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照在大门的玻璃上，瑶瑶抬手挡住光线，从台阶上走下去。
忽然开过来一部车，黑色的保时捷，稳稳停在她们面前。乔乔拉着她让过去，等抬眼看清楚时，她才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那车里走出来的女子气质高雅，高跟鞋在地上轻轻发出一声脆响。
可不正是许其亿！
“端木玉，你等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了！”她边低下头去和车里的端木玉说话边在手提袋里找东西，拿出一张卡片便急匆匆跑进‘蓝色佳人’，没有看到一旁站着的瑶瑶。
倒是端木玉散漫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停下来，透过保时捷光洁的挡风玻璃看着她。
那张让他爱到骨血燃烧的面孔！
他不避不闪的目光让瑶瑶心慌意乱，急急地转头就想走，乔乔却拼命扯她的袖口：“你还想不想要工作了，看到上司这样掉头就跑？你大学时对老师溜须拍马的本事哪儿去了？”
瑶瑶停下来，刚才因为做护理散下来的头发没有扎起来，乌黑的秀发就那样散着，长长地及到后肩，风吹过来，吹开遮住脸的那一缕发，她转过头去，对着保时捷里的端木玉微微一笑。
这样才能体现她良好的员工素质，他们之间本没有什么，她又何须处处逃避？
端木玉握住方向盘，脚轻轻一踩油门，开到她们面前，从车里抬起头，仍然是那张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脸，那种迫人的压力无形中让两个女孩子绷起神经。
“肖小姐。”他冷淡地说，“今晚的宴会请你帮我招呼客人，我会另外支付你工资。”
“啊？”瑶瑶呐呐地回应，“招呼什么客人啊？”她有可能认识他邀请的那些商界名流，娱乐圈名人吗？
“等会儿雅雅会教你，先上车！”他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她只好乖乖上了车。
乔乔第一次坐这么名贵的车子，不得已表现得像个土包子，摸摸油亮亮的真皮座椅，忍不住小声说：“好软啊~~~~~。”
瑶瑶觉得从车子的后视镜中射过来一道目光，紧紧地盯在她脸上。
她可不可以选择下车逃跑？
没多久许其亿就出来了，看到她们两个，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坐进车里，转过头说：“刚才还说去找你呢，可是端木玉和我都没有你的电话，想去你家里，又怕打扰到你。”
“我在家里通常都不会有事的。”
“晚上的宴会要请你帮忙了，林管家临时有事去英国了，想想公司里你跟着端木玉也好几天了，安排事情也会方便一些。”许其亿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的人都是大人物，你要多关注他们了。”
瑶瑶接过来，翻了几页，都是不认识的人，翻到一半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
乔乔大呼：“高幽耶！你最喜欢的高幽！”
端木玉扬起下巴，不小心露出下颚倨傲的弧线，他把情绪都隐藏得好好的，不会再泄露出来。
“我想让他做下季度Glamorous的代言人，不过李大帅哥名气太大，我怕请不动，到时候请你多关注他了！”
“我会的。”瑶瑶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呆会儿她在宴会上出现肯定会让高幽大吃一惊的！
车子开动，他开车还是没变，速度吓人，幸好这个时候路上车辆不多，要不然还真是让人害怕。
许其亿又回头说：“对了，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方便联系。”
瑶瑶报了一遍自己的号码，许其亿低头找自己的手机没找到，顺手拿了端木玉放在车座旁的手机，“你再说一遍。”
她把号码一个一个输进去，然后微笑着把联系人的名字改成‘小天使遥’。
瑶瑶偷偷瞟了一眼专心开车的端木玉，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心里不免失落，很沉重的下坠。
端木家族家族位于海边的度假别墅原本都空着，只有林管家和几个佣人在里面打扫，随时准备端木玉家有人回来会用上这套别墅。
今天是端木玉专门为了迎接许其亿回来举办的晚宴，邀请了很多商界和娱乐圈赫赫有名的人物。天黑下来后陆陆续续看到有车子开过来，一律都是名贵汽车，车子里走出来的面孔一张比一张惊人！
高乔乔躲在二楼卫生间里，从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去，远远地看着大门口那些车子和富豪明星。
“终于见识过什么叫做‘上流社会’了！”
瑶瑶换好了衣服，淡紫色的小礼服，软软的轻纱垂到膝盖上，裙边上是一排璀璨的珍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很是漂亮。
高乔乔刚好转过身，看到她一身行头，不禁吓了一跳：“不是……白色的五个零吗？”
“我拿去换了，换成紫色的，可惜不能换成五个零的人民币。”瑶瑶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裙袂飞扬，有些恍惚的样子。
