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峰仔细思索了一晚,意识到他能做的也唯有利用他如今最大的优势!
下定决心后,谢一峰立刻就行动了起来,他悄悄地在城中几处隐秘的地方留下了印记……两日后,他便得到了一个只有西夜军人才能看懂的回复。
据此,谢一峰迅速地赶到了城西的一间旧宅子前,用特定的节奏敲响了宅门。
“咚咚,咚咚咚!”
不一会儿,大门就吱嘎地开了!
门后是一个黝黑干瘦的中年人,在确认谢一峰是独自一人后,对方就放他进了宅子。
屋子里空荡荡,静悄悄,除了这中年人,其他什么人也没有……
谢一峰迫不及待地问道:“大王子殿下呢?!”
“谢一峰,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大王子殿下离开都城?”中年人几乎同时说道,目光死死地盯着谢一峰,两日前,他在城中发现了谢一峰留下的暗号,表明他有办法帮助大王子离城。
谢一峰淡淡地瞥了中年人一眼,又道:“我要亲自与大王子殿下谈……我是一个人来的,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后,一道陈旧的门帘被人从里间挑了起来,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高大青年,还算俊朗的脸庞略显苍白,对谢一峰道:“本宫当然信得过太傅!”
是大王子拉特洛!谢一峰心中一喜,自己赌对了!
从南疆军在城外扫荡数日却没有找到大王子,他就怀疑大王子可能假装逃亡,其实还躲藏在城中,有一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这都城是西夜人的地盘,除非南疆军打算屠城,否则,一个西夜人要藏匿其中轻而易举。
以自己和西夜王室对官语白的了解,他们都知道官语白是决不可能下令屠城的!官语白可以杀光所有西夜兵,却不会对那些普通的百姓下手。
谢一峰不动声色地抱拳行礼:“末将见过大王子殿下。”
“太傅!”大王子朝谢一峰走近了两步,一双褐色的眼眸中藏着仓惶与不安,一脸殷切地看着谢一峰,“只要太傅助本宫离开都城,来日待本宫登基,少不了太傅的功劳!”
看着眼前这丝毫没有大将之风的大王子,谢一峰心中不屑,高弥曷还有几分英雄伟略,可这大王子如此无用,就算侥幸从都城逃脱,北上自立为王,恐怕也是西夜历史上最短命的王。
西夜已经彻底没落了!
想着,就算谢一峰之前还有一分犹豫,此刻也烟消云散了。比起官语白的足智多谋、果敢隐忍,这位大王子根本就毫无胜算!
谢一峰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道:“大王子殿下,想要出城还需再静待几日,却也不难,只是末将恐怕是带不了太多人,末将最多只能带殿下一人离开……”
那中年人立刻面色一变,急忙道:“殿下,如此未免太过冒险,万万不能啊……”任是谢一峰武功再高强,这都城中有近十万的南疆大军,一旦行踪败露,那大王子就死定了!
大王子也明白中年人在担忧什么,可是他跟着太傅谢一峰学艺也有六七年了,他深知太傅武艺高强,行事果决凌厉……事到如今,他能依靠的人也唯有太傅了!
想着,大王子咬牙问道:“太傅,你有什么办法?!”
谢一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折叠的羊皮纸,正色道:“大王子殿下,末将潜伏在城中几日,将都城中南疆军的城防图和巡逻图都记录了下来……”他一边说,一边将羊皮纸铺开在一张方桌上,从纸上画的大致轮廓可以看出这是都城的地图,上面还做了不少标注。
“大王子殿下且看这里……”谢一峰伸手指向羊皮纸上的某处道。
大王子急切地快步走到桌旁,见状,谢一峰半垂的眼帘下闪过一道冷芒,目光看似落在羊皮纸上,其实眼角却是在注意大王子的一举一动,看着对方与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暗暗地数着数……
在大王子停下脚步看向羊皮纸的那一瞬,谢一峰忽然动了,手中藏的刀片凌厉地往大王子的脖子上一抹……
银光一闪。
大王子只觉得脖子一凉,踉跄地退了两步,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瞪着谢一峰,仿佛在质问着:太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得刺眼的鲜血自他的指间汩汩流下……
然而,谢一峰已经不再看大王子了,他一击即中,此刻的大王子对他而言,也就是一个死人了。下一瞬,他即刻拔出腰侧长刀朝那中年人刺去。
中年人急忙拔刀一挡,“铮”的一声,两把兵器交接之处火花四射。
中年人怒道:“好你个谢一……”
他的话没机会说完,因为谢一峰根本就不想跟他废话,脚下一扫,藏在他鞋尖的刀刃已经划破了中年人的裤腿,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一条血痕,流出的血却是乌黑如墨……
“你……”你竟然下毒!
