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的免死金牌!
肖瑶瑶失神地望着那块黄金令牌,赫赫的金光灼痛了她的眼睛,她手里还捏着锦囊,锦囊里还硬硬的,藏着另外的东西,可是这个时候她顾不上去看。
那块金牌??是端木玉给她的吗?
杀了端木瑾,这些人不会放过她,这是拿着生命来赌博的行动!可是他给了她这块免死金牌!让她杀死端木瑾后打开!免除一死??
“免死??。”肖瑶瑶哽咽着说,“我犯了错,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端木瑾也望着那块金牌,轻轻地笑了:“端木玉希望你活了,好好活着??。”
肖瑶瑶蓦然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端木瑾脸上的悲伤:“端木瑾,我不要??。”
“好好活着??。”端木瑾咬着嘴唇,一丝鲜血从唇角溢出来,“替端木玉活着??。”
火盆里的光忽然跳跃起来,照见肖瑶瑶蓦然睁大的双眸:“你说什么???”她双手颤抖,那个锦囊从手中掉落下来,锦囊里放着的东西也露出一角。
肖瑶瑶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玉色温润的玉佩,龙凤相接,那是端木家大少爷随身佩戴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肖瑶瑶摇着头,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睛里滚落出来。
“雅雅不让我靠近奥城??奥城现在肯定人人皆知??端木家大少爷??已死??。”端木瑾望着那块玉佩,眼泪也滑落下来,晶莹地,顺着脸颊滚进黑发里,如同珍珠。
——
整个天下给他陪葬
仿佛一个惊雷劈过来,狠狠砸在肖瑶瑶脑袋上,她瞪着端木瑾,死死地瞪着:“你胡说!”
端木瑾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胸口上的伤口重新溢出鲜血,把白色纱布染得鲜红,急剧起伏的胸口和双眸中的光芒泄露了他激动地情绪,他看着肖瑶瑶,双手用力抓着胸前的伤口,抓的伤口鲜血淋漓:
“端木玉死了!端木玉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他,我要整个天下来给他陪葬!!”
小羽被他一吓,又大哭起来。
“你说谎??。”肖瑶瑶指着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想骗我!你想都不要想!”
端木瑾不顾重伤从床上跳下来,抓住肖瑶瑶的手,拖着她走出帐篷,把她扔到地上,自己也踉踉跄跄扶着木柱才勉强站好:“你看好了!那就是奥城!端木玉死在那里,端木玉??。”忽然之间说不出下去,端木瑾低下头看着肖瑶瑶。
她异常平静,跌坐在地上,双眼睁得好大,清澈透明,像是有泪水会随时滚落下来,盈满了无数悲伤,她倔强地抬着头,倔强地说:“你说谎!”
说谎!
整个世界都在说谎!端木玉怎么可能会死呢?
这些人,为了战争胜利,真是不择手段啊??
端木瑾苍白的唇轻轻颤抖了一下,木柱支撑的身体快要倒下去,他看着肖瑶瑶,肖瑶瑶没有哭,可是他却泪如雨下。
跟出来的将军们都默默地不敢出声,谁都没有见过这么失态的端木家老太爷,残暴冷酷的端木家老太爷,第一次落泪??
端木瑾在肖瑶瑶面前跪下来,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声音颤抖着说:“为什么?你没有再刺进去一些?为什么你要手下留情???”
肖瑶瑶惊慌地抽回自己的手,浑身都在颤抖:“你疯了,你疯了??。”
她不敢看端木瑾的眼睛,那双被泪水渲染了的凤眸,透着永无止境的悲伤。
坚决!
小时候的眷恋,少年时期的爱恋,以至于现在的仇恨,他心里的那个人,永远站在局势之外,看他哭,看他笑,悲喜自知,那个人永远不会知道,他卑微地藏在心里的爱??
端木玉,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我要整个海港城都给他陪葬??我要这个国家永远消失,永远抹杀端木家大少爷的存在??。”
“住口!不要再说了!”肖瑶瑶色厉内荏打断端木瑾,从地上爬起来,昂然地站在月色和灯火之下,“我不会让你扰乱天下!海港城不能乱!”