乔乔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瑶瑶，虚无缥缈，像她眼睛里淡淡的烟雾一样似幻似真。她不明白这一刻的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瑶瑶真的好漂亮！
以前都没发现的……
“看什么呐，被迷住了吧！”瑶瑶笑着拉过她的手打开门走出去。
彼时许其亿也换好黑色的礼服出来，在小客厅里看见瑶瑶走过来，却见她身上穿的不是昨天她特意让人以端木玉的名义送去给她的白色礼服。
瑶瑶走过来，怕她会问起礼服的事情，所以赶快说：“我看到有客人来了，是不是快点儿下去。”
许其亿倒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肖小姐穿这一身真漂亮。”
说话间走道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三个人一起回头望去。
端木玉一身黑色西服，剪裁合体，笔直地熨帖在身上，衬得他高大英挺，有种睥睨苍生的气质。
他的目光轻轻扫过瑶瑶的脸，看向许其亿：“下去吧。”
许其亿跑上去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就像是天生一对，让人羡慕又嫉妒。
瑶瑶和乔乔跟在他们身后下楼去，楼下已经有了不少宾客，谈笑风生，不时有酒杯碰撞的叮叮声。
客厅里各处的长桌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和酒水，女宾客驻足在长桌前，一边优雅地喝一小口酒，一边轻轻掩着嘴笑。
当端木玉走下来时，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把目光转向他，那目光带着各种各样的意味。
瑶瑶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第一次感觉全世界都在看着自己。被所有的目光围在最中心，拱上最顶端，原本以为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可是现在才知道，这样的感觉有多恐怖，仿佛随时都准备着狠狠摔下来！
恍惚间，脚下忽然一个踏空，没有防备地向前倒。
她吓得惊叫一声，却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直直撞向楼梯！
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轻轻托起来，动作轻柔小心，然后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他的呼吸近在耳畔，湿湿地喷洒出来，吹得耳根又痒又麻：“小心点儿。”
瑶瑶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眸，她顿时像落入一片深渊，溺水的恐慌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她推开他自己站好，垂着眼睑低声说：“谢谢。”
端木玉转身继续走下去，可是转身的一刻身体却微微震了一下。
门口站着的高幽正用一种复杂幽暗的眼神看着他们。
而瑶瑶也正好抬起头，看见了他。
他的而目光带着她无法看懂的忧伤，还有捉摸不透的深意。
端木玉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她跟在后面，感觉腿上虚软无力，每走一步，都像狠狠踩进一片泥沼里，然后再拔起来！
走大大厅里，立刻有几位大富豪围在端木玉身边讲话，许其亿趁机对瑶瑶说：“你去和高幽聊聊，帮我好好招待他！”
然后又立刻跑到端木玉身边，瑶瑶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乔乔却跃跃欲试，她虽然是大明星蓝雅雅的助理，但是工作时间还不久，对于像高幽这样的大明星她根本没机会接触，所以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她拉着瑶瑶过去，没想到走到一半高幽倒自己过来主动和她们打招呼了。
是走了狗屎运吗？乔乔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嗨。”他的笑容俊朗无比，像清晨飘荡在森林里的雾气一样虚幻。
瑶瑶表情僵硬地回了一声，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请帮我向端木玉总问好，感谢他的邀请。”高幽说，绅士地点点头，然后走到一边和几个富商聊天。
“叫你跟他聊聊嘛，你怎么变哑巴了？”乔乔惋惜地看着高幽那个帅气的背影。
“我激动，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笑得勉强，走过去端起一杯鸡尾酒一口喝下去，抬头时看见谢安阳也来了，身边有一个妖娆的美女。
竟然是蓝雅雅！
乔乔差点儿没把眼珠子掏出来看清楚，她怎么会傍上谢安阳的！？？？
可是进来的谢安阳只是淡淡对她笑了笑，便朝端木玉在的地方走去，留下蓝雅雅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哈哈哈，看看，我就说她没那么好的命啊！”乔乔幸灾乐祸地说，“她那种庸俗的女人，怎么能嫁入豪门呢？”