中年人的这句话还是没机会说完,他受伤的那条大腿一下子就肿大了一半,触目惊心。他踉跄着倒了下去,脸上一片黑紫之色,毒气攻心。
只是弹指间,这小小的屋子里就多了两具尸体。
谢一峰俯视着这两具了无声息的尸体,嘴角勾出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反正大王子早晚要死,不如死在他手上,还有点价值!
谢一峰毅然地挥刀而下……
……
须臾,谢一峰就拿着一个青色包袱从小宅子中走出,巷子里没有别人,可没想到的是,等他走出巷子后,就见一队十几人的南疆军骑兵从左前方的一条街中拐出,正好朝他这边策马而来,马蹄飞扬。
谢一峰本能地想躲,却已经晚了一步。
“谢兄!这不是谢兄吗?!”一个年轻而耳熟的男音对着谢一峰喊道。
谢一峰只能僵硬地站在了原处,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近。
“傅将军!”
谢一峰很快就认出为首的青年是傅云鹤,傅云鹤的身旁是跨坐在一匹红马上的原令柏。
看他们最后方的囚车里关押着数个被俘的西夜士兵,谢一峰猜想傅云鹤应该是出来搜拿西夜余党的……
“谢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傅云鹤看着谢一峰挑眉问道。
话语间,傅云鹤和原令柏的目光都落在了谢一峰右手中的青色包袱上,包袱的底部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一看就知道是血。
抬眼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谢一峰心中挣扎了一瞬,终于还是拎起了手中的包袱,朗声对傅云鹤道:“傅将军,我刚才追随一个行迹可疑的西夜人,没想到竟偶然追查到了西夜大王子拉特洛的下落,机会难得,我就将之斩杀,这是他的头颅!”
说着,谢一峰抱拳,意味深长地说道:“还请傅将军带我去见侯爷!”
谢一峰目露精光地看着傅云鹤,这傅云鹤如今深受官语白重用,自己现在言明请他带路,也就是要把功劳分给他一半的意思,想必他也会领情吧?!
谢一峰的这包袱虽然裹了好几层布,但还是隐约地能看出其中那头颅的形状,傅云鹤和原令柏皆是眉头一动,飞快地互相看了看。
“谢兄,”傅云鹤的目光微沉,眸中闪过一道异芒,然后笑了,“本将军正好要回宫找侯爷复命,那谢兄就与本将军一道吧。”
傅云鹤的娃娃脸笑得灿烂和煦,可是神色之间却透出一丝威仪,让人不敢小觑。
原令柏不由得看着傅云鹤,心中有几分感慨:跟着大哥几年,小鹤子真是大不一样了!……自己虽然落后了两三步,不过现在奋起直追也不晚对不对?!
就在原令柏有些纠结的心思中,一行人马当即策马回了王宫,然后三人直接去了御书房拜见正在里面处理政务的官语白。
“少将军!”
谢一峰恭敬地给官语白行礼,把刚才对傅云鹤他们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就把手中的包袱放在大理石地面上,并将之解开……
伴随着一种浓浓的血腥味,一个面目狰狞、七窍流血的头颅暴露在空气中,肤色灰败的脸庞上,死鱼般的眼珠瞪得凸了出来,让人看着就是心中一凛。
御书房中,寂静无声,空气似乎都阴冷了下来。
官语白俯视着那狰狞血腥的头颅,浅淡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缓缓道:“谢一峰,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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