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蠡谷,秦贼怕是故意放勇士归营!”
“什么?!”
首领大惊,经谋士出言解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的确,派出的斥候不下三十人,到头来,只有这一个回来,难免有些奇怪。
他未同秦璟当面,却听过对方的大名。如是这尊杀神亲征,岂会犯如此错误,让敌军的斥候跑回送信!
唯一的解释,对方是故意将人放走,为的是让此人带路,不费吹灰之力寻到高车营地!
“来人,传令下去,舍弃帐篷和一切辎重,退出营地,迅速西撤!”
营地是邻河道而建,视野十分开阔。
河水已经干涸,仅留干裂的河床和几条鱼类枯骨。
如果来者是步卒,己方尚有优势。但高车首领十分清楚,秦璟麾下九成以上都是骑兵,数年征战,驰名漠南草原。
论精锐,自己恐怕不能比。论数量,也是敌众我寡,没有太多胜算。
为今之计,只有放弃攻打雁门郡的计划,尽速向西奔逃,同乌孙军队汇合。
若是依旧抵挡不住,有乌孙人殿后,自己总能保存实力,以图他日再战。
不是高车首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秦璟的名声太大,在漠南草原留下的战绩过于辉煌,着实令人忌惮。
更重要的是,对方兵多将广,兵力数倍于己,仓促迎战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情况下,不跑的是傻子!
高车首领一声令下,部落放弃搭建到一半的营地,影响速度的辎重全部丢弃。除了实在舍不得的金银,近日来掳掠的人口,以及抢到的牲畜全都被丢在身后。
上马之前,有高车人狞笑着挥刀,杀死数名羊奴,并仰头发出狼嚎之声,显然为引野兽前来。
其性凶残,其心险恶,令人发指。
“动作快些,莫要浪费时间,快些上马!”
有人伍长策马而过,催促动手之人。
被掳来的汉民和杂胡靠在一起,怒视举刀的高车人。
如果不是手脚被死死捆住,绳子的末端系在围栏上,若不是身上带伤,实在没有力气,就算是用牙齿咬,他们也要从贼寇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高车骑兵的马蹄声远去不久,苍凉的号角声响彻草原。
玄色洪流席卷而至,看到熟悉的五行旗,面对长刀犹不变色的边民,忍不住当场滚下热泪。
“陛下!”
“官家来了!”
大军过处,高车人留下的帐篷尽被夷平。
受伤的边民被带下去包扎,尚有力气的主动要为大军带路。
“仆懂得些匈奴语,听到他们要往西走,那边有乌孙大军。”
秦璟当机立断,留下两百人收拾营地,护送被掳的边民返回雁门郡,大军继续启程,紧追在三千高车人的身后。
噍——
苍鹰和金雕飞向远处,很快消失无踪。
不到两刻钟,又前后飞回,似在为大军指引方向。
秦璟抬起左臂,接住飞落的苍鹰。见鹰爪上染着血迹,更抓着一丝布条,当即道:“追上高车人,不留战俘,所得皆归个人。”
听到这道命令,曾随秦璟横扫漠南的胡骑尤其兴奋,猛然拉起缰绳,发出一声声兴奋的嚎叫。
三千高车人疾驰向西,拿出吃-奶的力气。奈何秦兵紧追不放,不将这三千人灭于刀下誓不罢休。
从正午跑到日落,高车人终于被追上。
慌乱之中,见到秦兵打出的火把,已经是心惊胆丧。仓促间调转马头迎战,如何能是上万虎狼的对手。
仅是一次冲锋,三千人就被冲散,逐渐被分割包围,如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对手宰割。
混乱中,不少高车骑兵落马。
兵相骀藉,没有死在秦兵的手里,而是丧命在同袍的马蹄之下。
秦璟松开缰绳,仅以双腿-夹-紧-马腹,长-枪-横-扫-斜-荡,如臂指使。整个人似同兵器融为一体,马蹄过处,无敌兵能挡一合。
纵然两部首领合力,也没能挡住逼人的寒光。
见势不妙,一名首领想要转身逃跑。刚刚调转马头,胸口就是一凉,下一刻,整个人被长-枪-挑起,视线倒转,口中咳出两口鲜血,当场气绝。
首领战死,群龙无首,高车骑兵顿时乱成一锅粥。
秦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杀牛宰羊一般。
濒临绝境,意识到秦兵不打算留战俘,还活着的高车人忽然-爆-发,拼死冲杀,给秦兵造成不小的麻烦。
“放箭。”
秦璟收回长-枪,任由血丝缠绕过-枪-杆,从枪尖滴落。
将士领命,互相配合,凭借兵力优势,将高车人挤压到一处。听到鼓声,立即策马后退。
在高车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破风声骤然响起,箭雨从天而降。
众人最后所见,是闪烁寒光的-弩-箭;最后感到的,是从伤口处袭来的锐痛;最后听到的,则是跌落马背时,骨头断裂的清晰声响。
三轮箭雨,一切归于寂静。
“清理战场,不留活口。”
天明十分,未免生出疫病,死去的高车骑兵被堆起,放火焚-烧。
秦兵清理过战场,发现高车人带有不少金银饰品,有人肩头纹有野兽图腾,显然还留着匈奴部落的习惯。
稍事休息之后,号角声起,大军再次上马,向西疾驰而去。
这一次,秦璟的目标是乌孙大军。
从得到的情报看,乌孙联合高车,意图大举围攻朔方。
想要彻底解决这场边患,最终的战场就是朔方!
秦璟率兵扫北时,桓容回到建康,同样不得轻松。国事是一方面,长大的袁峰少年,以及叫嚷着要出海的桓伟桓玄,更加让他头疼。
再则,同南康公主商议之后,桓容打算早做准备,在从侄中选取皇位继承人,提前进行培养。
他已看好几个目标,时刻准备“下手”。
不承想,私信送出,不是石沉大海,就是碰上钉子。
桓嗣表示:皇太子之位关系重大,怎能如此轻忽?
表面上是提醒天子慎重,行事需当谨慎。实际是在暗示,他的儿子担当不起重任,还是算了吧。
桓石虔领兵在外,话说得稍显直接:他的儿子他知道,将来只能领兵,治国实在不成。陛下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桓石秀更加直接:儿子他有,不给。
桓石民回信表示:陛下是不是记错了,他成婚几年,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并无儿子。
桓谦、桓修、桓石康……
一封封回信读过,桓容半晌无语。
是他写信的方式不对,还是对方回信的方式不对,明明不是件坏事,怎么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
遥想当年的桓大司马,桓容愈发感到困惑。
如此鲜明的对比,莫非是家族基因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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