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大侍卫长被九皇子派出来,说是让他去外面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反省什么?萧大侍卫长实在是不知道。他一直都是遵从九皇子的指示啊,即使九皇子说他得罪了姑娘,他也认真地在想着该怎么赔礼道歉啊!他是想不明白的!
即使想不明白,他还是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之前碰到的那位姑娘,那位鬼鬼祟祟不知道倒什么的姑娘!
这位萧大侍卫长顿时眼前一亮,几乎想上前拉住这姑娘赔礼道歉说一百个对不起。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轻轻“咳”了一声:“这不是惜晴姑娘吗?”
惜晴万没想到,等了这么许久,竟然等来一个这愣头青!
她顿时没有了好脸,低哼一声,扯出一个勉强称得上笑的笑来:“萧大人,今日这是出来做什么?是要去哪里抓细作吗?”
这位萧大侍卫长自从那一日被九皇子冷斥了一番,又对他冷落了几日后,他痛定思痛,终于恍然大悟,知道这敬国公府里的人得罪不起的!
他想了那么几日,也终于想明白,自己必须赔礼道歉,取得人家姑娘的谅解!
这不是这几日正头疼该怎么见到人家吗,谁知道陪着九皇子出门喝个茶,被九皇子赶出包厢,就这么在这里不期而遇了!
于是萧大侍卫长快走一步,如铁塔一般拦在了惜晴面前。
惜晴身形娇弱,寻常见的也都是府里的姑娘奶奶丫鬟婆子,就算偶尔间见到几位少爷,那也是离得远远的。如今猛然间面前矗立了这么一个铁塔样的人,而且还是一张黑脸跟个生铁一般冷硬。
想起那一日他非要追问自己那碗夜香的事儿,她真个是又惊又怕又气又恼,胆战心惊又气怒交加。
其实她实在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是怎么平白无故见到这位什么萧大人心里就来气呢?
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仰着脖子,怒视着这位一言不发就拦路的萧大人:“萧大人,你这是又要做什么?难不成又看着我哪里鬼鬼祟祟?这里可是茶楼,青天白日的,你要干什么?”
萧大侍卫闻言,皱紧了眉头,不敢苟同地望着惜晴,步子又往前迈了一下。
惜晴感觉到这萧大人的逼近,顿时有种强烈的压迫感,仿佛高山将要倾倒压在身上的感觉,偏生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几乎喘息都有点艰难。
她白着个脸,颤抖着问:“萧大人?”
这玩意儿该不会脑子有病吧?
谁知道就在她腿肚子几乎要抖得抽筋的时候,这位萧大人忽然两手抱拳,低头恭敬地道:“惜晴姑娘,对不住了!”
啊?
望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健壮铁黑的男人低头抱拳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她脑中茫然然一片空白,就跟下雪一般。
这是怎么了?
这又是犯得什么毛病?
惜晴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仰着脖子紧张地盯着这位萧大人。
就算人家低下头,自己也要仰着脸看人啊!
萧大侍卫长肃穆地低头盯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郑重其事地道:“姑娘,上一次的事儿,实在是萧某鲁莽了,萧某在这里给姑娘赔礼道歉,得罪姑娘的地方,万望姑娘别介意。”
说到这里,这萧大侍卫长又想起九皇子的话。
“你负荆请罪,万一吓到人家姑娘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想到这些,萧大侍卫长顿时记起自己请教了左邻右舍后的哄姑娘伎俩。
他先是努力让自己一年到头板着的一张铁脸露出一个冰雪融化春风化雨般的笑容,然后继续一本正经地道:“姑娘,为了向你赔礼道歉,今日略备薄酒,请姑娘一品。”
略备薄酒?
惜晴脑中嗡嗡嗡,她难以置信地仰脸望着这什么萧大人,诧异地想着,这萧大人脑袋竟然是个有毛病的吧?
请一个姑娘家去喝酒吗?
惜晴瞪大了双眸,眸中带着几分恐惧。
如果说适才她还抱着请这位萧大人传递下消息的想法,那么现在这个打算已经完全的烟消云散了。
谁会去相信一个脑袋有毛病的人!
惜晴转身就走,她决定还是等下再想办法吧,现在还是要先远离这个有毛病的!
萧侍卫长见这姑娘先是疑惑又诡异地瞪了自己半天,那样子仿佛自己长了两个脑袋,接着呢,这姑娘拔腿转身就跑。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忙一个动作,敏捷地一个晃身,于是他那铁塔般的身形继续拦在了这惜晴姑娘面前。
“惜晴姑娘,你别跑,萧某这里还为你准备了一点薄礼,希望你能够笑纳。”
惜晴本来要跑,惊恐地见到这什么萧大人却是阴魂不散地拦在自己面前,她顿时一个激灵。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几乎要“啊”的叫出声来了!
她捂着嘴巴,惊惧而防备地盯着这位萧大人:“你别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说到最后,她声音都颤抖了。
就在这时候,有个跑堂伙计正好上来送茶,见到此情此景,也是一愣,忙上前问道:“惜晴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吗?”
