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工说:“那就到隔壁借口锅来。”话音刚落,再写一段,又是哐哐哐,连着好几声。
这回,二蛋的声音变的很小了:“爸,我把蜂窝煤炉子踢倒啦。”
“那就用大灶做饭。”聂工觉得自己心脏病要犯了,可他话音还未落呢,厨房里再是哐哐哐的大响。
聂工再也坐不住,跑到厨房门上一看,用了十年的厨柜,门就在二蛋的手里,碗全在地上撒着呢,破了至少一半。
摊着双手,他说:“爸你相信吗,我真的就是轻轻拉了一下门子,咱们的厨柜就倒了。”
聂工气的大吼开了:“读书不行,考试不行,说自己爱唱歌吧,军艺你也考不上,让你下个面你都能把厨房给毁了,聂卫国,百无一用,说的就是你,白吃了十六年的饭啊你,你看你这个头,再看你这个蠢,这个笨。”
二蛋拿着厨房的门板,吓坏了的熊似的,在厨房地上站着呢。
聂工紧急收了几本书在包里,挥手说:“走吧,咱住矿区去,我给钱,你们外面吃吧。”
结果刚一回头,三蛋在他身后站着呢。
“聂卫疆,你怎么啦?”聂工于是又说。
三蛋不说话,一摇头,眼泪吧吧的往下掉呢,妹妹叹气说:“他没给邓淳说再见。”
“那为啥当时不说?”
“怕说再见我听见了,我会哭呗。”聂卫星说着,进门就去收拾自己的小衣服了,叠了两件裙子,她说:“爸爸,再见啊,我要去上海啦。”
“你去的什么上海,聂卫星你给我回来。”聂工简直是,感觉整个家都乱套了,孩子全都造反了。
追出来,妹妹小花裙裙摆摆的,那步伐稳健的跟要征服星辰大海似的。
“聂卫星你给我回来,赶紧回家,听见没?”
卫星大步迈的开着呢:“我妈要走,你们都不告诉我,你们全是坏人,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可你上个月还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了一个多月,可见你不是没她就不行。”聂工说。
人聂卫星口气正着呢:“就是因为那一个月,我才不想跟她分开,你是个坏爸爸,你自己也走了两个月,你都不爱我妈,哼。”
聂工拎着几本书,回头再看看二蛋绝望的脸,就问:“你要不要去上海?”
二蛋连忙摆头:“不要。”
“聂卫疆,你去不去?”聂工于是又问。
三蛋吐了吐舌头,俩大眼睛睁的圆圆的,特无辜:“我就想跟邓淳说个再见。”
其实是,他心里也明白,邓淳去了,估计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会给人撕来撕去,打来打去,不想邓淳去了吃亏。
“赶紧收拾衣服,快走,到了上海记着带好你妹,敢打扰我工作,我打烂你的屁股。”聂工还是头一回凶三蛋呢。
没想到这小家伙,只要你愿意顺着他的毛捋,人乖着呢:“好的爸爸。”说的可甜了。
当班的飞机当然赶不上了,可是聂工头疼啊,扔了他最嫌弃的那个二蛋一人在家看家,带着俩小的,也是因为实在没办法,连午饭都没吃,直接花高价搞了个从首都中转的飞机,就往上海去了。
由地窝堡前往上海的班机,到上海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邓东崖忙的什么似的,当然不会来接飞机。
陈丽娜先到上海服装厂本部报了个道,分厂的书记来了,总部当然会给她安排住处。
等安排好了住处,陈丽娜一打听,咦,自己住的离末代皇帝溥仪曾经所住的静园居然不远,而季超群上班的华山医院,离的也不算远。
上海这座繁华的大都会,连聂卫民在北京行走过的人都给看花眼了。
“聂卫民,你不是一直住北京的吗,赶紧给我看看,咱们怎么去华山医院啊。”陈丽娜看着地图,也懵圈了。
街上倒是有摩的,但她分明听了华山医院离此不远的啊,本来是想着走过去的,怎么就找不到呢?
“妈,我在东高地,那地方的人,比咱矿区还少,北京城我也没怎么进过,真的。”聂卫民说着,撸了撸头皮就跑了。
陈丽娜带着个傻傻的邓淳,不得已,还是招了个三轮车,就往华山医院去了。
“季超群同志,你好。”找着人了,见了面了,陈丽娜都主动打招呼了,但季超群却没怎么回应。
不过,陈丽娜没想到季超群长的是真漂亮,只是,身为医生,她并没有穿白大褂,就穿着一件特普素的,青色解放装。
衣着很得体,一看就是好牌子,但是人吧,却特别特别的憔悴。
“你就是小陈吧,孩子送到就行了,不过你先别走,等明天再把邓淳接回矿区去。”抬头看了陈丽娜一眼,她又说。
这一句,才有官太太的感觉。
邓淳都给她拉上了手,嗫嚅了半天,问说:“妈妈,我妹妹还好吗?”
“你妹好着呢,等回家了,你可以和你妹一起玩儿,她也很想你呢。”季超群牵起邓淳的手,才走了两步,却又说:“但是,你得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就是市委,妈妈呀,要当着很多人的面宣布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关系着你妈的死,还有我和你爸的婚姻,等完了,你就可以再回矿区了。”
“小季同志,没你们这样儿的吧,我是你家保姆吗,我欠你家的吗,而且吧,你和邓东崖闹离婚,关邓淳什么事,你们离自己的不就完了,什么叫还非得当着他的面宣布?”陈丽娜反问说。
她是听邓东崖说的,说季超群一直在上访,搞的他工作都无法开展。
季超群一回头,好吧,这一回她才看清楚陈丽娜的样子。
“小陈,我们家的事儿,你没什么可搀和的吧?”季超群冷冷的,就说。
陈丽娜直接就笑了:“俩口子吵架,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但是,拉着孩子去听你们成年人之间的脏污,鬼扯,季超群,你可是个有着高素质学历的,医生,你应该明白吧,父母之间有什么不要迁扯孩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邓东崖前妻王纯的责任医生,那你知道我的婚姻又是什么吗,是一场来自于患者家属的,长达七年的阴谋和报复,而你知道我和邓东崖结婚以来,总共同床过几次吗?不超过三次。”季超群突然就说。
她的手一直在抖,抖的特厉害。
陈丽娜听季怀山说过,说季超群是华山医院的外科医生,二十岁的时候开始上手术台,很多微型创口手术做的非常好。
但她下意识觉得,一个手抖成这样的人,是没法拿柳叶刀的。
“当着孩子的面说同床,不太好吧。”陈丽娜于是说。
季超群说:“生活已经这么一地狼籍了,我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孩子,真的。”
邓淳不肯走了,转身就把陈丽娜的腰抱住了,一脸戒备的看着季超群。
陈丽娜也是看季超群太激动,就劝她说:“这样吧,邓淳我先带回宾馆,等你情绪稳定下来了,再来宾馆接他,好吗,真的,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啊,有点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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