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贵没来,钟传秀一个人跟着山子回了娘家。大年初二回娘家,按礼节是不能空着手的,传秀带来了一包糖疙瘩,两包羊角蜜馃子,还拿来两瓶糖球(山楂)罐头。羊角蜜一进门就叫刚子抱去一包,吃的两只手黏黏糊糊的。传秀便把另一包还有糖疙瘩、罐头拿去给钟母。
“奶,你吃馃子。”
钟母坐在床上点点头,招手让钟传秀过去坐。
钟传秀走过去,把馃子什么的放在钟母床头。钟母对儿媳妇虽然刻薄,对自己的孙子却还是比较重视的,钟传秀这样子把东西都送来给她,她也会拿去给孙子吃。反之,如果东西不是先送去她那里,大概又要找理由骂一骂了。
“大丫,过来。”没外人在,钟母叫着钟传秀的小名,让她在床沿坐下,笑微微地问道:
“有信儿了没?”
钟传秀没明白过来,就问:“什么信儿?”
“喜信儿呀!你过门也有四五个月了,还没有喜信呐?”
钟传秀这才明白过来,素白的脸爬上了一抹难言的窘迫,说:“没呢,奶。”
“也该有啦,怀上了,再顺顺当当生个小小子,你在吴家也就有头脸了。跟你婆婆、小姑子相处,底气也能足些子。”
钟传秀呐呐不语,半天才说:“奶,我去跟我妈收拾做饭去。”
“那你去吧。”钟母说,“把这糖疙瘩跟罐头拿去给刚子、山子吃。”说着就拿过来往钟传秀手里塞。
钟传秀忙说:“奶,给你吃的。”
“这馃子我留一包吃,这糖球罐头我可不敢吃,看着嘴里都淌酸水。”
那时候,罐头这东西还算是稀罕物儿。红艳艳的糖球装在玻璃瓶子里,泡在糖水里滚动,瓶子上盖着锃亮的铁皮盖子,看着就叫人稀罕。
冯玉姜一看就喜欢上了。她干脆拿来剪刀,撬开铁皮盖子,找筷子夹出一个来,直接就送进嘴里。酸甜冰凉,打心底里的舒服。
钟传秀看着她,有些讶异。要知道,但凡有好东西,冯玉姜从来都舍不得沾牙的。且不说钟母和钟继鹏,家里还有四张小嘴跟着呢。
冯玉姜吃掉一个糖球,拍拍胸口,觉得舒坦多了。她笑了笑,说:“看你妈,馋得不行了。”
钟传秀闪亮着眼睛望着她,忽然问道:
“妈,咱们是不是又该添个小弟小妹了?”
冯玉姜脸皮子一热,叮嘱大闺女:“别出去说啊,还没人知道呢!”
“我爸知道吗?”钟传秀问,“妈,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着的?”
“丢人。闺女都出门子了,没想到又有了个小的。”冯玉姜说,“你爸我没跟他讲,不是瞒着,这也不是什么好宣扬的事儿,跟他讲了,又能怎么着?”
四个孩子了,生孩子在婆婆和钟继鹏眼里,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她都懒得跟他们说了。再说,算算时间,她就想起来荒岭上那一场荒唐事,更不想去跟他说了。
“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冯玉姜说。她人瘦,本来是容易显怀的,但这大冬天的穿的多,家里也没有哪个会关注她,也就没有人在意过。
“妈,你这还三天两头推磨呢!家里家外什么粗活重活都指望你干,怎么能行?这事儿必须得叫我爸知道。”
正说着,钟继鹏一推门走了进来,好巧不巧地听到了钟传秀的话,便追问道:
“什么事儿得叫我知道?你娘俩有事瞒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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