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安微微一愣,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回来了?”说着反应过来了什么,视线猛地扫向一旁的日历,很好,那特意标注的生日日期,不多不少正巧是今天。
“嗯”明明只一个字,却偏偏能听出男人的好心情,傅恒之压根没察觉出自家人儿有什么异常,“在哪?”
顾子安嘴角不自然的抽搐,扶额,果然没错,虽然时间尚未过,只不过这时间点还真是尴尬,她正想着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换了一句,“在公司,处理一点儿事情。”
“……好,我过来。”电话那端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在公司,顾子安甚至能想到傅恒之这会儿皱起的眉头。
挂了电话,顾子安轻轻笑了笑,眸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狡黠,她点了点头,摩挲着唇瓣,两指合拢打了个响指,一道人影凭空而出,负手而立,精致白皙的脸庞,噙着淡笑的嘴角,眉眼弯弯,就连那眸里的狡黠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衣着,一模一样的脸庞,连气质也如出一辙。
那是顾子安,不,或许更为贴切的来说那只是一个分身,和往常见过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以往的那道分身是虚幻的,而眼前的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的,百分之百的相似度,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将两人分辨的出来,只因为,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一举手一投足,只要想,就连感官都能达到百分之百八九十的联系度。
傅恒之到了苍华集团后果然看见了正在处理文件的顾子安,隔着玻璃门板里面的人专注认真的侧脸倒映在淡棕色的眸中,眉头时不时地轻蹙,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似的,一点儿都没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苍华集团的人都是认识傅恒之的,自然也就省去了代为通知的过程,傅恒之悄然推开门,未曾刻意隐藏的气息本以为在进入的一瞬间会吸引人儿的注意力,哪知办公桌后的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一点儿都不关注。
直到一杯醇厚的清茶被放在了桌子上,顾子安这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清亮的眼眸闪过明显的诧异,似乎没想到人这么快就来了,眉眼弯出一丝笑意,白皙的指尖捧起清茶呷了一口,身子微微后仰,带出了一份本该在假日才有的慵懒,出口的声音有些无奈,“事情有点儿多,恐怕要耽误一些时间,你要不要先回去?”
傅恒之想也没想的摇了摇头,深藏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扫了顾子安一眼,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隐含的表情似的,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视线一扫到那堆积成山的文件,到最后再多的话也只化成了两个字,“等你。”
安静的办公室内只听得见笔头无意识敲击的声音,笔尖落下的沙沙声,文件翻开的哗啦声,茶香在空气中弥漫,一人认真的处理着文件,时而轻蹙时而挑眉,时而抿唇一笑,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一人倚靠在一侧的沙发上静静地凝望,时间仿佛回到了初遇的时候,在每到一个城市刚刚起步的时候,他与她也同样如此。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往不管多久都坐得住的男人,今天却有点儿坐不住了,深藏的眸子时不时地扫一眼桌后的人,好看的眉头深深夹起,冷峻的面容也跟着纠结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可视线一扫到堆积如山的文件时,气焰一下消沉了,只剩下了满腔的闷气。
办公室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儿诡异,沙发上的男人轻咳了一声,忍不住找点儿存在感,顾子安却一点儿没听见,继续埋头苦干,那样子仿佛不解决这一堆堆积成山的文件誓不罢休似的。
办公室里的人进进出出,越到后面,一行人越发的感觉到沙发的那位已经开始在冒着冷气了,炎炎夏日背脊上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终于在一个管理汇报工作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提下了一下顾总,顾子安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清亮的眼眸无辜地瞥了眼沙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傅恒之一见她望过来,身子下意识地挺立,深藏的眸子一瞬不瞬地与之对视。
“怎么了?”淡淡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的从顾子安口中响起,她眨了眨眼,满是疑惑。
傅恒之整个儿一噎,到口的话轻飘飘的被打了回去,状似无意的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顾子安咂摸了一下下巴,看了眼手边的文件,面上有一丝苦恼,不明显却能让人发现,“还要再等一会儿。”
傅恒之点了点头,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静,他看了眼时间,暗暗提醒自己太过急躁,才刚到下午而已,子安恰到碰到一些麻烦事要处理,耽误一会儿时间也算正常,就像他若是碰上了任务不管有什么事儿也不得不去执行,这么一想,心下顿时平复了下来,怎么说今天两人都在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边别墅里,顾子安带着已经四岁半的小包子开始动手布置着房间,气球、彩带、爱心、鲜花、蜡烛等等,能用的齐齐用上,两人玩的不亦悦乎,抽空的时候顾子安也不忘记感知另一个分身的情况,嘴角捎上一抹坏笑。
那边,傅恒之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告诫自己不能太过急躁,还有时间,不急,不能急。
终于,在顾子安处理完一大堆文件的时候,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傅恒之眸子一亮,眸底闪动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亮光,“好了?”