“我知道，你想说你才适合嫁入豪门对不对。”瑶瑶无奈地笑，什么时候乔乔也能像她一样成熟一点儿就好了。
“难道不是吗？”乔乔跟着瑶瑶，眼睛贼溜溜地注视着这个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有很多都是她在财经或者娱乐杂志上经常看到的，可见‘端木家族’家族有多么大的影响力，只是一个普通的晚宴，竟然能让那么多大亨们亲自前来。
谢安阳走过去，低头在端木玉耳边说了句话，端木玉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瑶瑶，“她怎么了？”
“她今天很漂亮。”谢安阳端起酒杯，轻轻跟他碰了碰，原先围住端木玉的人被保镖巧妙地挡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我想起当年在凌圣的她，在你身边就是一只丑小鸭。”
“可是她最终会变成天鹅的。”端木玉移开目光，瞟向正和其亿谈话的高幽，“而天鹅最终不是属于我的，我一直都错了。”
“那时候人人都说她配不上你，可我觉得，是你配不上她。”谢安阳笑着，看着高脚杯里晃动的液体，神情一瞬间恍恍惚惚。
端木玉看向他：“为什么？”
“她太纯洁了，那时候我连碰了一下她的手，都觉得心慌，你信不信？”他像是在开玩笑，英俊的脸上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端木玉想起那个时候因为生病而让大家保护的安阳，似乎，他从来都没有和瑶瑶说过一句话，即使瑶瑶在他身边，他亦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不言不语，无论大家怎么逗他，他就是不开口。
而瑶瑶却以为是安阳讨厌她，所以才不愿意说话，有很多次，她看到安阳和他们在一起，便会远远地跑开。
可瑶瑶再也不出现，却让年少的安阳第一次跟他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那个秋风萧瑟的下午，安阳在学校的室内篮球场上，对他说：“Ray，我可以喜欢瑶瑶吗？”
他刚好投进一个球，空荡荡的球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了很多倍，他回过头看着这个一向沉默的少年：“可以……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谢安阳低着头坐在观众席上，离他不远，可是那时候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好远。
他很愤怒，把手里的篮球狠狠砸向地面，转身走出去。
他看到消瘦的安阳脸上，出现那种倔强认真的表情，让他心慌意乱。
谢安阳在身后突然用让他惊讶的声音大喊：“可是她不喜欢我！我绝对不会打扰她！”
他越走越远，没有回头。
“Ray！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现在是，将来也一样！”
谢安阳的声音在空空的篮球场里回荡，他虽然听见了，可是依旧没有回头。他知道沉默内向的安阳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动心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越发坚定地要把瑶瑶一生一世留在身边。
可是最后他输了。
大厅里响起肖邦的小圆舞曲，然后纷纷有男女牵着手走进舞池，舞裙翩跹，步履如飞，恍恍惚惚只有满眼的华丽裙袂在飞扬。
谢安阳把酒一口喝下去，坏坏地笑着说：“端木玉，是你和她跳舞，还是我去？”
端木玉莫名地看向他，却见他已经朝舞池的另一边走去。
一片裙摆晃过去，肖瑶瑶站在长桌旁拿起一块蛋糕，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小口进口中，脸上微微现出满足的神色。
巧克力蛋糕，她还是这么喜欢，一点儿都没变过。
脚步迈出去，下一秒又停住。他早就说过要放弃，此刻，又是在做什么？
谢安阳走过去，直直走向肖瑶瑶，她拿着蛋糕边吃边和身旁的女友聊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每走进一步，他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五年，五年，他们也分离了五年，不，他和她从来就没有过相守，哪里来什么分离呢？可是五年前的他，自从端木玉把年幼的瑶瑶第一次带到他的面前时，他就一直固执地认为，她是上帝送到凡间的一个小天使，是来用耀眼的光芒，照亮他的生命的。
突然一对男女旋转着从他眼前过去，他停了一下，再抬头时，却见瑶瑶身边多了一个人。
“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高幽伸出手，出其不意地给了她一个惊喜。
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他们，乔乔在一旁长大了嘴巴。
那那那…….噢天哪！
“我……。”那么多目光，那么多疑惑围绕在她的身边，她到底要不要伸出手？
“肖小姐，我有没有荣幸和你共舞一曲呢？”
高幽抬起头看着旁边忽然多出来的人，谢安阳绅士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弯下身，对着瑶瑶。
