧哗吵闹。我呆了呆,道:“冯奇,看看出什么事了。”

冯奇答应一声,打马过去,马上又回来了,道:“是尊王团在游行,楚将军。”

尊王团是帝都最近出现的一个民间组织。听说这组织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也不知首领是谁,以尊王报国为宗旨,时不时搞点为士兵募捐或者为一场战役胜利游行之类的活动。帝君不准平民结社游行,不过尊王团有这种冠冕堂皇的宗旨,自然大力扶持。我也听说过尊王团在帝都的种种活动,虽然他们给军队募捐游行之类对鼓舞士气不无帮助,但听说他们以“为君王效命乃臣民光荣”一类的措词,强行要商家捐款,就有点不舒服。我不喜欢这一类蔑视他人的行为,就算理由再正大也一样不喜欢。我道:“我们让一下吧,别和他们撞上了。”

尊王团游行时也霸道得很,见人就要募捐。好在他们对捐款的管理颇为透明,每天捐得多少,用到何处,都有一本帐公开,清清楚楚,虽然捐款的数字未必全然属实。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这些尊王团的人全都满嘴大道理,动不动就是要为国捐躯为国牺牲一类。我见过几个来地军团劳军的尊王团代表,那次满耳都听得他们的聒噪,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我们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就是对帝君不忠,对国家不忠一般,非得全死在战场上才对得起饷银。我们穿的都是便装,要碰到他们,多半又要破财,索性让到一边算了。

现在这拨人正是如此。还隔得老远,便听得他们在吼着。“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好男儿宁战死沙场,不苟活世上”之类的口号吼得震天响,几面血红的大旗也舞得迎风招展。虽然没有军服,但他们的衣着倒是整齐划一,应该是定做的,前心一个大大的“忠”字。曹闻道他们也听说了冯保璋弹劾我五德营不设忠字营的事,那次他们走后,曹闻道就牙痒痒地说他们既然那么想死,就把他们编成忠字营算了,下一次战役时全送到最前线去给蛇人当口粮。连向来不太谈笑的钱文义,也说了句挖苦话,说就怕蛇人嫌这批口粮只有嘴巴硬,身上的肉却太软。

现在过来的这批尊王团如果当口粮的话,倒是上佳的,一个个都身高体壮。他们的队伍中扛着几条横幅,当先一个骑马的汉子挥臂高呼着:“人生一世!”跟在他后面的人就大叫道:“誓死忠于帝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声音越来越响,居然向文侯府前转去。沿途有不少看热闹的市民,有些被他们感染了,也挥臂高呼,更增气势。我看得好笑,躲在一边不吭声,等他们过去了,我招呼冯奇道:“冯奇,走吧。”

冯奇看着这支队伍的背影,长吁一口气,道:“难怪,难怪路将军会失败。”

看到这架势,他大概以为民心所向,尽是现在的帝君,当年的太子吧。他倒没有想到,假如那一次是二太子赢了,一样会出这种尊王团,也一样会说什么誓死忠于帝君的话。太子虽然比他父亲要勤政得多,但也不是什么万民景仰的明君。

我们刚要出去,一个侍卫忽然小声道:“都督,你看那人!”

他说得很轻,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一个拐弯处,有一辆马车正停下来,从车中走下一个人来。隔得远了,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看见那人戴了一个大帽子,帽子刚被风吹歪了,露出下面的一头金发。

是丁亨利。应该是他。

那是一家小小的酒楼。丁亨利上酒楼并不奇怪,但让我生疑的是他到了这个并不如何高档的酒楼来。他们住的地方边上就有一家很豪华的酒楼,难道,他来这里就是因为这酒楼在文侯府边么?

我暗叫侥幸。正在猜郑昭的用意。丁亨利就来给我指路了。丁亨利也算小心,坐的马车毫不起眼,但人算不如天算,他的样子实在太显眼,一下就露了破绽。

丁亨利已经很快地进了酒楼。我跳下马,道:“冯奇,我跟我走一趟,让兄弟们先回去。”

冯奇不明所以,也跳下马。我把马缰绳交给他们,和冯奇向酒楼走去。这酒楼叫“得意居”,是个老店,一块招牌很是陈旧,门面虽然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房间很深。看来这店。见我们进来,一个跑堂的迎上来道:“两位爷,是堂吃,雅座,还是打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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