她从来没有这样坚决过,就像是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大树,高大,挺拔,有着直指苍穹的张力!
天空中忽然一个闪电劈下来,照亮了她的脸!
肖瑶瑶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的奥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来!
端木瑾像是午夜的恶魔,缓缓露出残忍的笑容,再次扶着木柱站起来,高高扬起脸,抬手指着黑夜中若隐若现的奥城城池,对身后的端木家的人道:“都给我听好了!天亮之后,全力进攻奥城!我要它彻底陷落!”
那些个将领哪里敢不听从命令,齐声答应!
肖瑶瑶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端木瑾,右手抓在端木瑾伤口上,对那些将领大喝:“谁敢出兵!我立刻让他死!”
将领们面面相觑,露出了惊慌之色。
端木瑾却平静地盯着那些将领的脸:“就算我死了,你们也要攻下奥城!否则,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人会一个个收拾你们!”
嘶——
空气中响着倒抽冷气的声音,将领们立刻肃然,整齐地答道:“末将遵命!”
肖瑶瑶嘴角颤抖,按在端木瑾胸口上的手也颤抖不已:“端木瑾,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你杀啊,刚才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要手下留情。”端木瑾对她的威胁不屑一顾,悠然地轻笑。
守护
肖瑶瑶哽咽道:“求求你,不要毁了这个国家??。”这全部,全部都是端木玉的心血,他打下的经济命脉,他守卫的大地,不要被摧毁??
端木玉??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你用尽心血守护的公司,我也会用尽心血守护??
天边泛起鱼肚白,灰蒙蒙的颜色慢慢亮堂起来,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晨风吹过来,有种刺骨的寒冷,真奇怪,这个季节的风,居然会这么冷??
端木瑾轻轻咳了两声:“出兵??。”
在端木家大少爷已死,奥城人心涣散,士气低落的情况下,一举攻下这座城池!
“端木瑾??。”肖瑶瑶从后面抱住他,“我求你,我求你了!不要这样??求求你??。”
端木瑾冷漠地扳开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扳开,他低下头咳了好几声,苍白的嘴唇溢出血丝,可是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决,从来没有改变过。
肖瑶瑶在他后面跪下来,不死心地抓着他龙袍的下摆,哭着哀求:“我们回去吧,回到海港城去,再也不要打战了,端木瑾??。”
端木瑾的脚步稍微顿了顿,一抬头,看见怯生生拉着帐帘站在门口的小羽,大眼睛里流着泪水,不敢说话,只是看着他。
小羽??
“我要拯救你,我不要放弃你,我们一起回去,端木瑾,带着我和小羽,一起回去吧??。”肖瑶瑶几乎匍匐下来,身后是奥城城,可是她不敢回头看一眼,“你知道端木玉要什么,他宁愿死,也不会让你毁了这个国家,你明白吗?就算为了报答他,你收兵吧??。”
“你要跟我回海港城??真的吗?”良久,端木瑾嘶哑得喉咙里才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你说过给我两个选择,我选第一个。”
端木瑾站直了身体,撕扯着伤口,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
风吹起他一头黑发,他对着小羽招招手,小羽放开门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端木瑾伸手摸着他头顶上的丫髻,轻声说:“小羽,把你娘的眼泪擦干。”
永诀
小羽点点头,看着端木瑾,有些不懂,瘪着小嘴,她不知道娘是谁??
端木瑾温柔地笑起来:“就是我后面这个傻女人啊!”
小羽这次懂了,点点头,慢慢走过去,她才看到肖瑶瑶拿着沙漠之鹰刺伤了她最爱的叔叔,现在对于肖瑶瑶,她还是存着几分害怕和愤怒,可是,小羽走过去,把肖瑶瑶的脸轻轻捧起来时,看见肖瑶瑶满脸的泪水,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攒着袖口,轻轻地帮肖瑶瑶擦去泪水。
小羽看着她,这个女人真是好麻烦,擦干了眼泪又流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干!