嘴角挂着的笑容若隐若现，像是浮动的云，令人捉摸不透，谢安阳轻轻牵起了瑶瑶的手，放在辰口边一高山流水：“为了庆祝这么多年以后我们还能相见。”
高幽的脸色瞬间苍白。
肖瑶瑶震惊地抽回自己的手，结结巴巴地说：“谢总真爱开玩笑。”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他的眼底忽然间一片深沉，微微侧过脸，看向人群后的端木玉，“你觉得端木玉为了你千方百计拼了五年，只是开玩笑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几乎让人都听不到。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耳畔飘动着悠扬的音乐声，长长短短的音符，像是一下子一下子敲在她心上。
“安阳，今天的东道主可不是你哦。”许其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同时回过头去，见她挽着端木玉的手臂慢慢走过来。
谢安阳背起双手站直，笑道：“肖小姐今天的第一支舞，还是应该和端木玉跳才对，我退出。”
瑶瑶转过头去看高幽，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宴会里璀璨的灯光在他眼底，忽闪忽闪的炫彩。
“端木玉，你们共舞一曲吧。”其亿轻轻推了推他，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不动。
气氛又有些紧张，谢安阳又说：“端木玉总，不会是嫌弃公司里的小职员吧。”
“对不起！”瑶瑶突然仰起脸，眼珠被顶端垂下的水晶吊灯映得一片辉煌，“我不会跳舞！”她没有看任何人，可是那眼中的光，却把所有人都倒影出来。
五个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灼灼地盯视，她微微欠了欠身，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亿笑道：“不会跳可以学，端木玉总可是高手。”
不同表情的脸，都看不出什么心思，瑶瑶在心底敲起了鼓，鼓声端木玉动，震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肖小姐不会跳舞，就别勉强她了，宴会里这么多女伴，为什么都找上她，有趣。”高幽笑容可掬地站到一边儿去。
瑶瑶投过去感激的目光，高幽也把目光转向她，就那样一秒钟的胶着，有了沧海桑田的变幻。
端木玉转身离开，那个背影在水晶灯下，忽然间被定格起来，像是照相机暗下了快门，就停止了。
“瑶瑶你怎么这样啊！？”乔乔还在为那错失的大好良机心疼不已，高幽，谢安阳，端木玉……天哪，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她只要看他们一眼都觉得站不稳了，瑶瑶居然能不慌不忙地拒绝他们的邀请！
“什么怎么样？和那些人跳舞我会晕过去的。”瑶瑶又拿起巧克力蛋糕，不受控制地看过去，端木玉轻轻执起许其亿的手，慢慢走进舞池。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偌大的舞池里一对对的男女悄悄退出来，音乐响起，高大英俊的端木玉和美丽高贵的许其亿，翩翩起舞。
他们才是应该站在一起的人，让人歆羡。她算什么呢？
“大学时你社交舞不是跳得最好嘛？还敢和教授跳呢。”乔乔忍不住嘀咕。
“少废话！”瑶瑶把吃了一口的蛋糕递给她，“尝尝！”
“我才不吃！”乔乔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变态吗？”大学四年，她和瑶瑶几乎是形影不离，瑶瑶喜欢巧克力蛋糕的程度到了疯狂的地步，无论去什么地方，带着食物总是巧克力蛋糕。四年里她跟着瑶瑶吃了无数个巧克力蛋糕，现在一看到这鬼东西都忍不住心里发毛！
谢安阳悄无声息地走到她们旁边，摇晃着酒杯里的透明液体，低声在乔乔耳旁吹着气：“美丽的小姐，可以给我们十分钟吗？”
乔乔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点点头，抓起领口飞快地冲到另一边，拍着胸口悄悄转头看。
瑶瑶笑着举了举巧克力蛋糕，对谢安阳道：“吃吗？”
他皱了皱眉：“你永远都改变不了。”
她笑笑，不说什么，低头默默吃自己的蛋糕。半响才听谢安阳缓缓地说：“在国外的这几年，我看到端木玉每天都会去买巧克力蛋糕，买回来又不吃，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做完事情就一直盯着看，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他试着慢慢去吃，可是他天生对巧克力过敏，每一次的尝试都没有成功就被送到医院里去了。”
“有一次我问他，有必要这么执着吗？他出乎我意料地说没必要，我吓了一跳，他又说‘可是我愿意’。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可以一天一夜不说一句话，可是只要我提起和肖瑶瑶有关的任何事，他便会很认真地看着我。”
瑶瑶紧紧握着勺子，把蛋糕放下来，神情恍然地说：“五年前的事情我很清楚，谢总，你没有必要骗我吧。”
“你认为这只是欺骗吗？瑶瑶，我一直以为你是小天使，可是自从再次看见你，你就再也不是我心中那个纯洁的小天使了。”