听见声音,顾子安这才想起沙发上还有一个人,她耸了耸肩,看了眼时间,说出一个完全相反的话,“看着还有时间,打算去开一个会。”
一句话一下子将某个男人的希望彻底打破,还未等他说话,再抬眼,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了人,透过玻璃隔板看着外面三三两两往会议室的人,傅恒之郁闷了,一直坚定的想法在此时开始摇摆不定,难不成是他想错了?
子安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但也没说是在生日的时候,莫不是他理解错了,可就算是这样,他生日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该一直待在公司吧?按理来说,不应该多多少少有点儿表态,虽说他不在意这些外在的形式,可只要一想到是与她在一起,心里便忍不住生出几分期许,哪怕是一句话也是足够的。
以往的时候子安从没有一次这般,难不成是他看错了,今天不是他生日?
傅恒之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记忆出错了,淡棕色的眸子变幻莫测,他翻出手机二话不说拨出了娄飞翰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一开口便单刀直入,“今天是什么日子?”
娄飞翰懵了懵,第一反应,傅大少不是出任务去了么,第二反应,难道回来了,直到急躁的声音再次传来,娄飞翰才进入了第三反应,飞快地扫了眼日历,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啊?啊!傅大少今天可是你生日啊!要不要出来——”
‘玩’字还未出口,电话已经被人不客气的挂断,看着娄飞翰瞪直了眼!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傅恒之更加急躁了,整个人不自觉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视线每隔两分钟就看一次时间表,指针每多走一分钟,某个男人都想伸手将它给扳回来了,眼角余光忍不住瞟着外面的动静,精神在这一刻高度紧绷。
两个小时后,顾子安从会议室出来了,表情明显轻松多了,眉宇间却带上了一丝疲惫,看的傅恒之再一次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忍不住关心道:“快八点了,出去吃个饭再回去吧。”
哪知这话一出,顾子安当即摇了摇头,指了指手中的一份文件,“刚总结出来的,我打算把它整理一下再走。”一边说着,一边打电话订了一份外卖,一边抬头询问傅恒之,那意思明显是在问他要不要也来一份。
当吃到外卖的时候,傅恒之一颗心拔凉拔凉,深沉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幽怨,筷子在称得上精美的菜肴里捣来捣去,这菜是苍华集团旗下新开的餐饮业,单单说是预定位置都要提前两三个月,像这种能随叫随吃的事儿不知道要煞羡多少人。
可偏偏,某个男人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有多幸福,饭菜一根一根的往碗里扒,眸子差点儿没将这份饭盯出一个洞来了,这回算是体会到什么叫食不知味了。
正在别墅做着最后蛋糕的某人,瞥见某个男人这副幽怨的样子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差点儿就没忍住说出事实了。
等到顾子安将饭菜吃完,当真打算开始处理文件的时候,傅恒之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轻咳了一声,声音之大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果然,听见声音顾子安侧过头来,疑惑的道:“怎么了?”
傅恒之耳根微微发红,深藏的眸子带着提醒意味的扫了眼桌上的日历,干了他这辈子最幼稚的一件事,“对了,今天多少号?”
闻言,顾子安眉头一挑,没有一丝异样的准确的将今天的日期报了出来,“X月XX日。”蓦了还不忘再加一句。
“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不用特意等我,把这东西处理好了我就回去。”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傅恒之整个人顿时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没精打采,脑袋耷拉着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低沉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透隐隐的委屈,仿佛没人要的大型犬科动物,“没事,你先弄好。”
某个男人确定了,不是自己弄错,而是自家人儿因为太忙给忘记了。
倘若一件事没有期待,那么自然也谈不上难过,而一旦有了期待却被落空,说不难过是假的,傅恒之现在便是这种状态,可偏偏自家人儿太忙了,时间上赶得有点儿不凑巧,自己哪里忍心再去打扰?
于是乎,某个男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默默地进行自我调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已经过了晚上十点,白天急躁的心在强大的内心支撑下终于调节了回来,傅恒之表示,没事,不就是一个生日么,再重要也没有自家人儿重要!
十点半,顾子安终于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子,领着某只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的大型犬科动物回家了。
此时的傅恒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离今天过去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再加上开车回去的时间到了家怎么也得要十一点了,就算是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准备?
两人如往常一般回了家,越野车穿过铁门,停入地下车库,抬头从窗户里一眼望见漆黑的别墅,当傅恒之掏出钥匙,插入小孔,如慢动作回放一般打开大门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在屋子里炸开,两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黑暗中响起,随着夏日的夜风一点点沁入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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