“不要再哭了??。”小羽说,她的袖口都湿透了,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还在不断地流眼泪!真是可恶!
肖瑶瑶低泣一声,把小羽抱进怀里。她看见小羽灰色的右眼,那么美丽,和端木玉一模一样,就像端木玉又站在她面前一样,她怎么可能不哭。
“小羽,小羽??端木玉??。”
这个时候,她才懂得悲伤,竟是如此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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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雅不让我靠近奥城??奥城现在肯定人人皆知??端木家大少爷??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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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无论怎么打,无论谁输谁赢,都会把海港城推向灭亡的境地,海港城之外无数虎视眈眈的国家在期盼这场大战,有朝一日,入住这个富饶美丽的国家??
肖瑶瑶哭得声堵气噎,天色灰暗,太阳没有如期升起来,整个天地间一片暗淡保镖灰色,失去了所有光彩。
从第一眼看见的端木玉开始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飞逝,破碎,直到最后一次相见,端木玉在大火中被吞噬时回头看她的眼神??
那次就是离别,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便是永别??
撤兵
将领们等待着端木家老太爷的命令,等了许久,才听到端木家老太爷低声说:“撤兵,回海港城!”
众人脸上都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实在是在可惜??
可是,即使端木家大少爷已经去世,安氏集团和端木瑾的人的威力还是不可小觑啊!
毕竟还有那个以公司才能闻名的雅雅,如此一战,胜败还不好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到时候胜利的一方恐怕也是元气大伤,国内该征的佣兵都征走了,外敌一旦进犯,那将是滔天大祸啊!
端木家老太爷此举,才是最明智的!
在帐篷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肖瑶瑶一直不发一言,有时候忽然看着某一样东西,便会怔怔的出神,然后眼眶红红的,像是又要哭出来。
小羽坐在床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在她的脑袋里,还不明白悲伤地定义,也不会知道,一个人死了是什么含义。
她更不会明白,死去的那个人,对她而言意义何在??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刺伤了她最喜欢的叔叔!
换好衣服之后,就听见外面佣兵高声说:“端木家老太爷吩咐过!即刻拔营回海港城!”
即刻??
肖瑶瑶怔怔出神,已经有保镖俯首进来,道:“小小小姐,肖瑶瑶姑娘,陛下已经在外等候了。”
小羽从床上跳下来,根本不理肖瑶瑶,欢快地跑出去了,肖瑶瑶提起包袱,发现压在包袱下面的锦囊,她拿起来,里面沉甸甸地放着免死金牌和端木玉的玉佩,她把锦囊放进怀里,提着包袱出去了。
端木瑾在车子里半躺着,胸口的伤已经重新包扎过,此刻洁白的纱布纯白无暇,他披一件外袍,裸露着结实的胸膛,那片缠着白色纱布地方更加怵目惊心。
小羽坐在他身边,充满戒备地看着坐进来的肖瑶瑶。
——
今天爆发.......
素缟
肖瑶瑶坐在靠窗口的一角,抱着包袱不准备说话,此刻心里沉甸甸地,空荡荡的,麻木不堪,眼睛里有泪,总是想方设法要流出来,她死咬着嘴唇,把泪水都忍回去,一颗都不能流出来,一颗都不能!
流泪的永远是弱者!她不是!
车子外喧闹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启程,宽大的车子里静悄悄的,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有小羽偶尔拨弄玻璃珠会发出脆响,以及车轮咕噜噜的声音一直延续??
肖瑶瑶把脸转向窗户,窗帘没有拉开,只是在颠簸的路途中,偶尔露出一点儿窗外的景色,转瞬即逝,可是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见。
肖瑶瑶抬起眼,在颠簸中,窗外露出了奥城城的影子,此刻在白天,不像黑夜时那么模糊,每一座城楼的飞檐反宇,瓦片窗棂都是那么清晰。肖瑶瑶看着看着,眼眶里好热。
奥城沿海公路之上,原来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挂满了白色的旗幡,端木瑾的人和安氏集团的标志之外,包裹着素白的布料,守城的保镖披麻戴孝。
整座奥城城,被白色的素缟装点,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像一座没有生气的死亡之城,城楼上高高挂着的白色旗幡迎着风飞扬,风中,像是在倾诉的低语,像是无力挽回的呼唤??