“我从来都不是小天使，我只是肖瑶瑶。”她倔强地说，脸上微微涨红。
“好。”他终于不说了，他也没资格说太多了，五年前的肖瑶瑶似乎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她的笑容，她的声音，都将不复存在了。
晚宴还没有结束端木玉去楼上休息，剩下的许其亿和谢安阳慢慢应付着客人。
瑶瑶没有完成许其亿交给的任务不免心中有些愧疚，想找些机会和高幽说几句话，可是他一直在几个漂亮的女人中间说说笑笑，她根本就无从靠近他。
直到深夜了，她见这么多宾客还没有尽兴的样子，想起明天早上还要起得很早去上班，于是就和许其亿说了一声准备走。
走到门口发现自己的东西还放在楼上，交代了乔乔一定要在这里等她，然后折身上楼去拿。
她换好的衣服是放在卫生间里的，别墅里那个豪华的卫生间像她的家一样大，墙上有一排橱柜，她正好把东西塞在那个地方。
悄悄走上楼去，她知道端木玉不久前就上来了，避免惊动了他，所以轻手轻脚地绕进卫生间里。门口的墙壁上就是那一排橱柜，她垫起脚，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包取下来。
“要回去了吗？”
身后冷不防响起这样的声音，瑶瑶吓了一跳，站定，却低着头道：“嗯，要回去了。”
“我送你。”
“呃……。”她终是抬起头，笑得勉强，“总裁事情多，不麻烦了，我和乔乔打车回去。”
他没再勉强她，低低说了一句：“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她低着头小跑出去，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楼梯拐角一个转弯，又贸贸然出现一个人，她一时没停住，竟一下子撞上去。
额头上一阵钝痛。
“肖小姐走路这么不小心。”那人戏虐地说，“没伤着吧。”
“没没，是我不小心，真不好意思。”心中怨声载道，明明是……他突然冲出来的，现在却要自己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揽罪过，真是冤枉！
谢安阳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后面又没有鬼，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睁大眼睛看向他，干笑两声：“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谢安阳良久才回过神，一抬头，便看见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抽烟的端木玉。
他的动作很优雅，微微低下头，香烟的火光在他的指尖忽明忽暗，缭绕起的烟雾顺着他刚毅的轮廓一直向上延伸。
“我还说后面有个鬼在追他，原来是你这个胆小鬼！”谢安阳不无讽刺地说。
“我都说过让你们不准纠缠她了，我都放手了，你们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端木玉轻轻吐了一个烟圈，在水晶烟灰缸里压灭了烟头。
“你放了手，那是你的事，正好了，少了你我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你们都给不了瑶瑶幸福，我去给她。”
“不是还有高幽吗？你认为瑶瑶会轻易离开他吗？”
谢安阳眯起眼睛：“高幽？五年前我不喜欢他这个人，五年后我同样不喜欢他。他根本就不能让瑶瑶幸福。”
“为什么？”端木玉饶有兴味地问，“你那么肯定？”
“五年前他喜欢瑶瑶，无非就是想报复你，五年后他果真如愿了。”
端木玉惨淡地笑：“这么说，瑶瑶到底是我放走了的。”
“端木玉。”谢安阳认真地看着他，“她只是失忆了而已，你想清楚了，你现在放弃她，让她跟高幽在一起，倘若有一天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到那个时候，你想过她会有多恨你吗？”
端木玉微微侧眼看着他，没有表情。
五年前他已经扔下过她一次，五年后，他还要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一次吗？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五年前的肖瑶瑶是多么爱端木玉，那时候她的眼里，只容得下端木玉，她的一切，似乎都只为了端木玉而存在。”谢安阳喃喃地说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时候。
每一次瑶瑶带笑的眼睛里，都是端木玉的影子，满满地倒映着，像是全世界的风景只剩下他。
那个时候他还很年幼，不能明白为什么瑶瑶会那么爱端木玉。在一次放学之后，端木玉因为家族的事没来上课，他就和瑶瑶一起回家。
一路上瑶瑶和他讲了很多笑话，他平时那么冷漠，却还是被逗得笑起来，瑶瑶笑得弯弯的眼睛在他面前忽闪忽闪的，煞是好看。他一时忍不住，抓住瑶瑶的肩膀，问她：“如果没有端木玉，你会不会喜欢我？”
当时瑶瑶吓坏了，她大概也没想到平时那么文弱温雅的少年竟会这样粗暴，不由得有些害怕，大睁的眼睛里写满了慌乱。
“安阳。”她嗫嚅着，“你知道的，除了晓兰，端木玉就是我的一切了。”
“为什么？”只是因为端木玉比他先认识了她吗？