惜晴见那跑堂伙计倒是个熟的,忙过去,躲在那伙计身后,指着这萧大人道:“这人,这人……”
跑堂伙计见是九皇子身边的萧大人,也是惊得不轻,忙低头笑着道:“哟,原来是萧大人啊?这是怎么了?”
此时其他包厢里仿佛是听到了动静,已经有人派了跟班出来探头探脑了,惜晴见状知道不妙,只好先放下姑娘的吩咐,一溜烟跑了。
这萧大人好不容易见到了惜晴姑娘,结果就被她这么跑了,大大的不悦,忙就要追出。
那边跑堂伙计拦也拦不住,只好眼看着这萧大人蹬蹬蹬下楼去追姑娘去了。
可怜的惜晴,跑下了楼后,神色匆忙地往后院跑,谁知道这萧大人,真真是个没眼色的,竟然一个劲地追到了后院。
惜晴恨得上牙只咬着下牙,她可不可以去告官,告这位大人调戏民女?
她跑得气喘吁吁,当下心里一狠,也不跑了,转身对着这追过来的萧大人,怒目横眉:“萧大人,你这是到底要干什么?若是真怀疑惜晴是细作,那就拿出证据来!您再这么纠缠不休,莫要怪我报官了!”
萧大人也是莫名啊,他越发抱拳,恭敬地道:“惜晴姑娘,莫要怪罪,实在是我奉九皇子之命,一定要给惜晴姑娘赔礼道歉,请求惜晴姑娘的原谅。姑娘若是不能原谅,九皇子那边我实在是说不过去。”
惜晴挑眉,眸中越发喷着怒火:“萧大人既要向我道歉,我这就接受你的道歉,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可是大人可千万不要再对我纠缠不休!”
谁知道她话刚说完,就见这位萧大人机警地望着前方走廊,神色肃穆,一言不发。
惜晴转首就要看过去,朦胧中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形,可是她还没看清楚呢,就见这位萧大人身形一晃,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惜晴忽然感到很无力,她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么一位的?
萧大人望定了惜晴,严肃地道:“姑娘,你家姑娘此时就在这个院中吧?”
惜晴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布满了防备:“你怎么知道?你?”
她脑中亮光一闪,拧眉盯着这萧大人道:“九皇子也知道了?”
萧大人黑着脸,面无表情地道:“姑娘,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找你们家姑娘,不如就陪我一起去街道上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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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惜晴离开后,阿宴在屋子里真个是坐立不安。
她紧紧捏着腰间的那玻璃种散紫飘翠如来佛玉坠,玉佩流光溢彩,莹莹泛着紫色,很是可人。
她摩挲着这玉佩,拧紧了眉头,不止一次地猜测着这九皇子的意思。
他特意对自己哥哥叮嘱说要来这茶楼的。
一时又想起那一日他拦住自己,冷冷地逼问自己要嫁给谁的事儿。
阿宴并不是一个懵懂的少女。
她之前完全不曾细想,是因为在她眼里,这九皇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完全是个小孩儿,再者这九皇子将来可是九五之尊,是以她根本不曾往某个地方深想。
如今经惜晴隐约的提醒,她细想曾经的一切,包括九皇子拦路的那个傍晚,九皇子抱着受伤的她,九皇子守护着受伤的她,九皇子攥住她的手腕,面目冷清地逼问。
还有那一次,他搂着自己,迫人的气息,少年的清冽味道直直冲入耳鼻,火热的紧紧靠近。
阿宴面目绯红,愣愣地坐在那里。
很久后,她终于忍不住,纤细秀美的双手捂住了脸。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得是她猜的那意思吗?
如果是的话……
想到这个可能,阿宴心跳如鼓,脚下发软。
如果真是这个意思,那她,那她……她颤抖着手,捏着那如来玉坠。
真得是这个意思的话,她实在不知道摆在她面前的,是怎么一个坦途……
阿宴激动得浑身都在发颤,几乎不能自抑。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阿宴想着应该是惜晴回来了,便轻轻“咳”了声,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轻声道:“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挺拔清隽的身影就这么走了进来。
来人逆着光,只见那英武颀长的身形一个暗色的剪影,却看不真切那么面容。
可是那身形,阿宴一眼就能认出来!
阿宴捏着玉佩的手那么一抖,玉佩就这么无声地滑落在地上。
九皇子凝视着屋中的阿宴,只见她紧咬着唇站在那里,秀美的身姿轻轻颤着,两颊红得犹如傍晚的霞光一般,水漾的眼眸藏着说不出的无措和惊惶,还有一点点的羞涩。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地上那块玉佩上。
那是一个玻璃种散紫飘翠如来佛玉坠,是早年间父皇赏赐下的,和另一个玻璃种散紫飘翠观音玉坠是一对儿的。他知道这是一对罕见的珍品,当时蓦然想起一些往事,便干脆将那玉佩送她一个。
而此时那个成对的观音玉坠就在他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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