去去去??
车子颠簸了一下,肖瑶瑶眼眶里的泪水忽然坠落下来,一颗一颗像是硕大的明珠,砸在手背上,滚烫得让自己心如刀绞,她拼命忍着,只是默默落泪,没有发出哭声。喉咙里的颤抖夹杂在呼吸中,显得凌乱不堪。
窗外一幕幕??
绿树,繁花??渐渐把奥城遮去了,只有隐约的白色旗幡飘舞在风中,撞进视线里??
心里从未这样真实感受过离别,端木玉,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记忆有些混乱,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戴孝
当时在军营中,她跟着秦力研究生意秘笈,有时候彻夜不睡,捧着兵书苦读,秦力十分负责地陪着她。有一次读得太累,竟然趴在案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她抬起头看看秦力不在,以为他出去了,站起来活动筋骨。
屏风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肖瑶瑶一听,是换衣服的声音,脑袋里顿时闪过恶趣味的念头,悄悄走到屏风后面,然后大叫一声冲进去!
果然是秦力在换衣服!
这个时候刚刚套上里衣正在系腰带,听到肖瑶瑶的叫声吓得差点儿拔枪杀人!
肖瑶瑶哈哈大笑,一看他腰间的系着的白色腰带,嘴巴一撇,拉过来说:“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检点?白色的腰带是可以随便系的么?很不吉利的!又不是家里死人了,换一根!”
那个时候,听到肖瑶瑶说话的秦力竟然别过脸去,眼眶悄悄的红了一圈。
肖瑶瑶看的奇怪,在她印象里,秦力是刚毅成熟的男人,怎么会动不动就眼眶发红呢?转念一想,古代都有戴孝多少年的习惯,兴许是秦力在为家里戴孝呢,她这么莽撞,说了不该说的话,真是该死!
她连忙把腰带还回去,吐吐舌头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呵呵呵??。”
“没事。”秦力转过身去,把腰带系好,回头看着肖瑶瑶,“肖瑶瑶??。”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便出去了。
现在想起来,秦力叫她的时候,眼睛里多么深切的悲伤,她怎么看不明白?
她怎么看不明白??
原来那个时候,端木玉已经不在了??
她却一无所觉,还在怪他,不断埋怨他的薄情寡性??他们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沿路上,许多会员手臂上缠了黑色的布料,神情哀婉地走在路上。
战乱年代,会员们流离失所,却还惦念着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缅怀,在心里??
处理遗体
端木家老太爷的车马每经过一处,都会引起会员的惊慌躲避。
端木瑾一直在休息,闭目调养,装扮成军医的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高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来,用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秘制的药为端木瑾治理伤口。
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毒和圣药皆是天下闻名,不过寻常人仅在传说中知道这些,并未真正见过。
可是肖瑶瑶是切身体会过的,当时端木玉所中的毒,和现在治疗端木瑾的药,都是十分神奇的东西。
傍晚抵达一座小城池时,端木瑾的脸色已经好转,渐渐有了血色,只是依旧沉默不说话,小羽十分乖巧地不闹,在一旁玩自己的,玩累了就趴在软垫上睡一觉。
肖瑶瑶哭得累了,也睡着了,一直到进城都没有醒过来。
端木瑾披了外衣,从车子上下去,登上这座城池的眺望楼,远远地眺望奥城城的灯火,这一夜的奥城,没有往日绚丽的红灯笼,处处都是白灯素缟。
距离这么遥远,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流溢出来的悲伤,从每一个人的身体里散发出来,融入空气,融入微风,飘散到各个地方。
伤口在痛,似乎又有些开裂了,端木瑾淡淡一笑,伸手触碰到纱布的地方,摸到一些黏黏的湿润液体。
血??