“没有为什么？安阳，如果我能说出为什么的话，那就好了，可是我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爱端木玉，我只知道自从第一次看见他，我就再也不能把他从我的心里抹去了。”
再也不能把他从她的心里抹去了吗？
谢安阳冷冷地笑，可是现在，她还是忘了当时那么深爱的端木玉。
端木玉又拿出烟来抽，频率很快，一转眼的功夫，烟灰缸里已经是满满的烟头，呛人的香烟味弥漫在空间里，谢安阳猛烈地咳着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安阳发病了，于是掐灭了烟头，从桌子上拿起遥控把空调的风力开到最大。
“你想清楚了端木玉，你是要她恨你一辈子，还在在没有酿成大错之前补偿她！”
“安阳。”他很疲惫了，不想多说什么，脑子里纷乱的情绪让他不能思考。
“你自己想清楚！”谢安阳扔下话，转身便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楼底下还有宴会宾客们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他抱着乱哄哄的头，痛苦地倒在沙发上。
上天究竟给他们开了怎样一个玩笑？
…………………
“你想清楚了端木玉，你是要她恨你一辈子，还在再没有酿成大错之前补偿她！”
………………….
五年前他已经错过一次了，他为这个错误付出了失去她的代价，五年后，他还有能力做什么？她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
听到房间外有响动，瑶瑶抱着睡枕跑出去，看见一脸疲惫的高幽正关上门走进来。
“还没睡吗？”他抬起头看见她，疲倦的神色稍微散了些。
“我睡不着。”瑶瑶跑到沙发里窝着，抱着枕头仰起头，“今天还开心吗？”
他脑子里没来由地闪过今晚在晚宴上看到的一幕，她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来，端木玉接住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胶着，缠绵悱恻。
“还好，只是应付太多了。”他懒懒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搂着她。
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又笑道：“其实许小姐让我去拉拢你的，可是在宴会上我看到你就心虚，一句话都不敢跟你讲，怕别人误会了。”
“要是那时候你和我说说话，或许我们能浪漫地跳一支舞。”
“跳舞！”想起今天的事情她就郁闷，“还说呢，谢总真的太喜欢开玩笑了，还有许小姐也是……。”
突然发觉他的脸色不对劲，瑶瑶慌忙住口，她说的也许他不爱听呢。
“对啊，两个电灯泡，坏了我们的好事。”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顽皮地笑着，拉过她的手轻轻一高山流水，“现在把那支舞补回来吧。”
她的手突然抽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高山流水落下来的时候，她的心里烦躁不安。
以前她从不会这样，可是最近，她越来越害怕他碰她了。
高幽的手悬在半空，还保持着那个低头的动作。
气氛很诡异，时间的进程恍若慢了下来，墙壁上的秒针哒哒哒走着，声音敲乱了她的心。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她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高幽慢慢把头抬起来，眼底一片阴翳：“肖瑶瑶，我们五年的感情，竟然敌不过他吗？”
她迷糊了，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我……我只是不舒服。”
“我都很清楚！”他大吼，“你说！你老实地回答我，你是不是对端木玉动心了？”
“没……。”她的话咽在喉咙里，眼泪先不争气地出来了，“我没有！”
看到她犹豫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但是，他不服气！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端木玉，为什么五年前是他，五年后还是他！如果换做别人他可以把自己当作失败者，可是唯独是端木玉，他不能认输！
“我只是……觉得好迷茫，我真的想不起来很多事情，赫，你告诉我吧，我求求你，你把五年前的事都告诉我吧。”她哭泣着抓住他的手臂，目光楚楚地望着他。
他冷笑，心如死灰。他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地往胸前一带，捧起她的脸，逼视着她的双眼：“五年前根本没有什么事！”
“你骗我！”她明明那么深刻地感觉到了！
他低下头，用深深地高山流水堵住了她的辰口，他粗暴的喘息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的哭泣随着他的高山流水悄然寂灭。
“我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失去你，瑶瑶。”他忽然扯开她怀里的枕头，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狂乱地高山流水她。