黑暗中,红衣杀手像闪电一样掠过来,停在端木瑾身后。
“少爷,奥城已经开始祭奠端木家大少爷了。”小吴低着头说。
“他们打算如何处理端木玉的遗体。”端木瑾的手放在栏杆上,不经意地,木质的栏杆被他抓出一道道痕迹。
“雅雅的意思是火化??。”
“不!”端木瑾立刻说,眼中的光犹如流星闪过,“绝对不允许他们烧了端木玉!”
小吴有些犹豫:“少爷,端木家大少爷已经死了??。”
“就是不许??。”此刻的端木瑾有些孩子似的任性,微微偏过的脸颊上透着倔强,璀璨的灯光落在脸上,泛着一颗一颗珍珠似的晶莹光芒,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
执念
“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小吴想了想说,“请少爷节哀。”
剧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端木瑾忽然喃喃地开口问:“如果当初我不那样做,是不是端木玉就不会死?”
“少爷??。”小吴的声音像是叹息,在黑夜里格外沉重。
有些事情,谁会说的清楚呢?
一个人的执念,可以生出许多不同的枝桠,开出不同的花。
就如同少爷的执念,演变成了今日端木家大少爷逝世,海港城大乱的局面。事实上,谁能怪得了谁?少爷,有少爷更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过往,他的伤,他的痛,只有一个端木家大少爷可以看得明白。
可是端木家大少爷,他是冷血之人,他除了给少爷安逸的地位和权力,就只给了少爷无尽的幻想。
端木家大少爷曾经说过,这个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伤害端木家的二少爷,因为他本性善良,就算是一粒尘埃落地,都会牵动端木家的二少爷的情绪。
那又是什么,造就了今日这一个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公司的最高决策人呢?
端木家大少爷,也是凶手之一吧?
少爷最大的梦想,便是超越端木家大少爷,当他知道这个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时候,便只有亲手毁了端木家大少爷,斩断他仰望的高度!
如果当初我不那样做,是不是端木玉就不会死?
这一个问题,谁都回答不了,端木瑾沉默地看着远处的奥城城,久久地,无法说话??
月光从缝隙间漏进来,如同一匹上好的锦缎,柔柔地铺展在黑夜里。
肖瑶瑶睡得很沉,迷蒙的梦中,似乎有一双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动作温柔眷恋,就像许多年之前,在奥城的幸福时光,端木玉那样深情地望着她,
“端木玉??。”在梦里呓语,眼泪悄悄流出来。
月光融化的夜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声叹息,似乎是风声,又似乎不是??
原谅我
房间的门被推开,端木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房间里似乎起了风,窗帘忽然飞起来。
“端木玉??。”端木瑾转身跑出去。
空旷的院子里,月光洒满了地上,青石板的路面隐隐泛着光泽。
“端木玉,我知道是你??。”端木瑾站在院子里,迷茫地四处看,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寻找着回家的路,“我知道你在??。”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儿声息,端木瑾轻声哽咽:“你可以在她身边守着,为什么就是不肯见我一面?端木玉??。”
风轻轻吹动着院子里的树,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端木瑾忽然在地板上跪下来,双手撑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对不起??端木玉,对不起??。”
院子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一双小巧的脚出现在端木瑾眼前,他怔怔地抬起头,忽然泪水更汹涌了:“肖瑶瑶??。”
“起来??。”肖瑶瑶俯下身把他拉起来,他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怎么都拉不起来,“起来啊,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起来啊??。”
端木瑾抓住她的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神迷茫慌乱:“端木玉,端木玉真的死了,真的??他,他永远消失了??。”
肖瑶瑶还是用尽力气要拉他起来,端木瑾只是喃喃地念着那些话,然后嚎啕大哭,寂静的夜,月光离合,他的哭声,狂风骤雨一样激烈。
他的悔恨,他的悲痛,全都化作泪水流出来,流不尽的,流不尽的泪水??