她恐惧地推他，却是徒劳无力，泪水顺着脸庞滚落下来，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心里惶然无助，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么多年，他都不曾碰她一下，她还记得有一次他对她说：“我还等着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完整地拥有你，现在我绝对不会要你，我要你完完整整地嫁给我。”
她还笑他：“这么保守啊，这是什么时代啦。”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和别人做那种事，但你是我爱的人，我要和你结婚。”
瑶瑶大声地哭，他毫无所动，像一头野兽，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
“高幽！”她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大喊一声，结结实实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他低呼一声，放松了她。
瑶瑶趁机推开他，捂着嘴跑进房间，把门从里面反锁起来。
她慌乱地想寻找一切可以依靠的东西，可是冰冷的房间里每一样都是高幽曾经送给她的，都是他碰过的！
“瑶瑶，瑶瑶！”他在外面用力拍打着门，他刚才一定是疯了，他竟然……
瑶瑶缩到床边，摸到自己的手机，她心里害怕极了，手指在键盘上乱按一气，似乎是凭借记忆里的某种东西，鬼使神差地按下一串号码。
*****
放在床头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端木玉从浴室出来，头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落下来，顺着健硕的胸膛滚下去。
他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小天使遥’，他怔了一下，迅速接起电话。
那边只是一阵哭声，一直没有停歇的哭声。
他的心紧紧地疼起来，握着电话的手指狠狠地收紧，关节泛出青白色。
“瑶瑶！”他喊她的名字，声音沙哑。
她愣了一下，哭声也停止了。
“瑶瑶。”其实他更想像以前一样叫她小天使，可是，他还是害怕她会断然拒绝。
那边低低哽咽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他握着电话发呆，迅速把衣服穿好，拿着电话冲出去。
车子在冰冷的夜风中行驶，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道路两旁的路灯昏黄沉重，他一遍又一遍拨打那个号码，可是那边的回应永远都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她发生了什么事吗？在电话里她哭的那么伤心，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害怕得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绷紧了，他不信神，因为神从来没有庇护他们之间的爱，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祈求神保佑她！
混杂的思绪让他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去开车，满脑子里只有她。
转过一个弯，突然，眼前一道刺眼的灯光射过来，他猛地踩下刹车，却还是听到一声巨大的碰撞声，之后……他看到对面车里的司机慌慌张张跑出来，身影在路灯和车灯交相辉映下变得悠长悠长的。
********
天已经大亮了，瑶瑶从床上爬起来，眼圈因为昨晚的哭泣肿的厉害，她走下床，没有穿鞋，把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探出一个脑袋。
没人！
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出来，走到卫生间，一抬头发现镜子上贴着一张小纸条，她拿下来，上面一行飘逸的黑色墨水字体：
‘这两天我不回去，你要按时吃饭。’
昨晚的事情又浮上脑海，她从来没有觉得男人那么可怕过，昨晚的高幽，真的让她惧怕极了。
他怎么突然就变成那个样子了呢？
心中余悸未了，想起来仍然后怕。她匆匆把自己打理了一遍就出门去，赶着早班的公车，要不然她肯定会迟到。
到公司她还算去的比较早的，乘电梯上四十八楼，电梯门打开，却突然看见许其亿疲倦地走过来，她好奇许其亿这么早就来公司，按理说这个时候连总裁都不会来呢。
她从电梯里出来，笑着和许其亿打了招呼，许其亿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今天端木玉不会来。”
瑶瑶注意到她的眼睛微微泛红，心中预感到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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