“端木瑾,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已经死了,什么都来不及了!”肖瑶瑶放开抓着他的手,让他颓然地跌倒在地板上。
“原谅我,原谅我,端木玉??。”端木瑾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看着四周,“端木玉,你是神,你不会消失,我知道你不会消失??.。”
肖瑶瑶看着他,突然觉得好好笑,世间一切,都变得可笑,为什么总要错得无法挽回之时才悔恨呢?
端木玉,为何,你还要把我送到他身边来?
为何?你还要救他??
我好恨他,我真的好恨他,为什么你还要我来救我最痛恨的人?你不公平??
她双手按在胸口,雅雅给她的锦囊里,留着端木玉写下的一封信,可她满怀期待打开来看,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一行字而已??
肖瑶瑶,对不起。
********
奥城
满城肃穆,白色素缟在空气中张扬,端木家大少爷府前跪了无数哀悼的会员。
门前的两个素白的灯笼照的一切都惨白黯淡,隐约的哭泣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就连门口的守卫,眼眶都是红的。
端木家少奶奶坐在中堂之中,一双明眸盈满了泪,坚强地大睁着,不让泪水流下来,静静地看着每一个过来祭拜的人,周围的人都哭得声堵气噎,她却保持端正的仪态,不落一滴泪。
几位将军跪在灵柩之前,铁血男儿,也是泪如雨下。
一个将领抹干了泪水,愤恨道:“端木先生的死讯,夫人为何一直隐瞒不说?”
雅雅身子颤了颤,慢慢抬起眼看着那个将领:“这是端木先生的意思。”
“咱们追随端木家大少爷那么多年,竟连我们也隐瞒,夫人??。”
站在雅雅身后的小文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说:“端木家大少爷为大局着想,才下令不许宣扬,夫人秘不发丧,用心良苦,只是不想军心大乱,几位将军何故不能明白?”
那个将领狠狠一咬牙,眼眶又红了:“老子一定要打到海港城!杀了那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其余将领听他一说,立刻开始应和:“就是,端木先生生前怎么对他的?要不是端木先生!那小兔崽子早死了多少次!”
“住口!”雅雅忽然一声厉喝,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身素衣衬托得她越发消瘦,清丽出尘,眉宇间英气勃勃,“谁敢再提攻打海港城,我立刻斩了他!”
人怎么争得过天?
“我们要替端木先生报仇!端木先生何故要阻拦?”将领们不服,纷纷起哄。
雅雅指着灵柩道:“端木先生尸首就在此!你们谁敢再放肆!”
将领们立刻闭了嘴,恭恭敬敬站好。
“端木先生希望天下安定,端木家老太爷的端木家的人今早已经撤走,下个月我会带上端木瑾的人和安氏集团的兵符,前往海港城,与端木家老太爷议和。”雅雅一个字一个字说完,说完之后隐忍了好久,袖口底下的双手紧紧交握,才说:“谁敢私自动兵!我绝不容情!”
将领们虽然不服,可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声,雅雅身后还有大批可怕的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杀手,端木家大少爷一死,端木瑾的人和安氏集团的股权便顺理成章落入她手里,就连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都开始追随她。
端木家大少爷一走,整个海港城都要经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雅雅的眼睛一一扫过将领们的脸,狠狠一挥袖,转身出去。
小文走到将领们面前,慢慢道:“各位,不要继续争了,人怎么争得过天?”说完也转身出去了。
人怎么争得过天?
哎??
“小文!”秦力从后面追上来,拦住小文的路,“夫人真的要去求和?”
小文点点头,抬头看着这个多年并肩作战的好友,轻声说:“秦力,跟我进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吧。”
“大哥!”秦力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端木先生的遗体,到底在哪里?”
小文一阵恍惚,随即笑得很悲凉:“端木先生逝世那么长时间了,哪里还有什么遗体??”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端木先生?”秦力咬着牙,愤恨地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
“夫人是有苦衷的,所有人都误会她,可是,端木先生去世之时,我就在端木先生身边,亲口听见端木先生对她交代。”
“那??肖瑶瑶呢?”
小文低下头,有些难以开口:“肖瑶瑶??是端木先生的意思。”
“为什么?”秦力不能理解,“为什么端木先生在最后一刻,都不愿意见她呢?端木先生真的不原谅她吗?”
苦心
“怎么会?”小文拍拍秦力的肩膀,“端木先生那么爱肖瑶瑶,正因为爱,所以才不见她??哎,好多东西我说不明白,我们从小就跟在端木先生身边,你应该明白端木先生是怎样的人,你也应当明白,端木先生和端木家的二少爷的感情。”
秦力眼眶慢慢地红了:“我还是不能相信??。”
“谁能相信呢?哎??。”小文重重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
秦力擦了擦眼角,一转身,看见端木齐站在身后,他一怔,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端木齐站在素白的灯笼下面,脸色被灯光照得发白:“把肖瑶瑶送去给端木瑾,真的是端木家大少爷的意思?”
“是,端木先生这么做的用心,你不会明白。”秦力说,转头看着别处。
“端木家大少爷自诩聪明,可这件事是他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端木齐忽然提高了声音,“把肖瑶瑶送去给端木瑾,他以为,肖瑶瑶真的可以让端木瑾改变吗?肖瑶瑶知道事实,是端木瑾害死端木家大少爷的!”
“如果肖瑶瑶小姐不明白,便是枉费了端木先生一番苦心,秦力无话可说!”
“你!”端木齐抬手指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多天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像是晴天霹雳,让他疲惫不已。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叱咤风云,半生戎马,几近神话的男人,会这样不声不响的没了。
更没想到,端木家大少爷会把肖瑶瑶送到端木瑾身边!
端木齐回头看了一眼中堂里的灵柩和大大的‘奠’字,快步走出去,他要赶回海港城,他不能让肖瑶瑶一个人承受!
********
抵达的海港城的时候,才发现,连海港城的会员,都在哀悼端木家大少爷的逝世,满城肃然。
回到端木家老宅之后,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再看见端木瑾。
肖瑶瑶住在紫阙的偏殿中,日子就像流水一样滑过去,有时候小羽会跑到她这里来看看,这个小丫头,被端木瑾惯出一身的小姐脾气,指挥着肖瑶瑶做事一点儿都不含糊,俨然一个土端木家老太爷的架势。
议和
肖瑶瑶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只希望有一天小羽能发现她这个妈妈的好,然后跟她亲近一些。
紫阙的后院中,依旧是种满了纷纷扬扬的落叶白的绣球花,美丽的一片花海,端木瑾对这种花,似乎是着迷了,走到哪儿都有纷纷扬扬的落叶白的绣球花的影子。
肖瑶瑶看着那些花,缓缓出神。
纷纷扬扬的落叶白的绣球花的含义,是爱意和吉祥,同时也是宿命中破碎的美丽,容易消逝,容易飘散。
端木玉,绣球??
“肖瑶瑶小姐,端木家老太爷请您去公司会议室。”
肖瑶瑶转过头,去公司会议室?那是端木家老太爷和大我议事的地方,找她去干什么?不管怎么样,肖瑶瑶还是站起来,问那个传话的小公公:“端木家老太爷找我是什么事?”
小保镖道:“我不知道。”
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端木瑾的用意?她真是傻!肖瑶瑶摇摇头,跟着保镖,渡过那片小湖,去公司会议室。
公司会议室外站了许多保镖,戒备森严。
肖瑶瑶迟疑了一下,才走进去。
保镖高声道:“端木家老太爷,肖瑶瑶小姐请来了。”
端木瑾高坐在龙椅之上,懒懒地向她看过来,肖瑶瑶不明所以,看看大殿中,还有几个一身戎装的人。
肖瑶瑶走上去,那几个戎装的人也转过身来,肖瑶瑶一怔,脚步停住,再也不能走动了。
“端木家少奶奶带着端木瑾的人和安氏集团兵符前来议和,千里而来,辛苦了。”端木瑾不冷不热地说着,朝肖瑶瑶招招手,“肖瑶瑶,过来。”
雅雅看着肖瑶瑶,微扬的脸,透出几分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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